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后很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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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后很闲-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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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急什么?”赵嫣容对裴氏忧心忡忡的样子颇为无奈,“不过就去瞧一眼,说几句话。并不会待太久的时间,您放心吧,冲撞不了皇上的。”

    过不多时,李睿果然来接人了。

    他是知道裴氏母女昨日进宫的,见她们站在皇后身后也不觉得讶异,态度倒是十分亲近。

    “裴侯醒来后心里也十分惦记夫人,”他看了一眼赵嫣容,“不若将赵夫人和婉姑娘也一起带去,见了也能安心。”

    赵嫣容也有此意,见皇帝这么识趣地先提出来,哪有不肯之理。

    裴氏更是感激,母女二人谢过皇恩之后,便跟着他们的轿辇一起去了德懋殿。

    赵嫣容的记忆里,对于这个舅舅的形容记得有些模糊。小时候,母亲就不大爱与娘家走动,到了姨母嫁过来,每年能回去侯府的机会也是屈指可数,且就算回去,也不过是略坐一坐,吃杯茶就走。到了她长大一些,裴宜袭了冠军侯的爵位,因为身体孱弱,平素也不大在人前露脸,她能见到这个舅舅的机会就更少了。

    加上祖母时常在她面前说侯府的怪话,段氏又总表露出自己的委屈伤心,她心里渐渐对这个舅舅便没多少好感。在祖母、姨娘,甚至是父亲有意无意的描绘中,她这舅舅就是一个骄横霸道却又身无半分本事的纨绔。而继母兼姨母的裴氏,更成了觊觎自己姐夫,非要嫁过来想取代自己母亲在赵家地位的无耻女人。

    因为有了这印象,所以不管裴氏以前如何待她,她对裴氏都没办法亲近起来。

    直到皇家选中了她为皇后,宫里派下嬷嬷教导她宫中礼仪规矩,从宫里来的嬷嬷零枝碎解的言语中,她才慢慢对自己的姨母和舅舅有了了解。

    姨母会嫁到赵家,根本是父亲死乞白咧求爷爷告奶奶给求着娶进门的,而绝非祖母口中说的,一心想着亲姐姐死了好鸠占鹊巢的荡|妇。当年上冠军侯家求娶二小姐的勋贵世家如过江之鲫,这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宗室子弟。可姨母一句放心不下姐姐遗下的幼女,就嫁给了比自己年长十余岁,家世零丁的赵逢春。

    姨母在赵家吃苦受罪了这些年,居然就是为了一个跟她半点不亲的外甥女!

    至于舅舅,更加不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虽然军权都交了出去,但冠军侯裴家在朝中和军方的势力根深蒂固,裴宜又是新皇上位的第一功臣,而赵家的富贵荣华,全都来自于在祖母口中样样不堪的裴家。

    那几个月里,赵嫣容的世界观都快崩塌了。

    很多事情,不过是被一层窗户纸糊着,一但破了一个口子,被蒙蔽多年的真相就这样无遮无挡地展露在面前,就算自己不想去看,不自觉的猜测、推演带来的结果也会枉顾本心地一一在她眼前蹦出来。

    母亲终年的郁郁寡欢,继母终日的沉沉暮气,家里对主母与姨娘截然不同的态度,都让向来自欺欺人的她陡然明白,谁才是真正想让亲娘去死,谁才是想鸠占鹊巢的那个,谁又是薄情寡幸忘恩负义之辈。这种被亲人背叛、欺骗、愚弄的痛苦和愤怒并没有因为她的灵魂消失而消失,那些日益积聚的情绪全都由后来者继承了。

    赵嫣容会觉得裴氏和赵婉容格外亲近,不止是因为这具身体与她们的血缘亲疏,而是因为深藏在心底无法言语的愧疚。

    不由自主地想补偿她们,想让她们过得好。

    所以当她看见躺上床上的那个人时,尽管她本人并没什么感觉,但泪腺就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条件反射一般涌出了*的泪水,止也止不住。

    虽然赵嫣容对这泪水不说就来的状况十分惊讶,但这丝毫也不会影响她神一般的快速反应和完美的临场发挥。

    “舅舅!”皇后的愣怔只在须臾之间,没等旁人看出端倪,她便抬袖掩唇,拎着裙子快步冲到了床边,“舅舅,您觉得如何了?”

    冠军侯裴宜长得非常像他娘平阳公主,双眉修长,发色和眉色都偏浅淡。他的眼睛长得非常好看,眼角微微上挑着,眸光清正明亮,但在他看着你的时候,又会觉得这双丹凤眼似乎带了几分兵家特有的凌利,让人见而肃然。赵嫣容在这宫里看过两个美人儿。李睿是阳刚俊朗型的,而秦少监是忧郁贵公子型的,虽然他只是个太监。本以为她所见的这两人便是人间绝色独二无三的,没想到今天又见了一位。

    裴宜这长相,实在是有点祸国殃民,赵嫣容不大厚道地想。这样的容貌,只怕上阵也得学兰陵王戴个鬼面才行。怪不得舅舅会那么爽利就把手上的兵权交还皇家了。就这模样,还怎么带兵啊!

    好在裴宜长相虽偏中性,但也不过是身板看着单薄些,脸色看着苍白些,却还不会让人有性别错乱之感。而且他看人的时候,双目微微那么一眯,褐色的双眸好像能看穿人心地样,直直地刺到心口窝里,不由自主就让人端正起来,脑子里不敢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念头。

    赵嫣容明白为什么赵逢春会怕他了,就连女汉子如她,面对裴侯爷那双能拷问人心的视线时,都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

    裴宜看着冲进来的年轻女子眼中一亮。她挽着端庄的宫髻,只簪着像征皇后身份的九尾凤钗,耳上挂着白玉海棠明珠铛,穿着海蓝青底绣连枝银海棠的宫装,腰间挂着双凤朝阳玉压裙。

    这女子的眉眼清丽端秀,与他记忆中长姐的容貌渐渐交混在一块儿,只不过,长姐总是郁郁的神色,而这位,虽然在哭,但眉梢眼角总有掩不住的勃勃生气。

    她会因为自己生病而哭成这样,可见血缘是种奇妙的东西。就算以前并不亲近,但她身体里流着裴家的血,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看着与过世长姐极为相似的容貌,裴宜钢铁一样冷硬的心里涌起一丝愧歉,他的亲外甥女,因为他的原因被送入宫中,险些被人害得丧了性命,身为长辈,他难辞其咎。

    “嫣皇后娘娘,微臣已经无妨了。”裴宜虽是长辈,但他一直没有成亲,府里母亲和长姐早逝,二姐是个软面性子,出嫁之后也跟娘家没多少来往,堂堂裴侯与旁人相比,对付女人的经验就实在是乏善可陈。

    看着外甥女哭得梨花带泪,站在她身后的二姐和婉容也是哭个不休,裴侯爷就觉得脑仁一阵阵发疼,头壳都要裂了。

    一个女人哭,他会感动,三个女人一起哭,他只想掀了房顶。

    在对付女人这方面,拥有超高经验值的皇帝显然比他高了不知多少段数。皇帝十分自然地将手伸到皇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子帮皇后擦了擦眼泪,又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在她耳边也不知道轻声细语说了些什么,皇后果然就抽抽噎噎地止住了哭声。

    “裴侯身子还虚,太医们都说,需要静养。”皇帝在“静”字上咬了咬牙齿,发出了一个让人无法忽视的重音。

    赵嫣容回了身,对裴氏使了个眼色。裴氏总算回了神,拉住赵婉容安静了下来。

    裴宜苦笑了一声对裴氏说:“劳姐姐挂心,还特意进宫来探望,我没事了。”

    裴氏眼圈通红,勉强笑了一声:“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病了?我和婉容得到信儿,这心急火燎的,能来看你一眼,我们也就安心了。”

    赵嫣容就看到裴宜抬眼去看皇帝,而皇帝揽着她小蛮腰的手似乎突然紧了那么一紧。

    皇后揉了一把脸,挣开皇帝的手,走到裴氏身边来:“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好在舅舅没事了,母亲您也能安下心来。皇上刚刚也说了,舅舅需要静养,您带着妹妹先回昭阳殿去,安心在我那儿住两日,等舅舅再好些,一家子聚在一块再好好说话不是更好?”

    裴氏听她说得有理,虽说有些舍不得,但也还是带着婉容先退了出去。

    见那娘俩离开,皇帝又将殿内服侍的宫人都遣开,赵嫣容挑着眉毛看着一站一卧的两个男人:“说吧,是谁下的毒?”

    皇帝摸了摸鼻子,裴宜则是带着几分震惊地看着她。

    “用不着这样看着我。”这里也没旁人,赵嫣容不再自称本宫。跟男人们说话用不着跟像跟女人说话那样转弯抹角。有时候直来直往才是最有效的解决问题之道。

    “前一日还能派人到赵家骂人抄家,晚上就病得昏迷不醒,还惊动皇上将您连夜接到宫里来。若只是生病,皇上又何需如此,只将太医留在侯府不就行了?”赵嫣容又看了一眼李睿,“皇上是怕舅舅您继续留在侯府会有性命之忧。”

    裴宜叹了一口气。

    “这么大的事,皇上您不觉得应该跟妾身说一声?”赵嫣容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几分愤慨,“你我既是夫妻,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何况受害的还是妾身的亲舅舅。”

    李睿轻咳了一声:“事出突然,一时”

    “您别用一时不及或是一时忘了来搪塞。”赵嫣容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眼圈儿也泛了红,“在皇上心里,妾身就是那么不可靠的人吗?”

    裴宜开口说:“皇后别错怪了皇上,是微臣让他瞒着您的。”

    “舅舅!”

    “你听我说。”裴宜摆了摆手,沉声道:“娘娘可还记得厌胜一案?”

    害了她命的事怎么可能会忘!

    “皇上知道您不可能会以厌胜咒他,当初那布偶所用的布料是皇后进宫前分赐宫妃的,但是也不能就肯定皇后一定得不到。”裴宜咳了两声,喘了口气又说,“真正让人生疑的,是布偶上所写的皇上的生辰。”

    赵嫣容转头看着李睿,李睿点了点头。

    “那生辰是假的。”他说。

    生辰八字还会有假?

    “你也知晓朕的生母身份。”李睿淡淡地说,“本被视为不详之人,又在不详之时生下孩子。朕的生辰是四柱全阴,主大凶。朕的生母买通了当时助产的嬷嬷和宫人,将朕的生辰推后两个时辰,将大凶改为了中吉。这个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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