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的躺着的余世逸,在此刻终于有了动作,慢慢的转头望着谢妈妈的背影出神。
曾经,他原以为这个妇人,会是他的依靠,是真心对他好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
在刚才的时候,谢妈妈虽然把话说得很是情真意切,可眼眸子中的一丝火热,却是逃不开他的双眼的。
她,还想留在余府,并且为此还打起了最后一张底牌。
哼,这就是人性,这就是向来步步为营的谢妈妈。
当年,要不是他无意之中知晓谢妈妈并非一心为他好,他早已被谢妈妈假意的关怀担忧给蒙蔽了。
那一年,他病得很严重,什么都吃不下,而且凑巧的是大太太与老太太斗法受了气,把心中的不满都撒在他的头上,暗暗嘱咐下人们不用对他太过精心的伺候,以至于没有精细的吃食,余世逸越发没有胃口,使得短短几日瘦得跟皮包骨差不多。
可是,却没有人同情、怜悯他。
那个时候,余世逸年纪虽不大,但是心智已经由于环境的问题,早早拔苗助长了。所以,他的心越发的拔凉。有时候,躺在冰凉的床榻上,他会想着,要是他没有降生下来,一切的痛苦就会没有了。
然而,这世上有如果吗?
答案很明显的,绝对不可能有!
上帝曾这么说过,要是我给你关了一扇门,一定会有一扇窗户是为你而开的。
在余世逸感觉到自己会活活饿死的时候,谢妈妈端来了一碗热腾腾而又香喷喷的豆腐脑。
那豆腐脑滑滑嫩嫩的,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多费力咀嚼,并还挺顶饱的。
喝完了慢慢的一碗豆腐脑,余世逸感觉全身充满了力气,并且也对生活开始充满了希望。
原来,这世间还是有人真心疼爱他的。
余世逸满心欢喜,心里暗暗下决心要对谢妈妈好。
只是有句话老话是这么说的,叫做“乐极生悲”。
他万万没有想到,谢妈妈也不过如此,她只是奉命行事罢了,而且起初还不大怎么乐意。
这简直是对余世逸大大的讽刺,当他一心想要强大起来,要保护某人的时候,那人却是一脸的鄙夷,冷冷的望着自己,这就好似一把冰冷的刀子扎到了胸口那般,好疼,也好绝望。
从那以后,余世逸彻底把自己的心封存了起来,别人休想进来,他也不想出去,直到
回想起与福多多的第一次见面,那倔强的小脸,余世逸无声的笑起来。
她是不一样的,跟别人都不一样,不因为他的身份而故意亲近他,也更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疏离。
那种淡淡的感情,余世逸很喜欢,头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想到这里,余世逸心里热热的,恨不得现在就离开余府,到庄子上去找福多多去。
只是,他才刚刚起身,屋外传来一阵的嘈杂,人声鼎沸。
余世逸不由支起耳朵细细的听着,只听见大太太淡淡的声音中,带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说道:“哦?动了胎气?可严重吗?大夫过去了没有?”
来通报的小丫鬟回答道:“李大夫已经让人去请了,只是只是四姨娘看起来很不乐观。”
“不乐观?怎么个不乐观法?”三姨娘带有雀跃的语气问道。
小丫鬟犹豫了下,回答道:“听有经验的婆子说,四姨娘的胎恐怕会不保。”
话音一落,三姨娘很不厚道的轻笑起来。
大太太语气里也满是轻松,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可得要去瞅瞅,免得被老爷知晓了,说我们冷血,没有人情味。”
对于落井下石,尤其是落井的还是平时对自己挤兑,没有脸色的,几位姨娘当然愿意去看。只不过,几位正经的正室太太就没有过多的兴趣了,即使没有分家,也是别人房里的事情,不好这般看热闹的。
因此,三太太、四太太就借故有事先行离开了。
大太太心里还是想三太太、四太太去的,可也不能太过强求,也只能随她们去了。
几位姨娘见大太太磨磨蹭蹭的,还不走,忙不迭的催促起来。
大太太敛了敛思绪,带头离开福寿院。
一时间,没有了这一大群的莺莺燕燕,本喧阗的院落,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在屋内的余世逸听了屋外的对话之后,嘴角微微的翘起,露出一副所有情况尽在自己掌控之中的悠闲神态来。
不过,不消几息的时候,高高翘起的嘴角又弯了下来,变得一脸的凝重。
现在是最佳动手的时机,可这样的话,原先去庄子的机会就会泡汤。
思来想去,余世逸把文竹叫进屋内,细细的嘱咐了一番,这才让躲在床榻后面的狗剩出来,让他扮作自己,而他则是开启了屋内的秘密小道,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相聚
今晚的夜特别的漆黑,没有一点月光。
福多多满腹心事的站在窗前,遥望着被乌云密布的天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姨奶奶,您怎么了?”碧桃麻利的铺好铺盖,见福多多很不开心的样子,不由担忧的问道。
福多多笑笑,粉饰太平的说道:“没事,只是觉得今晚有点闷。”
闻言,碧桃轻轻推了把什锦窗,使其打开一条缝,让冰冷的夜风吹进来。
“这样,好些了没?”碧桃问道。
福多多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嗯,胸口舒畅了不少。”
碧桃就笑道:“您就是喜欢贪凉,还借口说屋子闷。”说话的当口,从衣橱里拿来一件素色的斗篷,细心的披在福多多的身上,又说道:“您身子弱,可不能随着性子来。”
福多多没有应话,任何碧桃动作。
她之所以觉得闷,不是因为环境的缘故,而是心理。
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因此致使内心乱糟糟的,心绪很不宁。
只是,这事不好跟碧桃她们讲,免得让她们跟着瞎操心。
夜色越来越浓,屋外起了不小的风。
碧桃怕冻着福多多,就把什锦窗关了,不留一点细缝,并催促着福多多早些休息。
福多多没有一点的睡意,可如果她不睡,底下的人也休想安稳。
所以,没有办法,她只能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等到福多多终于有点睡意的时候,她猛然间觉得寂静的屋子怪怪的,似乎有生人闯进。
刹那间,福多多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警觉了起来。
为验证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福多多竖起耳朵,仔细的聆听。
果不其然,有轻微的可以忽略的脚步声正逐步向她靠近。
福多多紧张的手心冒汗,思绪飞转。
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闯进她房间的,那一定不是什么善类。
想到这个,她猛然间想起睡在外间的碧桃。
她,不会
不不不,应当不会,不然的话,理应会有发出什么动静来。
但是,凡事不是有万一吗?
福多多瞬间心乱如麻,满脑子都在想着碧桃如何了。
正当这个时候,一个黑色的身影已然立在床铺前,并且伸手想要撩开帐子。
福多多心跳如鼓,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事已至此,想再多都是徒劳的,现下先应付了眼前的状况最为要紧。
可她手无缚鸡之力,要想肉搏,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死得较快倒有可能,最为保险的就是装睡,再借机行事了。
于是,福多多微眯着眼睛,等着来人动作。
薄薄的纱帐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撩开,随后整个人站在帐子内,出神的望着装睡的福多多好一会儿。
过了十几息的时间之后,来人弯下腰身,逐步靠近福多多。
在这个时候,福多多猛然间睁开了双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用双手抓起被角,胡乱的往来人的脑袋套去,连带着对其拳打脚踢,并且扯开了嗓子大喊救命。
她想着,在来人措手不及的时候,弄出个动静来,总会有人来援助的。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才刚刚用被子把来人的脑袋蒙住,正准备扯开嗓子大叫的时候,她的嘴却被捂住了,发不出一点的喊叫,只有犹如小猫儿一样的咽呜声,很容易被忽视掉。
福多多的心好似瞬间跌入了冰窟里,冰凉凉的。
难道她就此要命丧黄泉了吗?
福多多不甘心,很不甘心!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慢慢往正轨上走,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因此,福多多红了眼,不顾一切的踢动着双脚,用没有被钳制住的手,狠狠的掐着对方能掐的肉。
对方一受痛,放开了福多多。
福多多心中一喜,忙又进行另一波的进攻。
“嘘,是我!是我!别打我了!”福多多正要下手的时候,一无奈而又带有宠溺的声音在被子底下响起。
福多多微微一愣,感觉这声音很熟悉。
趁着福多多没有动作的空档,余世逸忙撩开被子,面对着满脸惊愕的福多多,戏虐的说道:“下手这么狠,你是想谋杀亲夫吗?看看我的手臂,都被你掐出淤青来了。”说着,撩起袖口,把青一块紫一块的手臂递到福多多的面前。
福多多感觉脑子嗡嗡嗡的作响,万万没有想到会是余世逸,并且看到他手臂上自己的杰作,一股热气从脚底升起,直冲脑部,使得她更加昏眩了。
他,他怎么会来的?
看福多多呆愣愣的样子,余世逸无故被打的郁闷,不由得烟消云散了。
他原本是想给福多多一个惊喜的,只是惊喜没有,殴打倒是实实在在的,并且一点都没有留情。
“傻了?”余世逸轻轻的掐了把福多多圆圆的脸,忍不住调侃的说道。
福多多回过神来,瞪着眼睛问道:“你怎么来了?”说着,撩开被子,从床铺上下来,小心的看看屋外的碧桃状况。
碧桃睡得很沉,呼吸顺畅,看起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
福多多放下心来,又瞅了几眼屋外。
屋外静悄悄的,唯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