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风流听无声 by薇诺拉(架空历史,宫廷侯爵,虐恋情深,江湖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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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风流听无声 by薇诺拉(架空历史,宫廷侯爵,虐恋情深,江湖恩怨)-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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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教诲,如闻药言,感激不尽而今樊凉正值千钧一发之际待兵围被解,我若还有命回来,再与他说清楚便是了”淳尔佳点了点头,将我的手执起放于自己颊边,簌簌落下的珠泪将我的手背都打湿了。深喘一口气,又说,“汉军如今的主帅乃当朝玉王之子,人亦称其小王爷。不瞒公主,他于在下而言,如父兄,更胜于父兄,在下为了他也可豁出命去然而他半生坎坷遭遇难计,换作任何一人定然都难以承受非死即疯了他是极不快乐之人,只怕也要作出让他人极不快乐之事来这所托第二件事,便是求公主能免则免,能避则避万不要与他交道”
  眼见天色愈黑,将起沙暴,只说可投奔陇西,即与淳尔佳饯别。她执意将坐骑留给我,那匹马浑身雪白不掺一丝杂色。季米的马。
  不及行出多远,便从马上堕了下来。日昏穷途,遍目荒芜,分不出是昼是夜,也不知何去何从。我一生从未如此落魄狼狈。腕上使不出半分劲气,应是全身内力皆已被糜伽化去。只觉渴得唇燥舌焦,倦得心力交瘁,大笑数声,又吐出一口血。
  狡兔尚有三窟,然天地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处。
  “我若命丧于此,转眼便会被这茫茫尘沙埋了去,也算有塚可归了。”不过俄而,铺天盖地的黄沙便埋住了我的半截身体。心里想着:那“四时五谷”的命言,若于今日应谶似也不错。
  “马儿,你说他醒来后会不会怪我?”轻抚了抚身边的雪色骢毛,一想到这世上最后伴我身边陪我说话的竟是一匹马,也觉好笑。
  屈腿伏于我身侧,不断将温热的鼻息喷在我的脸旁。
  “应该会的他这烂透了的性子”盈耳的风声先是很响,但渐渐轻了。我微微一笑,阖上眼睛——却感到有一物一直在捣我的身体,闹得人睡不了。
  原来是那马儿正在踢我,下蹄的劲道十分凶残。见我睁开眼睛,便又伏下身子,将头靠近我一下一下推挤,似要拱我起来。眸子炯炯发亮,那眼神竟看着莫名熟悉。“当真什么样的主人,什么样的马”用尽最后力气爬上马背,伏于其上。人事不知前,笑说,“好罢,且听你一回”
  一人一马融于滚滚尘沙,逝于茫茫天涯。

  第 50 章 浪子回头处,功成万骨枯(上)

  五十
  浪子回头处,功成万骨枯(上)
  1
  李相如进帐前便看见了白发青年负手立于漠北诸国的地图之前,听见身后的响动,淡淡回过了眼眸。
  “卑职连夜盘点了营中粮草,紧口缩食尚能支持月余,否则撑不过半月。”李相如躬身行礼,遂将军务事无巨细地报与小王爷,头几件还算要事,而后越说越针眼儿谷粒儿地琐碎。
  “你若还当我是主,”倪珂微微一笑打断他的话,“就别总在我跟前捂着掖着,你不累,我还嫌没意思。”
  莫名产生了一种被缴赃之感。李相如微怔了一下,从袖间摸出一个锦盒,将其打开后高举过头顶,猛一下跪于地上。
  盒里置的是一块虎型的温润白玉,满沾醒目血迹。
  “十一王子派人将此物送来以示诚好,说说殿下重伤而去,定然已经命丧大漠”跪地之人犹疑片刻,又道,“卑职听闻虎符曾于军中险些遭窃,此后殿下便将其随带于身边卑职派人混入樊城打探,得悉季少侠尚在城中,而殿下确已不知去向,只怕十一王子之言不曾掉谎”
  倪珂全无表情地听着,面色依旧沉凉若霜天月。俄而,他向那被高托过顶的锦盒走了过去。伸出手,几次要触上那染血的兵符,又几次缩手回去——李相如从未见过那只手颤得那么厉害。然后他慢慢回身走向帅椅,落了座,竟仿佛毫不自知地如个婴孩般蜷起了身子。李相如跪于地上沉目看着,但觉此人悲有千万缕,倦有千万斤,突如其来地扼紧了咽喉,摧垮了肩头。
  他也知道,小王爷将无色无味的“醉眼不逢人”换作有花木之香的“倦鸟归巢”,实则是想给季米示个醒——既有心借他挑起樊凉内乱,也是想给简森留一条生路。这两者心思孰轻孰重还不好说。
  “卑职马上集结大队人马去大漠里找一找,纵是将这黄沙淘尽天地翻转,也定将殿下寻回来!”嘴里说得是“马上”,可李相如全未动身,只是静静候着小王爷的反应。
  “你认为”一直陷于沉默的青年终于缓缓抬起了脸,就像刚才已经死了过去。“合适么?”
  “卑职认为,不合适。”李相如顿一顿,浅浅一笑说,“当务之急,应当继续依计行事,也好在粮草罄尽前破敌回京。”
  “你立刻去办三件事。” 微微一点头,“其一,备置一辆马车,找一身形与简森相仿之人,由三营兵士护送回京。此一行人既不可让人识破身份,又不可无旁人知晓。分寸如何拿捏,你是聪明人,应无须我多言了;其二,放出风去,说灵王回京与公主完婚,天子龙颜大悦故而特赦天下,凡投樊者回归汉营一概既往不咎;携一樊人头颅回归者赏金五百两,绸缎三百匹;若斩杀之人为樊凉王族,按其尊卑,再行封赏;其三,今夜置酒备脍设下一宴,准将士们无拘无束饱饮行乐,此后要他们日夜精勤,分兵待命,我料不出十日,樊凉必当生变。”
  几番深浅斟酌,正欲答话,却见白发青年露出极为倦怠之色,扬手要他退下。刚至帐外,便瞧见几匹骏马扬带一路尘烟赶至军营,为首之人冲守营兵士一亮身份便无阻无拦地进了营。结束鲜明,身长面俊,行步如风,虽说一袭便服身容羸瘦,可神采赫奕眉目威严,李相如见了也不由暗叹一声:好一个清俊少年!
  “罗大人。”出声叫驻了他。
  “汜哥儿拜揖先生。”罗汜在王府养伤期间见过李相如,知其是个颇知诗书的学儒,对其说话便总带上几分恭敬。
  “大人,王爷方才伤愈,而眼下战事又僵。倘使王爷心里不痛快,还望大人多担待些。”爱恨一线天,深怕这羽翼日丰的少年会因情生妒而作下何事,反让这大好的战局顷刻扭转。
  “那是自然的。”少年点头笑了笑,转身迈入帐中。
  罗汜发现倪珂似乎完全没有听见自己进账的声音,他坐于帅椅,抬手支着额头,面色惨淡如覆霜。唤他“王爷”,总觉生分,心头不甚甘心;唤他“珂儿”,又觉亲近得太过,自己也没了底气。各样念头婉曲盘桓,踌躇半晌,小心翼翼地连名带姓唤了一声,“倪珂。”心怀忐忑地向出神之人靠近,再连唤几声,可对方依然没有反应。罗汜担忧自己方才直呼其名的无礼已经触怒了这个贵不可犯的小王爷。绕到他的身后,将他的手从额前拿开,轻轻揉按上他的太阳|穴,愈加小心翼翼地问,“又头疼了么?”
  “你头疼?”朝后仰起脸,以一种天真而迷茫的眼神望向视线上方的那张清俊面容。不只仿似根本不认识眼前人,说话竟也有些语无伦次。良久之后,倪珂从一种完全出离尘世的表情中活转过来,轻声道,“见了你便不疼了。”
  罗汜便说闻其受伤心焦如焚,已将陇西政务交置妥当,无论如何也得在军中住上几日,确信他全然无碍才走。
  “左右你现在不听我的。”眉目浅浅含笑,示意准了。
  还未行远,便听得帐内传出阵阵笑声。李相如微一勾唇,也知心里的担心是多余的。
  2
  待汉室皇帝特赦天下的榜文传遍樊凉,哲巴亥才连呼上当,痛惜大错已经铸成。季米武艺超绝,打起仗来又毫不惜命,于樊凉而言实在不可或缺。是故无论如何,也不敢于此时将话与他说破,只得顺水推舟将所有的过错都叫简森担上。哲巴亥细细嘱咐当日在场的诸位王子和樊凉将士,切莫从嘴里漏出声来。
  “临阵倒戈,从来都是这位汉家皇子所长,不是么?”
  “我去找他。”季米霍然起身,脸色湛寒,将当吟抄于手中。
  哲巴亥一下大惊,忙拦住他说,你去哪里找?
  “你们说他去了哪里,我便去哪里找。”
  淳尔佳听着自家兄长尽意诬赖简森,但却无法置言辩驳一声,只得暗自垂泪。见季米目如寒冰面如水银,冷声嘱人备马,赶忙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声泪俱下道,“你孤身一人去闯汉营,是想自寻死路吗?”
  “放开。”同林鸟化作分飞燕,人世间难圆之事诸如此类,难以枚举。季米从来不是偏执之人,他不在乎当年二人隐遁樊凉之时,简森时不时地对月枯坐,笑中怏怏;也不在乎他为使太子不敢擅动那个人,硬于校场点帅中夺下兵权引军前来;更不在乎今时今日这般覆水难收,他依然想要恪守与那个人定下的两年之约。但是——
  扁舟一叶,浪迹天涯。我可舍得,你却为何怎生也放不下?
  颈间依旧隐隐作痛。
  “简大哥定然定然是为了樊凉与那小王爷作下何等誓约,你你权且放宽心罢”
  二人正在僵持,却见糜伽跨门而入。“樊凉时下兵势甚危,你为一己之私弃家国于不顾——如此行径,岂是为师教导,男儿所为?”青衣人咳了几声,抬手便掴了下去。
  “我不信。”季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回房前,回过眼眸道,“你们说的,我一字不信。”
  3
  季米自那日被糜伽掴了一掌,再不提找人一事。巡营练兵,不饮不寐,可一双湛蓝瞳子一日冷淡过一日,当吟之戾怕是再抑不住。
  先头那些汉兵樊兵你强我赛比划拳脚的场面而今也变了味,日里一个汉兵出手过重,将一个樊兵打伤,险些酿成两方生死对搏的惨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道理樊人也懂。何况血脉牵连,浓于水烈于酒,哲巴亥深恐汉兵受此鼓惑将起反心,于是重又将镣铐给一众汉俘戴上,更添兵拨卒地日夜看守。
  两厢生疑。已是引弓虚发,亦能惊落孤雁。
  若那个汉家皇子还在,定能想出法子,解此棘手难题。哲巴亥一想到简森,不由得又愧又恼。实则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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