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想法?”
郝春咬唇,想出了个理由:“我舍不得家乡的爹娘,想赎回卖身契回乡。”
当年叶氏先让周嬷给了张嬷一贯钱作为介绍奖赏,后来又按契约给了张嬷五两银子要她交给郝春的家人。如今养了郝春这么多年,也出落得标致,叶氏不太舍得郝春离开,但她表面和善:“你要能拿出五十两出来,我就让你走。”
郝春知道叶氏精明,不敢即刻表态自己能拿出钱来,便道:“夫人既然下了这样的承诺,我会尽力筹到这笔钱。”
叶氏打定她是没见识不知天高地厚才这么说,微提冷嘲嘴角道:“好,在这之前,你先去二少爷那边。”
“我去二少爷那边,谁来跟着二小姐。”
“这你就不必管了。”
郝春强调:“我只是当丫头。”
叶氏冷笑道:“想当姨娘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谁要那个本事,是姑奶奶不稀罕好不好!
如此反被叶氏冷嘲,郝春憋红了脸,觉得有点不服气,不过理智警告她,去方岚院里绝对要把持住自己,把他当一般的主人伺候就行。现在她七拼八凑也有五十两,但这笔钱她想用在建立布偶作坊和找栖身之所,所以得再等多积攒一些钱才能离开方家。
正文 第四十九回 挪屋说
算来郝春和方慧芳一起度过了七八载,虽是主仆,但两人常居在一起,方慧芳又十分粘她,这一要挪窝她也有些不舍,而她知道方慧芳性子软,只怕开口要搬走方慧芳会哭得稀里哗啦,于是她上楼就拉着方慧芳落坐在厅内榻上,好言道:“二小姐,我要去二少爷那里了。”
方慧芳紧握着郝春的手臂问:“阿春,你要离开?”
“嗯,是夫人的意思。”郝春点了下头,瞧见方慧芳眼里已水汪汪的,忙安慰:“虽然我不在二小姐身边,但还在这个宅子里。”
方慧芳泪如六月的雨倾落,抽泣道:“阿春,我不要你去二哥哥那里,我去向夫人留你。”
郝春拉住要奔出厅门的方慧芳道:“二小姐别去,不要为我忤逆夫人,记得对夫人敬上三分,多读些书籍,多练练字。”她说着站起身由袖子里掏出手帕,轻拭方慧芳的眼泪,接着道:“要学会坚强,不论什么时候都要坚强,你已经是大姑娘,有些时候不要太胆小,要相信自己的力量,最重要为自己争取个好夫家,那个人待你好,比阿春重要。”
“阿春我要一生和你在一起。”方慧芳略懂了郝春的意思,但还是不舍地抱住她呜咽哭泣。
“傻姑娘”郝春紧搂着方慧芳,轻拍她的背肩道:“傻姑娘,不要哭,我还在这个宅子里,有空还能来看二小姐,我们还能一起写字画画做女红”
郝春早有预料方慧芳是要这样悲悲泣泣一回,便耐着性子花了半个时辰将方慧芳安抚下,事下她觉得这样预先离开方慧芳身边也好,要不到时自己若真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踏出方家恐怕这个软丫头是要哭死过去,这般先断了依赖——环境会改变一个人,时间也会催人成长。
隔日,叶氏在下房内选了个五短粗实的丫头给方慧芳做贴身丫头就把郝春打发到了方岚的院中。如此正院里除初柳外就没一个正貌的,叶氏从中得到了极大的安稳感,只待方慧芳过了及笄之年找户人家,便又是去了她心头的一个恶。
郝春背着包袱,抱着用包袱皮裹着的钱盒子,在周嬷的陪同下进了方岚的院子。
方岚出远门收茶还未回来,水菱歇坐在明堂一边正位上做针线,瞧见周嬷和郝春走进院子来,一个激灵地站起身,心头害怕被周嬷怪罪没尊没卑坐了主人的位子,扬起笑脸,拿着手里的活计慌走出明堂,迎向周嬷道:“嬷嬷怎么过来了?快里面坐。”
周嬷进门一眼就见她坐在主位上,这一见她上前伸起一食指点在她额鬓嗔骂:“你这蹄子要偷懒坐边上去,坐那位子不怕折了寿,你以为二少爷不在就能没了上下,想要在屋子里有个位子,自个得争气。”
水菱渐渐收起了笑,缩垂下头,被周嬷说得堵了心。说道“争气”她就是有说不上的憋屈,当初叶氏把她分到方岚房里,她原以为自己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和方岚搬出正房更是没得说的好时机,想要当上长房妾室是指日可待,却没想这都过了五年,方岚在院里除了看书还是看书连个都没抛来个正眼,时下到了双十年华,她也只能愁着干瞪眼。
周嬷发完管事嬷嬷的威,转而望向郝春道:“阿春搬过来伺候二少爷,你把后院邻近正房的小房间打扫一下。”
水菱举眸望向郝春讶异:“她不是二小姐的丫头?”
周嬷收起威严,面无表情道:“夫人让她过来伺候二少爷,她年岁小,你要关照着她,给她说一下这院里的事。”
“是,嬷嬷我会带着她的。” 水菱扬起唇角笑语着,伸手便要拿郝春手里的钱盒子。
这钱盒子里可是郝春全部的身家,是她这几年攒下的全部家当,抱在手里沉甸甸很有富足感,她怕水菱感受到盒子的沉重会多心起盒子里的东西,将盒子抱得更加紧,回以水菱微笑道:“不麻烦水菱姐,我自己抱着就可以。”
水菱也是在周嬷面前做个样子,听闻她这么说就把双手缩了回去。
周嬷见她们两人相处融洽就返身离去,水菱望见周嬷消失在院门,侧身摆出一副“老人”的样子,瞟向明堂后道:“你住的地方在后头,过去吧。”
郝春看水菱没有领路的意思便自个走进了明堂,摸着路穿过明堂,站到了明堂后院离正房最近的一道门前,向漆黑的屋内探了探,这一瞧她纳闷了,屋内除了一具旧柜子什么也没有。
不是吧,这叫人睡哪里?
郝春方疑惑下,水菱拿着一个木桶和抹布到她面前:“自己擦擦吧。”
郝春接过水菱手里的木桶疑问:“我真的住这里吗?”
水菱睨望郝春娇笑:“不睡这里,还想睡少爷房里啊。”
郝春不用浪费大脑都知道自己和这个大姐磁场不合,她也懒得说什么,拿着木桶就进了房。
水菱见到郝春进了房,一脸不悦地返身出了明堂,拿着未做玩的女红回到抱夏的住处。她心里很难服气,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伺候方岚好几年还是窝在院门边的抱夏,那黄毛丫头方来就住到了正屋边的房内,挨着正房那么近还不等于一脚伸在了正房里。
水菱越想越生气,进房就寻了把剪子把绣了一半的帕子裁了出气。
郝春提着木桶立在小房中,回想周嬷说的房间觉得没错,便拿着桶里的抹布扫了扫旧柜子里的灰尘,把手里的钱盒和包袱放在柜子里其中一个架子上,将房内唯一的窗户开起通风换气,然后提着木桶到院里打了桶水把地板擦了遍,当她辛苦完以袖拭汗,就闻明堂外响起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不一会,就见周嬷带着几个扛着家具的小厮进了院来。
不用周嬷多言语,小厮扛着家具入了小房,按着一般房间的格局,把一张床摆到了窗下的位子,一张方桌放到房中央,一支脸盆架搁在门边,还弄了张小妆案放在了床对面的墙角。
小厮在房内忙着摆家具时,周嬷望了四周一圈问郝春:“水菱呢?”
郝春觉得自己刚来不好一下就说别人的不是,被人记仇反倒不好,只道:“她方才还在,后来不知道去哪里了。”
“小蹄子也不知忙什么。”周嬷方低声自语下,一个小厮靠上来道:“嬷嬷家具都摆好了。”
周嬷朝那个小厮点了下头,对好春交代下:“待会丫头会拿被褥过来,在这个院里有什么不知道尽管问水菱。”
郝春点了点头,周嬷就带着小厮出了院门。
周嬷走后不多时,两个下房的丫头给郝春带来了被褥和妆镜,她整理好房子后便是黄昏,她们这院没有主人也自在,到了饭点就自行去下房用饭,
郝春觉得水菱这个人不好相处,也不可靠,房内又放着那么些钱财,万一自己不在院内难保水菱不会到自己的房间,为了以防万一,她用过晚饭后就向张嬷要了两把锁,一把锁房门,一把锁旧柜子。
这般郝春在方岚的院里住了下来。
头日晨,水菱瞧郝春穿戴整齐由明堂后走出来,就将一只扫帚塞给她道:“把院子扫一下。”
郝春觉得扫院子这种事丫头做也应当便没多想,拿过扫帚就将院子扫了一遍,待她方放下扫帚,水菱又拿来木桶和抹布道:“去擦桌子。”
喵的咪!方才老娘在扫地这丫头在哪里,她在哪里,她是组长吗?凭什么让她指使东,指使西。
郝春心下不爽,歪头瞪水菱问:“我扫地,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水菱不耐烦地转了圈眼眸:“叠被子。”
郝春质问:“叠谁的被子?”
水菱摆出一副合情合理的样子道:“我屋里的。”
郝春把木桶放到她脚步:“你也该做点事吧。”
水菱急恼道:“你过来真以为自己要当姨娘了,竟然指使起我。”
“姑娘,你一早还没睡醒吧,是你在指使人吧,是你想爬到人家床上做姨娘吧。”郝春瞧着水菱这种担心别人爬到她头上的样子心里就有所明白。
水菱看着郝春那俏拽的脸,一下抓狂扯起嗓子怒道:“你这个丫头太没规矩,我要去告诉周嬷。”
郝春看着将要奔离的水菱道:“去吧,去吧,我也想知道是不是周嬷让你什么都不做来指使我。”
水菱怒歪了嘴,她知道按理说自己是没资格指使郝春,这去告状反倒是给自己难堪。
郝春看到水菱留步,便道:“我们最好井水不犯河水,二少爷在时,他屋里的活由你做,我负责屋院里的活,二少爷不在,屋院里的活我们分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