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尸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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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传奇-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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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之水笑道:“你这个推论真有意思,我们当然不可能是父子关系的了。对了,说到父子关系,我昨天还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四五十岁的人站到我们床前,嘴巴里说着寨老、寨老两个字……”

舒要根停下手里正在铺着的被子,说:“是真的吗?他长得什么样子的?”

田之水说:“当然是真的啊,我从没做过这样的梦。不过,我都醉成那个样子了,还真记不得他长得什么样子了。”

舒要根提醒着他说:“他的头上包的帕子和别个的不同,是不是?别个的都是灰色的,或者白色的,或者黑色的,他的却是黑白细花格子的,对不对?”

舒要根这么一提醒,田之水也就想起来了,确实是的。他点了点头,说:“嗯,就是就是。”

舒要根就点了三支香,恭恭敬敬地插到堂屋中间的神坎上,作了三个揖,说:“爹爹遗言,永世不忘。”

田之水见舒要根做得非常郑重,知道他爹爹给他留下的遗言对他非同小可,至于遗言的内容。他这个外人自然是不便多问的,于是,他走出门,到跑马栏杆上,看外面的景色。

舒要根走出屋,他的手里端着一个木盆,木盆里放着一张新脸帕,他对田之水说道:“田老师,洗个脸吧。”

田之水赶忙接过木盆,说:“哎呀,舒管事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自己来。”

舒要根不满地说:“你叫我什么?怎么还要叫我舒管事呢?我们不是兄弟了吗?兄弟就是自家人啊,自家人,你叫我的名字就行了嘛。”

田之水说:“自家人,那你怎么又叫我做田老师呢?”

两个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完,舒要根叫了他一声“田之水”,田之水也叫了他一声“舒要根”。

灵鸦寨的早上,回荡着两个年轻人轻松而又爽朗的笑声。

吃过早饭,寨老对舒要根说:“田老师刚到我们寨子里来,甚么都还不熟悉,今天你就不必在我这里转了,陪田老师去收集山歌。二天,田老师回到烘江,会给我们灵鸦寨传名的哩。”

站立着的舒要根全然没了他和田之水在一起时的开朗率真,双手垂着,腰也弯着,轻声道:“是,尊敬的寨老。”

田之水赶忙站起来,对寨老说:“寨老不必客气,舒管事寨务繁忙,就不必扯拌他了。”

这时,舒要根悄悄地瞪了他一眼,田之水知道他的意思,一来两人本就兄弟相称,这时又叫他“舒管事”,他自然会有一点小小的想法。二来,他是巴不得寨老发话,让他能离开寨老身边,陪同田之水满坡满岭跑,会姑娘,唱情歌,那是几多快活,又几多逍遥的事情啊,强过在寨老身边弯腰打躬地做那筛茶倒水服侍人的活路,年轻轻的,象只鸟儿被关在笼子里,就算不被饿死,也会被敝死屈死。

寨老说:“田老师就不要多话了,在这里,我自有安排。”

寨老的话,在灵鸦寨那是绝对说一不二的,田之水只好再次表示感谢。

寨老对舒要根说:“咦,对了,你那还没过门的相好,不是这远近百里最最有名的歌王吗?你就带田老师向她那个,呃,收集吧。”

舒要根听了寨老的话,脸上不易察觉地跳动了一下,又是不太情愿,又是甚为得意,说:“好的,尊敬的寨老。”

寨老挥了挥手,舒要根就退着出了门,在门边,等待着田之水出了门,这才返身,和田之水一起告别了寨老,下了吊脚楼。

一走出寨老的吊脚楼,舒要根的身板又挺得笔直的了,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健朗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身上。

田之水问舒要根:“刚才寨老说你的那位没有过门的相好,真的是百里闻名的歌王?”

舒要根的脸上立即浮上了骄傲的神色,一点也不谦虚地说:“那当然,我舒要根看上的人,还会有差的?告诉你啊,她叫腊美,不但歌唱得比画眉好听,人还长得比桃花好看,同样也是百里挑一的哩,这还不算,说起她,人人都要竖起大拇指夸个不停哩。”

田之水真心地祝福他道:“兄弟,你真行。我们什么时候会会她?”

舒要根说:“现在就可以……”

田之水说道:“那太好了。”

舒要根见田之水那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禁有些迟疑,说:“腊美不是我们灵鸦寨的,她是榉木山的,不过,也不远,我们去看看,看她在家里没。”

田之水说:“她不在家里,还能去哪里呢?”

舒要根说:“腊美是个泼辣的姑娘,在家会绣花,上坡砍得柴,样样活路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真的不晓得她现在是不是在家。”

田之水拉住舒要根的手腕,说:“不是在家里,就是到坡上,对不对?走,看看去。”

两个人就一起往榉木山走去。

不一会,一个不大的寨子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他们走进了寨子,舒要根指着一个不太大,只有两层的吊脚楼说:“那就是腊美的家。”

说着,舒要根就把右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声地对着腊美家唱了起来:

深山画眉叫喳喳,

情哥爱妹妹爱他。

哥是深山朝阳树,

妹是朝阳树上花。

腊美家吊脚楼上的窗口上,出现了一个中年妇人的脑袋,她看到了舒要根,还有舒要根身边的一个陌生人,就问:“腊美到坡上看牛去喽。要根,这是哪里来的客客,快到家来喝甜酒。”

舒要根对那妇人说道:“娘娘莫要客气咯,这是烘江来的老师,想听腊美唱歌哩。”

田之水知道,那是腊美的妈,就对着她笑笑,说:“娘娘莫要爱好了,我们刚吃了早饭,不好麻烦你哩。”

妇人也笑道:“客气客气,过门边凉水都不喝一口,叫人怎么过意得去。”

舒要根说:“我们当真才吃了饭,娘娘你莫为我们操心。”

妇人对舒要根佯骂道:“就你生分,一点都没晓得个轻重,在家不会迎宾客,出门才知少主人,二天腊美跟了你,怕也是变得和你一个样子,给个洗衣棒,不晓得有好重,给团棉花团,又不晓得有好轻了。”

舒要根见她以这样的口气骂自己,知道那是一家人才能够这样子做的,心里就很是受用,说道:“娘娘你放心,根崽才不是懵里懵懂,肩挑水桶,打落一头,皮包脸肿的人。”

妇人也不下蛮叫他们上楼坐了,知道他们后生家要见腊美的心情,就说:“那你们去找腊美,回来进屋噢。”

两个人给她道了别,就穿过寨子,到坡上去。

青翠欲滴的群山里,传来了一阵愉快的歌声:

四月插秧秧对秧,

一对秧鸡来歇凉。

秧鸡低头寻伙伴,

小妹抬头望情郎。

田之水听到那脆脆的,亮亮的,天籁般的歌声,竟然呆在原地,挪不动脚步了。他怕脚步或拔开草丛的声音打碎了歌声。舒要根也站在那里,陶醉地听着。

      二

要唱山歌唱起来,

要唱鲜花遍地开。

要唱画眉情义好,

要唱哥哥挨拢来。

许是见他们两人呆呆地站着,没有半点动静,那姑娘的歌声,便又像一根勾人魂魄的温柔的丝线,把他们两个人,都给捆住了。

田之水早听说,灵鸦寨的人崇拜鸟类,自古以来,就与鸟儿相依相伴,相敬相爱,借鸟抒情,托鸟咏志。唱歌,画画,窗棂上的雕刻,腊染的印花布,姑娘绣的鞋垫,都少不了鸟儿的影子。一只鸟,不管是画的刻的描的绣的,都表达了他们对爱情、生命、自由、和平、理想的热爱和向往。在这里,他们最为崇拜的,是画眉。画眉朝饮晨露,夜枕明月,吸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为林中百灵。而腊美,虽然他没见过面,光听这画眉一样清脆的嗓音,也是人中画眉了。

舒要根不禁兴奋起来,说:“是腊美,快走。”

田之水问舒要根:“你怎么不唱歌应答呢?”

舒要根好像这时才想起,不好意思一样,说:“是啊,你看我的。”

他正要唱,田之水又说:“我要是会唱,我早就一步一句歌,一直唱到她面前去。”

舒要根笑道:“饭养人,歌养心,你不晓得,在我们这儿,唱歌跟吃饭一样重要呢,我们这儿吃酒要唱歌,找妹子要唱歌,走路要唱歌,砍柴要唱歌,若遇上大型歌会,要唱三天三夜,唱得天昏地暗呢。”

田之水说:“人家出口成章,你们出口成歌,佩服。我到时候也学几首歌回去,你要教我呀。”

凑的尾巴摆不得,

教的雀娃唱不得。

要想学歌慢开口,

心子动得才唱得。

两个后生还在唧唧歪歪的时候,从竹林里,传出了一串歌声,紧接着,就闪出一个穿着白布衣服的姑娘,头上盘着一根粗壮的辫子,象乌稍蛇一样。那姑娘看上去,顶多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盘儿像剥了皮的鸡蛋,嫩嫩的,两只眼睛,像两片柳叶,细细的,两弯眉毛,像两抹山脉,淡淡的,整个人显得俏丽而清纯。她的头上插着一朵映山红,尖尖的手指拈着一片木叶,朝他们微笑着。

舒要根很惊喜的样子说:“腊美,原来你就在附近啊,我还以为你到对门坡上哩。”

姑娘又浅浅地笑了一下,说:“要根哥,你讲哪样子话呢?那还不是因为你离人家远,才以为人家还在对门坡哩。”

舒要根嘿嘿地笑了一下,指着田之水说:“和我来的这个客人,是烘江来的教书先生,叫田老师。田老师,她就是腊美,二天你要收集山歌,包她一个人就可以唱出天底下最好听的山歌来。”

田之水伸了一下手,又急忙缩了回来,说:“我是来收集山歌的哩,你唱得真好听。”

腊美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差点儿没笑出来。

田之水被她那样子逗得怔了一怔,说:“听你唱歌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享受,我要把你唱的所有的山歌都记下来。”

腊美再也忍不住了,到底还是笑出了声,说:“每一支山歌都是有灵魂的哩,你记到纸上去,它就变成死的了。”

舒要根皱了一下眉头,说:“腊美你老是爱讲什么死啊活啊的。”

田之水说道:“腊美讲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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