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转纱窗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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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转纱窗晓-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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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一步。佯输太过离谱,无人会相信。我还是得胜你,只不过小胜足矣!”

    托雅笑瞟我一眼:“你们京城人就是心眼儿多,一场马赛还要牵扯到政事。”我无奈摇头:“还不是为了你们小俩口,汗王失了面子,你们亦无趣,横竖不能赢得太过。”托雅莞尔笑道:“心领了,我先行一步!”说着,催马向来路驰回。我侯了片刻,疾速跟上。

    将至来路终点,前方忽闻喧天热闹,马尖嘶声,人群惊呼声,间杂着托雅尖声哭叫。我猛然一惊,一夹马腹,电闪雷奔而去。

    勒马停缰,眼前的景象令我大惊失色之余大惑不解。太子与托雅各骑着一匹宝马,绕着康熙爷团团疾转,他二人皆是一脸惊慌失措,拼力扯住缰绳。四周围着大堆人马,高呼皇上,却是不敢上前,惊了的马不受控制,若是再有生马加入“战团”,情况只会更糟糕。

    惊马了!何以如此?何以康熙爷会离席出位?为马所困?

    我来不及细想,却听莫日根高声唤道:“采薇,骑着小倔慢慢行近,将绳索抛给皇上,助他上马脱困!”说着,抛给我一串绳索。

    康熙爷强自镇定,立在原处不动,面上已现惊骇土色。他其实可以找到空隙钻出马困,只是这样一来,他必定是连爬带滚出围,必定失仪。我又是无奈叹息。皇室尊严真有这么重要么?他身后是一处陡坡,若是再不救他出围,只怕时间一长,托雅失了臂力,不能控制住马匹。后果不堪设想。

    我接过绳索,放松夹紧小倔的双腿,轻声吩咐小倔:“慢慢踱过去,不要走出响动。”小倔灵犀懂事,依言而行,静静缓缓踱至近前,我瞅准机会一抛绳索:“皇上,接住。”

    康熙爷神情严肃扫我一眼,抓住绳索,犹疑一会儿,拉紧,借力一跃而至马背。我心中大叹,我练布库果真有用,天天练俯卧撑,令我有足够的臂力供他借力。

    那边厢,太子与托雅放开缰绳,跃下马背,马疾冲而出,被早已蓄势待发的弓箭手射毙倒地。众人行近前来,跪倒在地高呼:“皇上万岁,幸得天佑神庇!”

    我一愣神,醒悟过来。忙的跃下马背,后退两步,伏在地上。康熙爷身形端凝坐在马背,好一会儿,跃下马,道:“都起来罢!”我依言起身,康熙爷转头对我道:“今日幸有”话未说完,蓦地面上神情大变,惊呼:“采薇”

    我不及反应,只听大声呼喝:“皇上!”“采薇!”脚下蓦然一松,身子一沉,直直坠落。我只来得及听到众人惊恐万状的呼喊,看到一张惊怒加交的脸

    沙石飞烁,尘草飞扬,我呛得连连咳嗽,翻滚落坡。只来得及惊吓,以双手掩面,身体失去知觉,不知自己去往何处。

    不时有石块翻滚砸落之声,却不觉疼痛,我是死了么?身子蓦然一轻,一阵失重之感,犹如我曾经在浙西大峡谷滑草时的体验,轻飘飘,安全抵陆。

    昏然中,手臂忽地一紧,我被拽向一侧,一块巨石轰然而至,砸在我刚才呆坐之处,硕大的一个坑洞。我一惊,抬眼望去,四阿哥斜倒在一边,衣衫支离破碎,血迹斑斑。

    黑眸无限深意流转,沉沉深遂,婉婉注视着我。我怔怔望着,梦中的黑眼眸,真的存在?四阿哥为何在此处?

    他强撑着坐起,“有没有受伤?”我无意识地呆呆摇头,只是盯着那双黑眸。黑眸定定地回视于我,没有飘渺隐去

    一阵雷鸣般的声音,沙砾草尘自上坠落呼啸而过,砸在身上生疼。我恍过神来,仰望上方,大吃一惊,巨石正不绝翻滚而至。心中立即闪过一个念头:山体滑坡。

    连日暴雨,青草断根而起,泥沙松动,经过刚才一阵人仰马翻的折腾,终是山石崩裂。

    慌忙站起身来,拔腿欲奔,蓦地想起四阿哥,赶紧扶起他,却听他道:“我的腿受伤,走不得。你”我不待他说完,一把搀住他,无头苍蝇似的夺路而逃。

    冷静的指令:“向西。”

    西?左西右东,向左。脑海一片空白,气喘吁吁,只是埋头苦奔,身后轰隆声不断绝,寓示着我们依然身处险境。臂膀处的重量越来越沉,我几乎要不堪重负了。艰难看过去,四阿哥脸色苍白的泛出青来,痛苦难忍之色尽现。我咬牙硬挺,一定要奔至安全处才能松懈。

    他语气虚弱:“在此处即可。”我顿下脚步,松一大口气,臂力亦放松,四阿哥软软滑倒于地,我亦无力为继,瘫坐于地。一边喘气,一边四处打量。

    这是一处天然的山涧,葱郁群山高低错落,植被繁茂,清溪叠瀑淙淙不绝。景色清幽,鸟语花香。有一条小径通往山顶,只不知山顶是何处,我正自猜测思忖,听得身边传来几声压抑地痛吟。

    忙低头视看,“哪里受伤了?”他却不答言,我已然不敢抬眼看他,轻声道:“我替你检查一下,可好?”他依然默不作声,我一咬牙,掀开他的衣衫,如果还能称之为衣衫的话。其实已然破布条条,状如乞丐。

    胸前按压,没有反应,很好,肋骨未断,未见破损。左腿有伤痕数条,状若石子划破,幸而伤口不深,无碍。右腿膝盖处,稍稍触碰,未闻呻吟之声,却迅速躲开,有情况,大有可能骨折。

    我努力定住心神,继续。胳臂划伤处较多,伤口亦不深,我刚要松一口气,却见那一双曾经拯救我于鹿蹄之下的手背,血肉模糊一片。心中蓦然一阵酸痛,竟欲掉下泪来,我是怎么了?狠狠咬住唇,轻轻扶他坐起,靠着我的膝盖。欲检查背部,手却被猛然抓住,他的手没有一丝温度,我却感觉心中滚烫地跳了起来。

    我低着头,自始至终不曾抬眼看他,他亦自始至终一言不发,无声无息地斗劲较量。终于,我出损招,在他手背伤口处重重一拍,他吃痛松开,我推开他,迅速瞄了一眼背部,不用宽衣解衫,那里不着寸缕,鲜血淋漓。我也只敢看一眼。

    我滑草而下,他是滑草车。我只有几处轻浅破损。他算不得宽厚的肩背替我挡住了飞石奔砾。

    我轻轻扶他侧躺下,疾步行至溪边,眼泪终于不能留住,颗颗滴落于溪水中,溅起小小的浪花,瞬间即逝,混在清流中顺流而下。可是我却不敢想什么,只留一片空白。

    撕扯下衣角一块,尽量洗干净,蘸了水替他擦拭伤口,往返奔波。幸好我有护理经验,动作尚算轻柔,虽然有些颤抖。数十次下来,总算将血污擦拭干净,眼前狰狞毕露的伤口更令人心惊,我一时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他语气淡淡:“有药,在腰间的袋囊里。”我默默取下袋囊,略吃一惊,清一色的青瓷细颈瓶,胡太医的良药,足有七瓶之多。外用金创药、内服伤药、解毒药、救治蛇伤之药、避暑药。

    还有一管玉箫,一个火折子。不愧是雍正帝,心思细密,诸多良药傍身,有备无患。

    上药不同于擦拭伤口,需要近距离作业。我屏住气,低敛眉目,僵直着脖子,慌里慌张,手忙脚乱,我能感觉他亦是身体保持僵硬,一动不动。偶尔有微微的热气呵在脸颊上,我就立刻咳嗽一声,他立刻屏息。

    没有语言与眼神的交流,我们以这样怪异而默契的姿势,完美地完成了疗伤工作。

    站在溪边,左三圈,右三圈地扭着长时间低头,酸痛胀麻的脖子。我还没有学会俯首甘为孺子牛。

    牛人真不是好当的!

    自饮了些溪水,摘下树叶盛水给他服药,路上颠簸,每次都洒得不剩几滴。他和我都嫌麻烦,我蹙眉,他抿嘴,可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喂水的时候,我不得不稍稍看着他的脸,却是将视线锁定于鼻子以下。他的唇形薄而有力,这是挑剔的象征,他的确是。下巴坚毅,线条硬朗,他的确果决固执。下巴中间有一个浅浅的纹路,据说有着这样下巴的男子都很薄情,他是么?我不了解,无从判断。

    一切收拾停当,我走回陡坡处,那里现在万籁俱静,足够安全。眼前的景象,令人绝倒。我错过了一次地球的造山运动,一座不算高的山丘平地而起,原来那座几乎夷为平地,斜陡的坡度,阻挡了救援的脚步。

    天阴郁欲雨,滚雷裂长空,一道道耀眼的闪电划过。山雨欲来之时,风满林,四周的树叶簌簌抖落哗拉之声,细长的枝条像欲舞的水袖,摇摆不定。

    我大为苦恼,快步赶回四阿哥休憩之处,他已坐起身,神色凝重冷峻。我与他的想法一样,暴雨会阻住救援的人马,更为可怕的是山洪。雨还未下,可我方才已经注意到溪流忽地流量猛增,十分湍急,而溪流的源头,正西方,浓黑云雾,层层叠叠,低沉地压向大地。那里一定已经是狂风暴雨。最为可怖的是救兵不知道我们身处何方,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干耗等待。

    “我要顺着那条小径爬上山!”

    “你要顺着那条小径爬上山!”

    我们异口同声。也许语意不尽相同。一阵沉默。

    “扶我向北,那儿有一处崖洞。”他打破沉默。铜钱大的雨点已急剧洒下。

    我搀扶着他,跄跄踉踉一路向北,风往南吹,秋雨淋湿的身体被风一吹,凉意透骨,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握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我却更觉寒冷害怕。

    崖洞中峻岩倒挂,乱石交叠,壁隙裂缝,纵横密布,阴冷森然。却是足够宽敞,我扶他坐下,略一打量,周围有些干草枯枝,快手快脚集拢在一处,堆在他脚边,他有火折可以生火取暖。

    转身出洞,身后传来他清淡的声音:“我们先前所在之地,位于西南侧,小径通往的山顶在正南侧,你上得山顶后寻路往西去,皇阿玛一定会留人等在原地。”

    “我一定会回来,等着我!”我也是清淡淡的声音。

    “大树下不可久留,闪电天雷会劈中高处树木。”依然清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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