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门前有桃花桃花劫又劫》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寡妇门前有桃花桃花劫又劫-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晃得太过猛烈,近日来又身子虚弱头脑发懵,一个不稳便往床下栽过去。
  才要落地,便被他稳稳拥住。蕴华急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我将他一把推开,摇晃了两下扶着床沿站稳:“我知道的还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骗了我。”左边胸口处莫名地一阵抽痛,我看着他的眼睛:“你不是真心爱我的对不对?之所以赖着我说要娶我,是因为我长得像那死去的福昌公主。说什么‘我从未将你当做任何人的替身’,全都是谎话!”
  蕴华整个人怔住,挪了挪嘴唇,喃喃道:“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想这个人真是睁眼说瞎话,好笑道:“难道在你心里,我这个替身竟比那位死去的公主还要重要?”
  他半天没说话,许久,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素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跟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我已毫无耐性:“你够了!福昌公主死于自焚,这是举国皆知的事,而我分明是夫君从清江里救回来的,你究竟还要唬我到什么时候?”我抚着胸口喘了两口气:“你走!我再也不想听到你说任何一个字!”眼泪又开始不停使唤,顺着脸颊大滴大滴地落下。
  我伸手捂住脸,不想被他看见。面前的这个人不仅骗了我,还害得钱家家破人亡,我怎么能在他面前示弱?我怎么可以
  他过来捉我的手:“素锦”
  被我一把甩开:“别碰我!你已经将钱家害得这样,现在还想说什么?”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这个人,只能头转到一边:“就当我求你,求你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再踏入钱家一步。”
  蕴华许久没有动静。
  时间仿佛凝结,和着钱府上下的一派清冷之意,愈发显得静溢。蓦地,烛火噼啪一声爆开,蕴华笑了笑:“我知你是心里着急在说气话,天还没亮,先歇着吧,文昊的事不用担心,我定会救他出来的。”
  他这副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更让人置气。
  我回头看着他,失声道:“救他出来又有什么用?救他出来就能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吗?就算能将他救出来,文昊这辈子也只能是个隐姓埋名的逃犯。”我上前两步扯住他的衣襟:“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十三公主怎么会将我伤得这样?若不是你,文昊又怎么会入了狱?若不是你,钱家怎么会连最后一点血脉都保不住?是你!是你毁了我的生活!是你毁了钱家!你把它还给我还给我!”
  胸口又一阵紧似一阵地泛疼。我压了痛处顺着一旁的小桌软下去,望着地板垂泣。
  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件件都令人措手不及,件件都不是我一己之力便可以控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头顶的声音沉沉地:“倘若我将这一切还给你,你是不是就会开心了?”
  我没说话,只看着眼泪大滴大滴地落在他脚边,在青石制的地砖上绽开,又渗透进去。
  蕴华续道:“倘若这一切要用我的命来换呢?你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后悔?会不会?”
  我压制着哭腔,装出副淡然模样:“伤了十三公主的人是文昊,你凭什么说用你的命就可以换回一切?不用再费尽心思地来骗我,因为我再也不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一个字。”
  当我说出这一句,房里是绵长的凝静,静得能听见院外的虫鸣。
  良久,身前的袍裾动了动,他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给你听。你知道,我是七年前尚未身死的白恒,这段被史书矫饰的历史究竟发生了什么,再没有人比我清楚。文昊的性命于他们来说并无用处,钱家不过是被我连累罢了。一直以来,他们想要的都只是我的命,因为只有我的死,才能让那个人睡得安心。”他叹出长长一口气:“现在我只问你,倘若这一切果真要拿我的命去换,你会不会后悔,会不会伤心?”
  心下莫名一痛,却不得不扯着嘴角笑出来:“不会。”
  他默了一默,倾身下来放下枚玉佩:“这个是你的东西,现在我将它还给你。”玉佩叩在青石砖上发出“叮”的脆响,那是块打磨精细的羊脂白玉。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看着地上的玉佩:“我从未送过你任何东西,更没有这样贵重的物什,你若是想补偿我,大可不必。”
  他脚步顿住:“它本就是你的东西。”
  门被关上时,冷风吹得烛火偏了偏,房中的烛影亦跟着移了移。白玉制的环佩在青石砖上泛着微弱白光,让人生出种莫名的熟悉。好似在哪见过,却又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我将它握在手心,细腻的触感中还带着些暖意,许是蕴华的体温。玉佩的做工及选料皆是上层,正面雕了只鸾凤,背面刻了个“玥”字,看得人心下一抽。却不大明白这一抽的由来,好似心尖尖上被针扎了一下,却遍寻不着那只握针的手。
  鸾玥鸾玥,这是福昌公主的名字。
  我快速从地上爬起来,拉开门想说些什么,院中却只余下月色孤单的碎影,空空落落,婆娑了一地。
  
  文昊在第二天归来,正是腊月三十,翻年祭祖之日。
  彼时全城张灯结彩、四处鞭炮轰鸣,也算是赶上个好兆头。我因着这副没好全的身子,便没出去迎他,只立在院门口遥遥望了几眼。文昊瘦了些,想是近来为救我受了些累,入大牢又受了些苦。但只要人能够平安回来,也没什么可不知足了。
  这日的钱府比往年任何一日都要热闹。俞管家跪完祖先又谢上天,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楚,傍晚时还买了一箩筐炮竹回来,足足放了两个多时辰。
  我靠在床头听着那些喜庆的声音,却没有同他们一样心情,总觉得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心里空空的,忐忑不已。回想蕴华初来府上时要我陪他去茶楼听书,那日说书先生讲的是公主坟被盗之事,而“盗墓贼”所盗之物正是我手中的这枚玉佩。现下想起来,盗墓的那个人,便是蕴华了罢。
  可蕴华说,这是我的东西。而我搜遍脑海里每一个角落,却记不起他所说的一切,一丝一毫也记不起。
  但我知道,我是相信他的。
  临睡前文昊来过,对这几日发生的事只字未提,只询问了一下伤势,关照我好好养伤便回了房。其实我想问他,蕴华是不是真的要死了,可终于还是忍住。得到一样东西的同时必然要失去另一样东西,我深深知道这个道理。不管我相不相信蕴华,在回想起一切之前,拿他与文昊的命相比,还是文昊要重要些。或许这样是对的,什么都不知道,便不会自责,不会后悔。
  
  此后一月过得简单而平静,每日不是在房中翻话本子便是在院子里晒太阳,整个人都胖了一圈。胸口的窟窿渐渐生出新的血肉,被封闭、被填满,最终凝成拇指大的伤疤。就像生命里的一些人,尽管已经过去,却被时光永远刻在那里,抹不去。
  文昊自回来起就好似变了一个人,再没有往日的玩世不恭,成天不是在钱庄打理便是窝在房中,对府上的事也上心了许多,只是不晓得为什么,却很少来看我。我身子没好利索,自然也甚少过去找他,算起来,已经大半月没见着人了,直到昨日饭后散步路过沁梅园瞧见他在院中饮酒才去坐了一坐。
  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文昊垂着头问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茫然了一会儿,没说话。
  他苦笑一声,提着酒壶站起来:“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脚步踉跄间扶上株白梅,手上一压,满枝的繁花便簌簌地往下落。
  我说:“你知道什么?”
  他却没有答我。半晌,仰头灌了口酒:“倘若知道会有这样一天,从他出现的那日起,我便该将你还给他的。”
  残阳下的雪梅,好似连花瓣都是红的。
  文昊背对着我续道:“蕴华回帝都的前几日,我们谈了一夜。他说,七年了,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此去帝都只要博个见得了光的身份,便能娶你,让你过想要的生活,从此你便可以做回自己,再不用扮演别人。”
  胸口处突然猛地一痛,我勉强挤出个笑:“这些都已经过去了。”
  花瓣飘落在他发间,被风一吹,又飞出去好远。
  文昊声音沙哑:“可我不仅没能保护好你,还在冲动之下伤了十三公主。倘若我当时能再理智一些,或许,”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或许蕴华他”
  蕴华他蕴华他怎么了呢?突然就好怕他说出后头那一句,急忙将他打断:“这不是你的错。”不相信他的那个人,是我。
  他重重坐在地上,幽幽的嗓音似在自言自语:“这些时日来,我一直在害怕,我怕你想起来,倘若你想起来,会是怎样的心情呢?”他凝视着手中的酒壶,默了一阵,又道:“那日在帝都的大牢里,我曾这样问过他,‘如若她有一天想起来了呢?你要她怎么办?’他说,”文昊紧皱着眉,又灌了口酒:“那就永远都不要让她想起来。”
  鼻子蓦地一酸,眼泪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与我最后的交集便是这句:“永远都不要让她想起来。”
  我无法想象蕴华是怎样绝望地说出这句话,但我想,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
  后来,我去了清雅苑。
  原以为推开门的一刹那还能再闻到淡淡的青草气,入眼处却尽是薄薄的积尘,呛得人想落泪。窗边的桌案上,几张宣纸被吹得卷起来,发出细碎的哗哗声,极容易就引得人注意。我将它们一一摊开,墨笔逶迤之下的女子举着磨锭神情呆讷,那是我的人像图。
  仿佛还能想起当时的模样。蕴华右手提着狼毫,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若觉得有意思,那就再磨一阵罢,我正好替你作幅人像。”
  如今一切都结束了。人去楼空,连熟悉的气味都消散得一丝不剩。
  终究还是要走下去,每个人都是这样走下去。那些隐隐的遗憾隐隐的伤,只要封存在落满积尘的角落,不轻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