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半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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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半浮生-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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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程万里的年纪都够当黄家赫的爹了,可黄家赫大权独掌的气势,似乎压的程万里矮了一辈儿:“现在我要带我当事人去验伤,我要保留我当事人起诉的权利。故意伤害、恐吓、威胁、诽谤,程院长,我他妈的不告到你倾家荡产,我都把律师执照送你。”
“是她先伤我的!卢生先生有看卢生先生呢?”程万里回头去找,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他彻底的慌了。
“你说那个懦夫?”黄家赫的眼镜片上反射的光都是冷的:“在你刚才忙着细数吕小姐三年来在你们医院的惨痛遭遇时,他已经跑了。”

☆、026 呐喊 lomo莉巧克力加更

听黄家赫叫“吕小姐”时古怪的强调,估计他还在生我的气我还是第一次发现他是如此的别扭。
黄家赫越发沉稳,程万里则越加不淡定。虽然程万里嘴上牛吹的响亮,但不代表他真的敢怎么样。黄家赫会自己收敛刀锋,可不表示那些戾气是不存在的。
程万里唯一不确定的是,他不清楚黄家赫为我会做到什么程度。
我也不清楚。
这里是走廊,虽然属于比较偏僻的走廊,可还是会有人经过看到的。认识我的人不多,但几乎没有人不认识黄家赫。又是血又是碎片的,让人看到总归是不太好。程万里吓的不敢说话,黄家赫也不再给他机会。从小张手里拿走车钥匙,黄家赫扯着我的胳膊往外走。
黄家赫身上蓬勃而出的怒气让我慌张,我没有问要去哪儿,身体只是无意识的跟着他的脚步走。每当想要开口说话,我都感到深深的疲倦和无力。
本来不想让黄家赫听到我在精神病院的生活,可谁承想倒是让程万里给扒了个干净。不过幸好程万里不知道我的病情,要是爆出来的话,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黄家赫交代。
出来的匆忙,我的外套还在宴会大厅的姨妈那里。等我和黄家赫走到庄园门口,他自然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给我披上,又继续拉着我往外走。羊绒大衣暖烘烘的,黄家赫身上的味道浓郁的让我心里发涩。
黄家赫的车座椅硬邦邦的,硌的我屁股疼。我拉下挡光板上的镜子照了照,头发都胡乱的粘在自己脸上。配上我阴森森的白脸,活像是地府跑出来的女鬼。
车子从庄园开出,一路往北。穿越过城市的繁华地带,从南山开到北海,从荒凉再次回归到荒凉。
白天的大海色彩斑斓,看上去美丽炫目,给人无数浪漫的遐想。可一到了晚上,尤其是像现在这样没有月亮的晚上,大海却完全换了样子。远远望去,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蔓延和衍生出来铺天盖地的绝望。隆隆的海浪声不会让你感到惬意,有的只是迷茫和恐慌。
黄家赫又拉着我从车上下来,腥潮寒冷的海风跟刀片似的,刮在脸上都是犀利的疼感。我跟黄家赫的身高差了能有20cm,腿比他短了一大截。踉跄着追着他走,多少还是有点吃力。
走到海边,黄家赫毫不犹豫的将我推到海里。我没有防备,喝了一大口又咸又苦的海水。海水刺骨的冷,我甚至都能感受到海面细小的碎冰碴。
我坐在海里不断的发抖,黄家赫的大衣湿透了,搭在身上特别沉重。海浪打在我的后腰处,浪潮的推力冲着我往岸上来。
黄家赫丝毫没有想要拉我起来的意思,他站在岸边上,身不染尘,冷冷的说:“如果你都不想好好活着,那我又何必浪费力气一遍遍的提醒你还没死。”
我冷的牙齿不断打颤,海水苦涩的味道从嘴里一直滑进心里。
“你看看你从出院到现在,你每天都做些什么?”黄家赫的眼神中丝毫看不到怜悯,他也不屑于怜悯:“别人看着你折腾,别人为你的折腾呐喊欢呼这就是对你好了吗?我真的是没说错,你真的是一点都不长记性。还是跟以前一样,你最缺的就是心眼,最富裕的就是时间!”
怒气烧的我全身发烫,往日的淡定荡然无存。我拍打着海水,大声吼道:“黄家赫!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你是律师,不公正的事情,你要知道的比我多!”我的脸上不知道是海水还是泪水,海上荡漾着回音,寂寥的夜空显的格外吵闹:“当过错不能用法律和道德制裁时,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对我经历的一切一知半解,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难道罪人不能通过法律被制裁,你就要以暴制暴?”黄家赫并没被我的吼声吓住,他抱着臂俯视我,强烈的压迫感让我喘不上气。黄家赫一针见血的说:“行,先不说这些。我去医院看你那么多次,每次你都不对我说你发生了什么。既然你那么想惩恶扬善,你他妈的倒是告诉我啊!”
拉康说,人类是知识偏执狂。这一点在黄家赫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对知识有一直近乎歇斯底里的执着。他喜欢事情像法律条文,既有规矩而又有理可循。
可我们大家都清楚,很多事情我们不去较真就无法获得胜利,而我们太较真,往往又丢了自己。
“你已经把我列为观众的名单里,就别想要求我像是观音一样悲天悯人。”黄家赫话说的刻薄:“吕诺,你回头好好看看。如果你还想着报复卢生的话,身后就是你的出路往后看,那是活生生的地狱。但你要是往前走,这会是你重生的第一步。”
我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要找卢生报仇的?”
黄家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话语依旧刻薄,却已经没有最初那般生硬:“吕诺,复仇的道路太漫长太痛苦了。你要一边惩罚自己,一边伪装自己,一边折磨自己,一边痛恨自己我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保你活下来,我不是想看你痛苦的。”
“黄家赫”我哭了,是真的哭了:“我爸妈死了,卢生还活着。我也会死,可卢生还会继续活着。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可他怎么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幸福生活?这样的想法让我接受不了!黄家赫,这样的想法比痛苦还要命,它简直是让我生不如死。”
黄家赫略微沉吟,他终是叹了口气:“你想好了吗?就算真的报了仇,你的生活也不见得会有多好,你会对生活绝望的。”
“绝望?”我笑的戏谑:“绝望这个词,我体会的最为深刻。那种不可能再看到柳暗花明的感觉,才是真的绝望黄家赫,过去的三年时间里,我每天都活在这种感觉里。”
黄家赫抬头看海,眼底是我解释不清的暗潮。他对着大海吼叫,呵出一长串不太醒目的白色哈气。我坐在水里看他呐喊,心里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在海水里坐的久,反倒不觉得那么冷了。只是鞋袜里灌进了沙石,不怎么太舒服。
我正打算起来倒倒鞋里的沙子时,黄家赫突然偏头问我:“吕诺,你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027  裂痕

我没有跟黄家赫在一起,可我们却住在了一起。
这话乍一听总让感觉很奇怪,但事实真就是如此。从海里被黄家赫捞上来之后,我瘦弱的身体再次发烧。
因为担心被黄家赫知道我隐瞒的病情,只能强撑着在家不去看医生。我每天烧的迷迷糊糊,嘴里念叨着不要去医院。黄家赫急得抓狂,他暴躁的将我扛在肩上强迫着带我往外走。我烧的全身无力,完全反抗不得。
幸好姨妈及时赶到拦住他,不然到了医院一验血,什么都藏不住了。
姨妈跟我们比较起来永远是个大人,她这个前继母糊弄黄家赫还是很在行的。她态度委屈,声泪俱下的哭诉:“家赫,诺诺自从出院后她对医院就有阴影你知道她在医院都经历过什么,所以不要加重她的负担了,在家先给她点药。等实在退不下去,我们在想别的办法。”
黄家赫在我无力的哼哼和姨妈委屈的哭声中妥协,最终只好无奈的又把我放回到床上。
我自身的免疫力极其差劲,发烧反反复复也不见退。黄家赫几次夜里都怒冲冲的要带我去医院和姨妈争执不下,最后他们决定一人退一步,请医生到家里来注射退烧类的药物。
可能是我发烧的厉害,我总觉得姨妈慌慌张张的,跟黄家赫说话时似乎都有点颠三倒四手忙脚乱的感觉:“家赫,我有一个同学是医生。他跟诺诺也算认识,叫他来给诺诺看病好了。熟悉的人来家里,诺诺的精神也不会那么紧张了。”
我并不记得自己认识姨妈的同学,我同样也不记得姨妈有同学当了医生不过姨妈说什么并不重要,不用去医院,比被黄家赫发现我的病情,这些才是要紧的。
姨妈带来医生进来时,我还真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在哪里见过,我却已经记不清了。我住的精神病院属于公立医院,所以以前经常会有同是公立医院的医学同仁来进行参观学习交流。每次有医生来的时候,医护总是会组织我们列队欢迎。表现好了,晚上还会加餐什么的。
见得多了,我对医生眼熟,也在所难免。
黄家赫的别扭劲还没完全过去,偶尔还是会别别扭扭的叫我吕小姐。可他对我的照顾,依旧体贴入微。我发烧的那几天,他天天晚上一边看文件一边看护我。那几天黄家赫累的经常睡过头,因为迟到扣了不少的奖金。
几天之后,黄家赫索性在拐角的市场也买了个床垫子。搬到客厅的位置一放,陪我一起睡地板。
在医院的三年,我对男女有别的概念已经十分模糊。再说黄家赫和我太熟悉,我们两个小时候还经常在一个水盆里洗澡。他睡在我旁边,我是一点都不会觉得尴尬。
不会尴尬,这个,也是黄家赫没有喝我走到一起的原因。
我答应卢生的求婚后没多久,黄家赫自己在饭桌上还说,我们两个之间熟悉的太过分。要是晚上睡在一起,很难不会产生兄妹乱仑的错觉听他这么说,我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如果黄家赫开口说喜欢我,那么拒绝他一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艰难决定。
黄家赫借着照看我生病为借口,他不仅仅买了床垫,更是堂而皇之的搬到了我家来住。可以说在我还没意识到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时候,就已经全都结束了。自然的就好像是早上我睁开眼,黄家赫和他那堆瓶瓶罐罐的行李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
有黄家赫在,我做起事来肯定会束手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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