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者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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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者协会-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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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建筑群,从位置到规模,用空中城市的心脏来比喻是再恰当不过了。我可不认为零号会巨大到能占这么多地方,毫无疑问这是整座城市里科学家们的中央工作场所。那一座座的小宅院里,虽然也一定有工作网络连接,但搞研究不可能靠单打独斗和远程协作,大型实验室更是必不可少的。而中间那一重又一重的圆心建筑,如果说其中有一层是零号机房,则再正常不过。

我把车沿着护栏开到了路底下,现在做出这样的杂耍动作对我已经毫无难度了。向着那个方向加速,转向,弹射。车颠倒着飞出去,然后车内平衡系统使滚球翻转落到车下,车身随之扭正,我恢复了头上脚下的姿势。

往上望,追兵在三十米之上。

车落在第一层轮毂的一根辐条上。不在护栏外更不在路底,而是正正地落在四米多宽的路中央,当然这说的是滚球,车身因为惯性,一头冲出了前方护栏,摆回来的时候屁股又撞在了后方护栏上。但这些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小意思,不值一提。

有个中年白人刚从圆心的圆形馆里走出来,顺着这条辐路往外环走,走到一半天外飞来一辆车,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咖啡都洒了。

我这时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驱车就往圆心开,那人吓得连连后退,忽然又抬起头,眼珠瞪得更大了。我不用抬头,就知道追兵到了。

我从那人身边驶过,前方圆形馆的门敞开着,笔直开进去没问题。但这时就听见“咚”一声响,一颗滚球直落在圆形馆的顶上,那顶中间高四周低,滚球小幅弹起又落下,我明显看见最初的落点形成了一个凹陷。随即一辆磁力车落下稳在了滚球上方,车手低头瞧了一眼屋顶的凹陷,一脸苦色,转过头恶狠狠盯着我,驱车自屋顶直冲过来。

如果就他一辆车倒也没什么,闪过去的机率很大,但“咚咚咚”又是三颗球掉在顶上,其中一颗甚至卡在顶上没再弹起来,可能都砸破洞了。好吧,这屋顶看来是要大修了。我调转车头,擦着贴边站着不敢动的科学家开过。还没到那一头,对面又是两辆车扑过来。

我九十度横转,车沿着护栏开上去,又从外侧开下来,转眼倒着上了路底。本想直接落到第二层去,但一看二层和一层只隔了不到六米,要是一按跳跃钮,估计平衡系统来不及让滚球从车上方回落到下方,这样的话我就会头冲下撞上二层的辐路,直接歇菜。

我贴着路底往外环开。不敢往内开,看这架势,我如果真的进了哪一层的圆心馆里,不用十秒钟就会被追兵堵在里面。除非运气好到那层正巧是零号机房,我还能试试在被逮到前做些破坏工作。

一辆落在二环外沿的车正翻进来,我对着他开过去,他在下我在上,估计也是晕了,见我过去,他一下子就蹦了上来,狠狠撞在天顶上,也就是一层辐路的路底,一声闷响后车又弹了回去。驾驶员一头血,歪在车上不动弹了。

追兵减一,还有……不知多少。

加速,沿着辐路路底直到外环边缘,跳跃,车再一次飞在了空中。我放弃了在这里探寻零号的努力,那只会自陷于绝地。我必须找到一个彻底摆脱追兵的办法,而不是领先三十米五十米哪怕一两百米,那只不过是以秒计的优势,其实什么都干不了。

然而这个时候,我其实连以秒计的领先优势都已经丧失了。在刚才的这一番停顿间,追兵全都已经赶到。他们有的落在第一层,比如刚才我见到的那五辆车。但更多的,则落在了下几层,或者附近的云路上。我的车刚一跃出去,不仅头顶上有车飞追出来,下方也有车纵跃起来,一马当先的下坠之势已经不复存在,我在车网中了。

一百米,一百二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八十米。我忍着没有松开跳跃钮。

两百米,两百五十米,三百米。松开。

继续下坠三十米,滚球碰在一条空路的外壁上,这回连球自身都没有吸住。又下坠二十米,再一次吸在空路外壁,车身秋千一样向另一侧荡过去,荡成一个大广角,滚球又脱开了,车飞出去,迎面一辆车冲过来,砰!

车身撞车身,滚球撞滚球。

我被撞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但只管咬着牙发着狠。云宵碰碰车,谁怕谁?

车身各自飞弹开去,但滚球竟没有,两枚球居然吸在了一起。两辆车以两枚滚球为圆心,打着圈儿的往下落。

那车的车手冲我大声叫嚷,我可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见他面容惶急,竟一手脱了车把,大幅度地指向他握把的右手。

什么意思?

我猛地明白了,跳跃钮!我松开了跳跃钮,滚球在非跳跃状态下,会找最近的金属吸附上去。如果在同一条路上交错而过时,也许磁力车有什么机制可以避免两球相吸,但此刻没有任何其它金属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个人没按下跳跃钮,滚球就会把两辆车连在一起。

我正要按跳跃钮,却又停下了。

对方拼命要我按跳跃钮,让两辆车分开,说明吸在一起的话会非常危险。其中道理一想便知,滚球相吸,遇到空路,就不会再吸附上去稳定车身,到时候一撞,便是车毁人亡之局。

非常危险,对他来说是这样。但对我来说,闯进喂食者协会大本营,被天网光束标记,全城大搜捕,这些还不够危险吗,横竖是随时会死的状态,再加上一些危险,反倒让我看见了险中一搏的机会。

一条细窄的空路已近在眼前。两辆车还旋转不休,说不清准先撞上去。

赌了!

那车手已经吓得大叫起来,这回我听明白他说什么了,他在骂我疯子呢。

话说,不发疯敢闯进这儿来么?

近了,近了。

他在前,我在前,他在前,我在前,他在前……是我在前!

这一刻,他的车身摆向空路,距离还有不到十米,他有足够的空间时间摆离,然后就是我的车。九成是我撞上去。

不,是十成,没活路的。不是正面撞上,是横着拍在路沿护栏上。都一样,都是个死。

但我按下了跳跃钮,在他的车身正对空路,还未摆离的时候。

他车头冲前,炮弹一样弹出去,正撞在空路上,我分明看到火花一闪,那撞击声不是砰然闷响,更杂有异音。

而我的车则向远处弹去。

我看着那辆撞在空路上的车坠落下去,而那车的滚球却射向了另一个方向。显然两者之间,已经没在保持着磁力上的联系了。

他死了。

刚才的极限飞坠,已经把大多数追兵甩在了上头,还在我左近的,原本有两辆车,而现在,就只剩一辆了。

我吸附在一条空路上,见那车冲我跃来,不逃反进,主动对着他冲了过去。

先前的坠毁事件发生得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但看我冲来,总算意识到我想干什么,当即变了脸色,大声叫“NO”。

NO不NO的也晚了,他的怪叫声中,两枚滚球再次吸在了一起,和前一回一样,两辆车打着圈摔落下去。

有过一次经验,我已经了解,这样的生死博弈中,谁先按下跳跃键,谁就丧失了主动权,生死操于对方手中。只能尽可能地晚按或不按,最后关头拼胆量,或者拼运气。但一瞧对面的车手,手死死握着车把冲我大喊大叫的,显然没能把握住这个诀窍。也是,第一回碰上这种拼命手段,惶急之下,哪能想到那么多。

我心头大定,他按下了跳跃键,我已立于不败之地。

一条云路近了,摆近,摆离,我们两个挨个儿变换着位置。我紧盯着不断缩小的距离,心里计算着。这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这一次,好像,是他。

的确是他,迎头撞上!绝望的呼号声在碰撞碎裂声中被一把掐灭,我按下跳跃键,把那颗无主滚球弹飞出去。车反向跃往空处。

第二个人死了。

我停在下一条云路上,抬头向上望。所有的追兵都停了下来,依附在上空各条云路上,没有一辆车再敢跳下来。

我已有决死之心,但显然,这些人没有。

只有准备好去死,才能活。

我足足停留了一分钟,然后再一次跳出了云路。抬头看去,没有一辆车追来,他们停在那儿,裹足不前,在我的眼中飞速变小,消失不见。

这样的震憾会阻吓他们多久,我不知道。如果他们没有做好与我决死的准备,那么就算缓过劲来,只怕也就敢顺着路慢慢开下来。

光束还依然照着我。有时来自天顶,有时是从侧面谷壁上射来。这座深渊终究不是无底洞,他们追得再慢,只要我还被标记着,迟早有被追上逮住的时候。

但在先前的追逐中,我注意到,并不是所有时候,光速都能盯着我。有一次我从云路底下跃出时,光束并未立刻出现,而是间隔了几秒钟。这说明,当时光束曾失去过目标,探测被云路阻断了。

但这样的情况只出现过一次。其余几次我从路底跃出时,光束没有任何间隔地打在我身上,估计我躲在路底下时,光束照在路的上方。我想是观察角度问题,但至少说明,天网的探测手段是能够被阻隔的。

能利用这点吗?

我脑袋里想着,车却不停,依然在向下纵跃,一次又一次。

已经差不多有三千米了吧。我在飞速的下落中计算着。从第一次跳跃到现在,已经至少三千米了。

这儿的深度,果然超过了四千米。向下望去,依稀间那景象,和先前有先不同。那是……底了吧,还有一千多米的样子。下面几百米处有一层白云,让我看不分明。

如果还是先前的下降速度,用不了两三分钟,就到了。

但那也意味着,彻底失去了周旋的空间。实际上,每下落一米,我的空间就被压缩了一分。等我落到平地,当追兵赶到,我就无处可藏。

要放慢速度吗,但那又能拖多久?

要摆脱追兵,必须得找到躲避光束的办法。

如果我藏在某个探测死角的路段或建筑物下,躲在那几平方几十平方里,固然光束照不到,天网系统无疑也能确定我的位置,根本躲不过去。我需要藏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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