季母见沈玉仙分明不肯的样子,却只拿夏仲芳不愿意说事,怕惹翻沈玉仙,更加不好说话的,只耐着性子道:“郡主这是怕芳娘不肯呢,还是自己不肯?”
沈玉仙把手里的杯子一掼道:“婆婆先说服了夏娘子,再来跟我说罢!不过一个妾,我也不是不能容下!”
季母也差点掼下杯子,一时道:“若我说服了芳娘,郡主可得守诺,让大郎纳了她,为季家开枝散叶!”
沈玉仙可不信夏仲芳这会愿意当妾,一时哼道:“她愿意,我便帮郡马张罗。”
“一言为定!”季母扬手道:“请郡主和我三击掌!”
沈玉仙二话不说,扬手和季母击了掌,心下道:去吧,去碰个一鼻子灰吧!
季母:芳娘侍候我们三年,她是一个什么性子,我们会不知道?只须让大郎好话说着,好好求着,不信她不答应?就是不答应了,让大郎收用了她,不信她还扭着不应的?
季母一回房,便让人去请季鸣春回房说话。
季鸣春很快来了,问道:“阿娘有什么事吗?”
季母便把自己跟沈玉仙说的话转叙了,未了道:“你且下些功夫,把芳娘磨到手中才好。”
季鸣春听完季母的话,不由且忧且喜,道:“这些时候见着芳娘,她却是不理不睬,软硬不吃的,可不好办。”
季母恨铁不成钢,瞪季鸣春一眼道:“你当初能哄得郡主的芳心,现下就哄不得芳娘的心了?且女人么,总是半推半就的,嘴里说着狠话,不定心思早动了。趁着郡主还没有反悔,且把芳娘纳进房,万事无忧。”
季鸣春想了想道:“芳娘现下每早过去晴雨阁,那处僻静,到时调开她身边的丫头婆子,再调开何嬷嬷,或者能说上话。”
季母道:“我上回跟方御医要了一包治猫儿发痒的药,你下在何嬷嬷茶水中,包保她中途回房的。至于调开丫头和婆子,这个有我呢!”
他们母子商议得欢,沈子斋那头,却在踱步,问苏良道:“调查夏娘子身世的人,可回禀了?”
苏良道:“简散郎在外自然有私生子女的,只跟夏娘子不沾边,却没查出什么来。现已让人到江南去查,总得从夏娘子父母那头查起。”
沈子斋点点头,出神半晌道:“自打传言出来后,瞧着夏娘子,竟越瞧越觉得她和太傅夫人定然有关系的。若不然,平白无故的,不可能这么像太傅夫人。”
苏良道:“何嬷嬷也说,当日见到夏娘子时,就觉着眼熟的,过后端详,才恍然发现她像了太傅夫人。”
沈子斋道:“何嬷嬷在各府行走,和太傅夫人也熟悉,她眼尖,既然也这样说,料着夏娘子身世便不是简单的。”
苏良又笑道:“何嬷嬷还说,夏娘子识字虽不多,可着实聪慧,又肯下功夫,一个月没到,进步神速的。写的字好看了许多,还会诵诗的。不定明年就能写诗了。”
沈子斋有些小得意,笑道:“亏得本王每日教她写字背诗,她进步能不快么?”说着看时辰,度着夏仲芳这会正在上课的,因瑕想一番夏仲芳上课认真的小模样,一时吩咐苏良道:“待晚间,你便请夏娘子过来,让她和本王一道用晚膳,过后一起散食,一起沐”沈子斋说着,一下止了话,严肃认真道:“过后再让她喂奶!”
苏良忧心着,倒没留意沈子斋说了半截的话,只道:“如今就怕太子府的人使计,不管夏娘子是不是简家的娘子,他们都要来认。一旦认了回去,王爷没了奶娘,这病就”
沈子斋也想到这个了,叹息道:“流言传得这样凶,正是造势呢!只是简家想来认,也得夏娘子肯跟他们走。”
苏良一听会意,笑道:“王爷有法子笼住夏娘子?”
沈子斋笑而不语,本王如此俊俏迷人,难道不是已经迷倒夏娘子了?就算简家来认,夏娘子难道就舍得下本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几天,更新时间大概都是早上十一点。若有加更,是下午五点。
☆、第 18 章
夏仲芳这会认真写着字,又向何嬷嬷请教了一个问题。
何嬷嬷一时也讶异,夏娘子都十八岁,本以为她这个年纪的,最多就认认字,别的可是学不来了,没想她聪慧,一理通百理明的,一个月下来,除了生僻字之处,那些常用的字,居然认得七七八八了,普通的接龙,也能接得上。这个样子的话,学到明年,还真的能教她写诗了。
夏仲芳小时候便渴望上学,只是家里并不富裕,只能尽着两个哥哥的学费,自然顾不上她的。且还要留着她在家中做些手工针线发卖,帮补家计的,哪儿会送她上学?现得了机会,却是珍惜,只十分认真学习着。
何嬷嬷有些欣慰,晚年能收到这样的女弟子,也算有幸了,且外间传言这夏娘子是简太傅家的孙女,若是真的,则自己作为夏娘子的授业师傅,说出去更加脸上有光。
看看夏仲芳也写了半个时辰了,何嬷嬷便让她休息一会儿,活动一下手脚再继续写。
夏仲芳应了,搁了笔,起身出了晴雨阁,在阁前散了散,又看风景,寻思着适才看过的一首诗,再拿那首诗来比较看见的风景,越比较越觉得那首诗写的景像是活生生的。
何嬷嬷这会在里头喝茶,却见一个脸生的丫头进来添茶水,一时也不放在心上,端了热茶呷一口,又低头看书。
夏仲芳外间散得一会,也不敢太过贪看风景,一时就往晴雨阁内走去,却见何嬷嬷示意一个婆子扶了她,只往净房去了,半天不出来。
好一会,又见适才那个扶何嬷嬷过去的婆子急急来道:“夏娘子,何嬷嬷不妥呢,还得着人请了方御医过来瞧瞧!”
夏仲芳吓一跳道:“怎么啦?”
婆子应道:“肠胃不适,怕是吃错东西了。”
夏仲芳一时忙喊青竹道:“快去请方御医。”
青竹应了,飞一样去了。
这里婆子又请钱婆子道:“嬷嬷跟我过去,帮着扶何嬷嬷一把!”
钱婆子看夏仲芳一眼,见夏仲芳点头,她便随那婆子过去了。
夏仲芳一时翻起书来,正默读,突然就听到一个声音道:“芳娘!”
夏仲芳回头一瞧,见是季鸣春,柳眉不由蹙了起来,冲口道:“郡马怎么来了?”
“来瞧你!”季鸣春脸上很正经,坐到夏仲芳旁边,拿出一本字帖递过去道:“这是柳大家的字帖,最宜初学者临摩的。送给你了!”
夏仲芳不接,低声道:“何嬷嬷自帮奴家备着几本字帖的,且王爷也送了字帖,郡马爷的字帖自己留着罢!”
季鸣春硬把字帖塞到夏仲芳手中,笑道:“不过一本字帖,还会咬了你不成?你就收下又如何?”
夏仲芳怕季鸣春纠缠,只得收下字帖,一时道:“正上课呢,还请郡马爷回避!”
季鸣春看着夏仲芳的侧面,一边看一边暗道:不愧是简太傅家的孙女,这相貌这风姿,看着便不输郡主半点。
夏仲芳见季鸣春不走,反坐得更近,一时暗恼,只得收拾好课本,抱在怀中,起身想走。
季鸣春好容易和她独处,如何肯放?一时看看左近无人,已是拦住夏仲芳,见夏仲芳要绕过去,他心一横,手一伸,把夏仲芳搂进怀中。
“钱嬷嬷!”夏仲芳手里的书散了一地,张嘴就喊,还没喊完,已被季鸣春捂实了嘴巴,只听他道:“芳娘,你这样一喊,众人过来一瞧,不是更坐实了咱们的关系么?”
夏仲芳一下吞了那声喊,伸手推季鸣春,却是推不开,不由狠声道:“你想如何?”
季鸣春俯到夏仲芳耳边道:“芳娘啊,咱们毕竟夫妻一场,你怎么这么不待见我呢?”
夏仲芳微喘着气道:“郡马爷先放开奴家,奴家有话要跟郡马爷说呢!”
季鸣春见夏仲芳神色似是松动着,不像适才那样郁恼,也怕把事情弄砸了,便松开手,低笑道:“你说!”
夏仲芳候着季鸣春一松手,她一低头,已是整个人朝季鸣春撞去,这一撞,却是把季鸣春撞翻在地,接着凄厉喊道:“钱嬷嬷快来,有壁虎!”
听得声音,钱婆子已是从净房内先行出来,冲了过来,一眼见得季鸣春摔在地下,夏仲芳扶桌喘气,不由大惊。
季鸣春从地下爬了起来,心知对夏仲芳用软的手段是不行了,因定定神,转身走了。
夏仲芳后怕着,嘱钱婆子道:“以后出来,嬷嬷万不能离奴家半步。”说着又道:“今儿的事,不要说出去,待会儿何嬷嬷问,只说是这儿进了壁虎,奴家惊吓着了。”
钱婆子忙应了,暗骂季鸣春不要脸。
一时何嬷嬷从净房出来,正好方御医也到了,诊脉完毕,只说是吃错东西了,开了药便走了。
何嬷嬷不适,便吩咐夏仲芳道:“今儿就到此为止了,你先回去吧!”
夏仲芳应了,收拾东西回去。
待回到房中,她还没平息心情,就见莫婆子进来禀道:“夏娘子,外头有个姓肖名唤素云的娘子求见!”
“肖娘子!“夏仲芳一怔,看向钱婆子道:“莫不是方大户家的管事娘子?”
钱婆子道:“肖娘子闺名正是素云,没错儿,是她了。”
夏仲芳先前和钱婆子上京,亏得接了方大户家绣嫁妆的活计,方才撑了小半年生活。那时节方大户家的管事肖娘子对她们还算温和,也肯照顾一点。当时到王府求见季鸣春之事,还是肖娘子指点的呢!现下她突然来求见,倒不好拒于门外的。
夏仲芳一时朝莫婆子道:“请了她进来罢!”
很快的,莫婆子便领了肖娘子并另一个年轻的小娘子进来了。
一见着夏仲芳,肖娘子和年轻娘子已是福了下去道:“见过夏娘子!”
夏仲芳有些发呆,从前,自己每常见了肖娘子,都要行礼的,现下风水轮流转,却是换成她向自己行礼了。
钱婆子也和肖娘子见过,一时认出她身边的小娘子却是方大户家出嫁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