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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渌水依荷起微澜- 第2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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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朝廷已是减了匠户的人口,想要再恢复当年的数目,必不是这般容易。更何况,当今那位只怕也是无心这桩,若是不然又怎会时至今日,还不曾有丝毫的消息传来。
  他们原就是凭着自家祖传的好手艺吃饭,可自从迁到那寨子,便发觉可耕作的田地并不多,又算不得水土丰沃。仔细一想,朝廷也是有其道理在,本来这手艺匠人就不是单看天色吃饭的人,再多给予上好的田亩,也是没有那许多劳力耕作。
  再则,又得每隔一段便要离家而去,更是无人关心这田亩的多寡之数,不过是多出的添头罢了。但自从多年前那位下令减了小一半的工匠开始,原本仅将这田亩视作添头的匠户,却不得不面对着无田可耕,无粮入库的悲惨境地来。
  城镇里各家各户,也都鲜少有建筑新院的,每年除了那些个零星的修补活计外,就再不见昔日忙碌的情形。这下可是急坏了,原本靠手艺活命的匠户门!
  随着有人悄悄逃离寨子,却久久不见官府出面问询,自有那继而出走之人。这些年来,也有不少工匠就这般陆续失了踪迹,只是大家伙都有顾虑在。看似早已商定好了一般,谁都不敢再回原籍,就这般走了一波又一波,如今那专为管理匠户便利的寨子,早已今非昔比了。
  就老工头口中常提及的三成|人口,也已在自那次大规模迁移后留下的人数上算起。若真要按原先的规模而轮,只怕说是都不足初时的三成之数,也不为过。
  “都这么些年都过去了,还不见朝廷重新编了我们入匠户,怕是早已忘了这茬。我们老张家也该搬去更好的地界了,就算渌水山庄的活计干完了,也好歹离着镇子更断了一日的路程!”自家兄弟的好意劝说,倒也没错。
  就算自己年岁大了,已是做不得太多活计,可闲来看着家里后生们些,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听得另一边,自家的小儿子一个劲的使眼色就知道,必是个好去处。
  说来自家这小子,旁的都好就是不爱忙活地里的活计,自己也是半点法子全无。如今寻到一处不必伺弄田地,也能吃饱穿暖的地界确实不错。
  自家虽说兄弟五个,可如今也就只有五弟一人,可以接着忙活家传的手艺了,下一辈中,更是已有过半都肯再学这门手艺咯!单是靠着耕作为生虽是艰难,可总好过朝廷时而变化的脸色,更安稳些。
  想到此处,也已欣然而动:“都搬吧,大哥、二哥早已不在。就不知道那几个侄儿可是愿意随了咱们去,至于老四家的定是不会再走的了,他们家里是一个会的没有,唉!”
  伴着大队人马的迁移而出,这昔日偌大的寨子中更显人气不足!
  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寨门,不禁也有泪眼朦胧。就算过的并不如意可好歹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地方,哪里半点不感慨全无的?
  坐在车辕上的半大小子见爷爷,回望感叹不免也是低声来劝:“听我九伯说,去了那庄子可是再不用忙活地里的活计了,只要专心修筑屋舍、道路便好?”
  “是啊!”轻拍了拍孙儿的稚肩,不禁定了定神才道:“往后你只要一门心思,学好了这祖传的手艺便成,旁个都不用打理。还有那庄子上另设了学堂,倒是可以认词习字。”
  “啥?他们庄子上还有学堂?那每年得纳多少银两?可是比外头的便宜些?”这旁自家小孙儿不曾应他,就听得同在一辆车上那二哥家的侄儿媳妇,已是迫不及待问出了声。


☆、第二百三十五章 养老授徒(下)

  被自家媳妇这一句脱口而出,那旁之人也是颇为头痛,家里这婆娘什么都趁手,可就这一样最是叫人无奈非常。平日里做起家事来却是没得挑,惟有这天生的急性子压根改不了!
  说好听咯,是脾气耿直耐不住事,可往差了说,就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乡野妇人。此番跟着三叔、五叔出得寨子,就是基于自己还传承了几分手艺。要不想四叔家的那两个堂兄弟,就是想跟着出来也多半不成。哪想到,才上车走了没几里地,自家这屋里的就偏生出了一这么一声,可是怎么好哦?
  却不料,这头的五叔父倒是并不厌烦,不过略作停顿后,便点头应道:“旁的不敢往外头说去,可他们渌水山庄上的学堂倒是早有名声在外。远得不知,就这邻近几个村子里却是无人不知的!”
  “说来,这回被那大管事说动了心思,也是因为瞧上了他们庄上这免除了学费的。”
  “啥!不要银子,那可是敢情好!”这句可不是刚才那妇人心直口快嚷出声的,而是后头那辆小车上三嫂颔首接道。
  此番举家搬往渌水山庄,除了为首的张工头一家,其中辈分最大的,也就非他家三哥、三嫂老两口了。被自家嫂子这般一提,自是连连点头,继续言道:“别看那庄子不算顶大,可他家茶园却是实打实能在咱们县里数得上号!”
  “我估摸着就是算不得头一份,也好歹能列入前三,关键还是他们东家卢二爷的心善出了名。”说到这句,一旁三哥家的大儿子已是张口,接道:“娘,我五叔提的那东家,可不就是前两年让咱们给佃户修瓦房的那家!”
  “这不是糟践银子吗?咝!”得了这一句。刚才那急性子妇人忍不住又是低呼一声。只不过,再不敢恼了身边当家的,只轻轻倒吸一口凉气,偏头看向那旁的堂弟媳。
  她们俩原是同村之人,不过是前后嫁入了老张家,可到底比得其余几个堂兄弟媳妇亲近些。却是从未听过这一桩,不免拿眼神询问一二,可是真有这等稀奇之事?
  “怎么不是,最先修的那个大粮仓就是他们家的,还有后来几桩进项不错的差事。也都是这庄上的活计。要不,你们道是老头我糊涂了不成,没有这般好的东家、管事。哪里劝得动咱们老张家整整齐齐都给挪了地界的?”被老头这么一调侃,众人已是会意憨笑了起来。
  五叔说的没错,好歹也是曾经给皇家当过差的匠户。现如今虽说已是没落了,可到底这祖上留下的好手艺还在,哪里就不能寻个吃饭的地儿?
  瞧村里那几户先后出去闯荡的。也没见一家再回寨子,就知道外头多半还是好过不少,要不然又是何苦来哉!今天随了三叔、五叔离了去,既有这些年来艰难时日的不甘心,更是对这传了好几代的手艺难以割舍之情。
  想来再没好去处可寻,只怕出不了两、三代后。这张家祖上的传承眼看着就将消失殆尽咯!就拿眼下来讲,已是显而易见,原先老工头家的兄弟五人。皆是学成了这门好手艺,可再看下一辈中,除了老三、老五家各有一个儿子,愿意跟着学做下去,便再没别人了。
  就是此番随了出寨子的老二家的大儿子。也只是学了些粗浅的罢了,真要独当一面还是不成的。其余两家的孩子们中。也是如此。只是老大家有个孙儿跟着学过两年,可这次却是没能说动他家父母,放他跟了同来。
  得知了这两桩新鲜事后,这牛车队伍里便不时发出阵阵或惊叹不已的;或是喃喃自语的;更多的还是三三两两低声议论的。这一路倒是走得格外热闹,直到亲眼见着那被人描述得格外鲜明地渌水山庄出现在不远之处时,众人才停了议论之声,纷纷抬头望去。
  “怎么样,可是不错?”早已被那个破寨子的苦日子憋闷了许久岁月,此刻坐在这敞亮的大瓦房里,已是被震得不轻,哪里还有旁的心思再问东问西?
  好半响后,才见另一头东厢房中五叔家的侄儿来问,晚饭是摆在主屋里,大家伙一起吃,还是各自回屋分着用。老妇人才回过神来重重点头道:“就在咱们这正屋里吃,这也算是咱们老张家的头一顿安家饭,怎么好分开的!”
  满满当当坐了好一大圈,几个辈分小的自是都围在那旁长塌上同娘几个坐在了一道。就算这般,这正屋也还不怎么挤得慌。
  “我说老五,这庄上的东家可是不简单,就咱们工匠也能给这么大的院子落脚?”干了小半碗米酒,更是忍不住抬起头来,点了点头顶的横梁。
  “哪能哦!”忙是笑着摇了摇头:“这可是东家用来待客用的大院子,咱们家刚来还没来得及修自家的住处,这不先紧着咱们一家子过个安稳年,才好另选了地界开始修建的?”
  这时倒是那急性子的妇人的一句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五叔说过这里的东家本是大善人。咱们也是不求这般气派的大宅子,只要能借个与山脚下佃户家一样的就成。”被她一句说了出口,就只见张家一众里十有八九都在欣喜点头的。
  “哪里还用一个‘借’字的,为了这事我还特意问过那大管事一句。这里的佃户人家,无论是本地的,还是逃难来的外来户,都是一般无二,只要在庄上做满三十年,各家的屋子都归了自家名下。”
  就知道,那妇人又得忍不住追问连连,她身边的堂弟媳早已有了防备,一把扯着了她的衣袖狠命摇头、打眼色,这才截断了那妇人就要脱口而出的那句。
  漫说是这妇人欲开口追问,就是桌旁的三哥也是耐不住惊喜,险些掉落了手中的竹筷。忙是停下了夹菜的动作,转而望向过来:“这又是怎么个说道?”
  “三哥莫惊,这庄上的东家虽说只等三十年满,便要将各家的瓦房归入了他们名下,可又一样却是早就定死了的。这山庄里里外外的地断断是不敢送人的,而且这瓦房又不能转手与外人,只能自家留着住而已,真要想离了去,东家自回算足了银两与他们做了出庄的盘缠罢了。”
  听到此处,那旁主位上的三哥,更是欣喜接了一句道:“这般好的东家哪里去寻,哪有正经愿意离去的?单是送瓦房给佃户住已是听都不曾听说过的,更别提这庄上每年的进项,也是不错。”
  “可不就是这么一说。那会儿来给他们修屋子,临了抬了上车的半扇猪肉就是他们家额外送的!”长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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