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有铜子的手绢到方慧芳的衣柜旁打开最下面的柜子,把手绢装入了柜内一只木盒里和叶氏送的银镯放在了一起。
“阿春,阿春,告诉我吧。”方慧芳走到郝春身后揪了揪她的袖子道。
郝春合上柜门,返身对方慧芳郑重道:“我告诉二小姐,二小姐不能说出去知道,说出去阿春可能就不在这里了。”
方慧芳嘟着嘴,低下眸子道:“那我不想知道了,阿春开心就好。”
郝春觉得方慧芳太好了,便牵起方慧芳一手摇晃道:“等阿春有更多钱的时候请小姐好吃的。”
“诶?好像有人来了。”
郝春听闻寝外有脚步声,就牵着方慧芳的手一起出了寝门,到厅中意外瞧见方岚,便闭好漏了门牙的嘴微低下头唤:“二少爷。”
方岚面带俊雅的浅笑,将一只拿着两挂香囊的手摆到她们眼前:“方才瞧龙舟,看到这个甚好看,所以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个。”
方慧芳接过方岚手上一挂香囊道:“谢谢二哥哥。”
“多谢二少爷。”郝春伸手也接了方岚送上的一挂香囊,欠身道下,抬望向方岚泛出几分成熟的英俊脸庞,眼睛不禁一怔:“二少爷的下巴怎么青了?”
方岚低眸徘徊,浅浅道下:“没什么。”就返身出了厅门。
郝春望着方岚离去的身影疑惑,想来方岚的武功不错,在加上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人又知书达理应该没什么人会对他出手,而且方才在厨房吃饭她还听张嬷道起方岚是和方鸿飞、方鸿翔、方岸、方鸿展一起看龙舟赛,这样有老有小的出行队伍也不至于吃亏。
真的太奇怪!
而且更奇怪的是郝春发现方岚送来的香囊和自己做的那些香囊好像,不管味道,图样都近似到一模一样——其实根本就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
郝春有些囧,她没想到自己托张嬷拿出去卖的香囊还能回到自己手里,反之她想连方岚都买得到,看来自己做的香囊很有市场,两文五厘一个的收购价是太便宜了,下年得涨涨价才可以。
冯嫂走进了门来,望着她们问:“你和二小姐站在这里做什么?”
“刚才二少爷上来,送了我和二小姐香囊。”郝春摇着手上的香囊道下,速又疑惑道:“嫂嫂这顿晚饭好似吃得蛮久。”
冯嫂神神秘秘走到郝春身前,将郝春拉到一边小声道:“我去后园了,老爷看龙舟回来很生气,去了后园和季姨娘撒怒。”
郝春眨了眨眼,不明白:“怎么了?”
“前几日老爷要三少爷回来,结果三少爷说住在武馆好不回来了,今日老爷看龙舟瞧到了三少爷,要把他抓回来,但三少爷扭着脾气跑了,听说二少爷追上去,三少爷还和他打了起来,所以老爷回来很生气,直奔后园发脾气了。”
天啊!这方岩也太拽了吧!
在这个只能羡慕男人们到外面溜达的端午节,听到这样的大八卦让她很兴奋,于是她追问:“嫂嫂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冯嫂道:“是桂嬷向外院的小厮探听来的。”
郝春接着问:“那现在怎么样了?”
冯嫂道:“我回来时老爷还在后园发脾气,不过听闻是要让人去把三少爷拿回来”
正文 第四十回 喜不喜 中
方鸿飞毫不给季氏面子责怪她教坏了方岩,冷嘲热讽地说她教出一个‘好儿子’让他在街上丢足了面子。他训斥完季氏,弃下哭泣的她就到前院让管家带人去武馆拿方岩,但管家带着四五个小厮到武馆却扑了个空。
方岩被方岚甩了两巴掌曾其不备回扫他一拳逃跑了,虽然他死不认错跑走,心里却知道已惹恼了方鸿飞,因此逃走也不敢立刻回武馆,在街上瞎逛到了夜禁时才偷偷摸回武馆。方鸿飞瞧见管家没拿到人,对方岩寒了心,暗下决心——若方岩再做败坏门风的事就将他逐出家门,至此不再理他。
端午后,方鸿飞不再过问方岩,只带着方岚巡看茶场,专心于茶场的事,在忙碌中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炒茶的事渐渐到了尾声,只待茶女将茶挑拣好将茶装车押送到各地茶行,此间方鸿飞便清闲了。
夜虫吱吱的夏夜,方鸿飞带着些微醺走入正房,叶氏见他被方鸿展请酒回来忙上前扶住他一臂,将他安到厅内一张太师椅上,然后回头吩咐春香给他端盆洗脚水过来。
“怎么和老三喝得这么尽兴。”叶氏有些奇怪,以往方鸿飞也常赴方鸿展的约去喝酒,但不过两三杯,从未喝过这样醉意醺醺。
方鸿飞靠在椅背上,看着叶氏微起唇角笑道:“夫人,我想和你说件事。”
叶氏从周嬷手上端过解酒茶不解:“老爷怎么了?”
“把阿岚房里的桂喜给三弟吧。”
说来方鸿飞很少插手内院的事,这时突然管起来,让叶氏很不解,她怔了下眼,把手中的解酒茶端到方鸿飞面前:“老爷怎么管起这件事了?”
“三弟喜欢就给他吧,那丫头年纪也大了,早该给阿岚换个年岁小的,再过一两年他也该通人事,和差不多年岁的丫头一起好,要不将来麻烦。”方鸿飞落话,瞧见春香端水入门就把靠着的身子坐直。
叶氏给春香让了道站到一边:“那丫头照顾方岚这么多年,这说要给老三我还真有些不舍,你也知道老三哪里会缺女人。”
送个丫头对方鸿飞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心里早决定下就不想再多商议:“行了,事情就这么决定。”
叶氏见着方鸿飞主意已下,也不便为一个丫头和他争议,默了声就带着周嬷到寝内铺床。
翌日午饭前,叶氏把桂喜唤入了房内,将方鸿飞的意思转告桂喜,桂喜震惊跪地,摇头向叶氏央求:“夫人,夫人”
叶氏正坐房中靠椅平和道:“三老爷要你,是你的造化,你是我这里过去的人,想来也不会亏待你,你若为他生一个儿子,想必来年咱们还能成妯娌。”
桂喜梨花带雨:“夫人,小婢只想一心一意服侍二少爷,不要将小婢送给三老爷。”
叶氏微磕下眼道:“这事老爷已定下,万事想开些,下去打点一下行囊吧,我会让老三给你个体面。”
桂喜以手背拭泪,快速起身揪起裙角奔出了厅门,一颗绝望的心迫使她奔向了绝路。
叶氏蹙起眉头,蓦地立起微磕的眼眸忙换道:“春香拦住她,别让她寻短。”
周嬷一听叶氏的话手忙脚乱地推着春香往外追着桂喜而去。
“桂喜,桂喜”
郝春和方慧芳下学方从后门走到明堂前就瞧着周嬷慌唤着,跟在春香身后奔向下房,心里惊疑,腾地明白了是桂喜的下文便拉着方慧芳赶在周嬷她们身后。
桂喜奔到下房院落寻向槐树下的水井,爬上井沿便蹦了下去,周嬷和春香随后赶到都挨在井边探望井下一团扑腾的水花急唤:“桂喜,桂喜”
“桂喜,你怎么就这么傻呀桂喜”
郝春也赶到井边低望井下那颗在昏暗中起起伏伏挣扎的脑袋,打断周嬷的慌语:“快让人下去救桂喜。”
“哦,哦,我去前院唤人。”周嬷摊着一双手,慌慌张张落话,奔出了院门。
郝春望着井底,觉着大概是早上井水用得差不多了井下的水不深才不足以即刻溺毙桂喜,可是看着桂喜越挣扎越无力的样子她真怕桂喜会撑不住,她瞧见绕在井架上的麻绳,急中生智放下手里的文房包裹就提起水桶解开绑在井架上的麻绳在自己腰上绑了一圈,然后爬上了井沿,低望昏暗的井底顿又有所犹豫。
春香瞧见郝春立在井沿上一把抱住她的小腰紧张:“郝春,你要干嘛?快下来。”
“春香姐,帮我拉着上面的绳子,我下去捞到桂喜姐你就把我往上拉。”郝春落话就跳到了井内,井架轱辘上的麻绳便跟着她的重量向下沉坠,春香望着快速转动的轱辘反应过神急忙揪住绑在轱辘上的麻绳扶了一把力,好让麻绳不会因郝春下坠过快而扯断。
郝春怕下井会溺水,跳下时已憋了口气,堕入井水很快又浮了起来,然后将一臂架在桂喜胳膊上,一手由桂喜的腋下绕到她腰前,双脚踢水,仰头朝井口唤道:“春香姐,拉我上去。”
春喜双手握绳,趴在井口向下唤道:“拉不动,太沉了。”这可是要拉动两个人,凭春喜一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达到。
方岚和叶氏赶来瞧见井边的情形,几步奔到井口问是怎么回事,但不用春香多解释,他向下探望已大概明白了,而这时张嬷、桂嬷、李大妞等下人也由厨房闻讯而来,方岚忙要她们再去找条结实的麻绳来,张嬷和李大妞听得方岚的吩咐皆分头去找麻绳,她们方离开不多时,周嬷和她家男人就领着几个小厮入了院门。
不多时张嬷从杂货间找来了条比井上那条还粗的麻绳,方岚接过麻绳就将一头往井下扔去道:“阿春,把它绑在腰上——”
郝春抬望若满月般井口上那一张张背光的脸知道现在井边应该有很多人,心头便比跳下井更定了几分,很快明白方岚扔下这条麻绳有加固的意思,于是松开桂喜的腰,单手抓过麻绳头,把麻绳缠在了自己和桂喜的腰上,摸索着穿上个结就朝井口大喊:“好了。”
方岚听到井下的回应,就将已赶来的小厮们召集到井边合力抓住两股麻绳把她们往上提。
两股麻绳在方岚和小厮们的拉动下缓缓上升,郝春紧紧地用小胳膊搂住了桂喜,而桂喜呛了几口水,又挣扎许久,心情郁闷便是显着垂死样——她是决心要死,可是跳入井内呛到第一口水,那种溺了气的难受让她害怕了。
“嘿哟,嘿哟”
“她们快到井口了,小心点。”午时的烈日下,方岚汗流浃背站在一个小厮身后,急急拽拉前面小厮向后拉下的麻绳,盯望井口指挥着小厮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