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不是董嫣,是董贤。
董嫣哭红了眼睛坐在塌边,冬弦闻声离塌上近了几步,董夫人却在这时伸长了手。
冬弦是有所迟疑的,最后她还是握住了董夫人的手,董嫣被她的宫婢搀扶着往一边站。
“你们都出去。”董夫人说。
“娘”董嫣红着眼睛喊,董夫人无力的摇了摇头:“出去,都出去,贤儿留下”她却赶着屋子里所有人。
最后是董恭命令的让所有人出去,也是他关上了房门,那一刹那后屋子里就寂然无声了。冬弦只觉得董夫人的手掌冰冷,她似乎已经踏进了地狱似乎。
之前奚颜就提醒过她,董夫人病了,她却故意的没有放在心上。
冬弦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好久董夫人才说:“这辈子是娘对不住你。”所谓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冬弦一笑:“需要我说我不怪你吗?”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怨不得任何人,只怪命运捉弄,况且这样也好,冬弦说:“其实这样很好,你死了,我一点也不会难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冬弦的心是揪着的,小时候每当看着娘亲抱着董嫣亲昵的时候,她却要站的远远的,董夫人不喜欢见到她,也从不抱她,为什么呢?明明都是女儿,她却那么宠董嫣。
闻言,董夫人惨笑起来。
“也好”
冬弦看了她半响,松了松手:“娘亲还是让妹妹多陪陪你吧,我觉得她比我更适合陪你走完最后一程。”冬弦说着轻轻的董夫人的手放入被子。
她悄然的站了起来,身后是董夫人隐隐的咳嗽声,冬弦不管不顾的打开了房门,看了董嫣一眼:“娘娘,你进去陪着吧。”说完就快步的离开了,她这一路走的很快,没有停下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
她不会难过?冬弦笑起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说些有的没的,说什么对不起呢,她就应该对她冷漠到死,不要看她一眼。
“贤?”门外传来奚颜的声音,冬弦吸了口气,眨眨眼睛,眼底变的清明,她打开门:“怎么了?”可是湿漉漉的衣服却还没有换下,现在虽然天气热,可是长久穿在身上也会受风寒。
“贤,你快把你的衣服换下来。”奚颜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她却未提董夫人只字片语,一切尽在不言中,奚颜了解,她不开口,冬弦现在也不想听。
冬弦当真没有落过一滴泪?谁知道呢,总之她一直留在董府里没有回宫,脸上却是漠然的,就好像死的不是她的娘亲,她的哀痛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女版董贤
七月孔光升为丞相,何武为前将军,彭宣为御史大夫。
大司马丁明因前丞相王嘉被贬,继任大司马之人名叫韦赏,韦赏这人是当时定陶国的太傅。任大司马不过数月,病逝。
冬弦若是没有记错,董贤是当上大司马之后不久刘欣便病逝了,再之后
十二月,这日下着茫茫白雪,冬弦被刘欣任为大司马、卫将军,朝堂再没人敢有异议,董恭被调升光禄大夫,而董宽信替了她之前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算是总览了朝堂事物,百官都要通过她才能奏事,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刘欣对她的名义上的赏赐刘欣都拿去有其他的用途。
“王闳最近似乎不太老实”冬弦手上的动作一滞,自从她跟王闳闹翻之后,她是有防着他的,特意让人对王闳的起行特别注意些,在宫中倒是一切如常,可是他却时常出宫,宫外冬弦难以知晓,可是她翻过出宫记录,他出宫那日碰巧王莽也会寻了理由出宫,虽然不是同一时间却也是同一日:“皇上用什么理由让他离开皇宫便是。”冬弦思量之后才说。
这倒是让刘欣发觉了什么,他说:“看来你对这个王闳存有不忍之心,怎么怕朕用什么名义要了他的命?”冬弦手指一紧,捏在袖中。
“听皇上之意是想要他的命?”冬弦反问。
刘欣只是浅尝了口茶,不语。
在冬弦心里;跟王闳的相处是有那么些蒲意的影子的;所以她不忍;是啊;不忍。
隔日,刘欣命人在麒麟殿设宴,特命侍中与中常侍伺候。
请的人不用说只要跟这个董字有些关系的,那些什么董家的亲戚,冬弦却是一个都不认识,这晚刘欣喝了好多酒,双颊泛红,不知是不是真醉了,还一直让王闳给他倒酒。
冬弦看这情况就不妙,只想着今晚大概刘欣就要办王闳了。
刘欣真的会要他的命?
正在冬弦想的出神之际:“董卿,朕觉得你任大司马之后,朝堂事情处理的很好,朕倒是觉得你要是是皇帝,肯定是个好皇帝,不如朕效仿尧禅位于舜,将皇位让给你可好?”
闻言,冬弦手中的杯子都掉了,冬弦还没来得及拒绝,哪知王闳却开口说:“皇上三思,这天下并非皇上一人的天下,皇上能承继皇位,应当传位与子孙,皇上乃一国之君,君不可戏言。”
刘欣放下酒杯,没有看王闳,只是眯了眯眼冲着冬弦一笑,笑的甚是妖孽。
冬弦这才确定刘欣根本就是装醉,他是故意说那些话,他明明知道他当着王闳的面说出这些话王闳一定会插话,更何况,如今王闳简直就把她当成仇人!
“董卿,你说朕应该怎么处置他呢?”酒宴结束之后刘欣被冬弦搀扶着摇摇摆摆的回宫,一进殿门,他便恢复了,眼睛也特别的清明。
“让他回自己的郎署。”
“你就这么舍不得他死?”刘欣不满的转身,冬弦觉得莫名其妙,他不满什么?这江山皇位固然重要,却也不应该拿那么多臣子来作祭啊,那些也是人命,何况,他最后还是失败的,死那么多人根本就是不值。
“皇上明鉴,王闳曾经救过臣的性命,求皇上网开一面。”说着冬弦跪了下来,刘欣竟是一愣,眼底沉了不少,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出去”
“皇上!”冬弦真不想看见王闳死。
“出去,你再说,朕即刻就给他个罪名处死他!”刘欣的声音冷冽的不容任何人反抗,让冬弦也不由一震。
“微臣告退。”冬弦行礼退了出去。
冬弦退出大殿,舒了一口气今晚夜色很好,只是冬弦心情却是糟糕的,王闳啊王闳,她也算是尽力了,如果刘欣非得让他死冬弦淡淡的一笑,整张脸上全然都是苦与涩。
后来刘欣真的让王闳回了郎署,可是刘欣却几天都没有理她,就像是在跟她生气,冬弦只是觉得刘欣气的大概是她不够忠心。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闳离开没几日,太皇太后王政君却特意过来,跟刘欣谈论了此事,当时冬弦就站在旁侧,她亲耳听见王政君为王闳所说过的话道歉,让刘欣召回王闳,说王闳是个难得的人才,不应该埋没了,说的是语重心长,王政君长年不管朝政,这次却为了王闳特意过来向刘欣说情,那样的请求的语气,冬弦不禁就会想到,王闳这个人对王莽已经有多重要。
可是,冬弦又不禁在想,王莽的野心王政君是不是知道?或者说,王莽的野心原本就是王政君的野心呢?
可是,更加让冬弦觉得悲哀的是,原来王闳真的已经归于王莽了么难怪当时刘欣会这么急切的要除去他,王闳是个人才,聪明机警,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后患无穷,难怪当她为王闳求情的时候刘欣会这么生气。
可是王政君既然干涉了此事,刘欣就不便再把王闳送走,冬弦试探的问过刘欣的意思,他都没有回答过她。
冬弦虽然知道刘欣跟王莽之间有争有斗,可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已经到了怎样的程度,她充其量只不过是刘欣手里的一枚棋子,其他的事情刘欣从不与她说。
今日也不知道为何,冬弦竟然来到了含德院后,梅花开了不过没有下雪。
总是不经意就想起,那日跟蒲意两个人在这里踏雪摘梅,当时心情怎样来说也没有此刻这样的沉重。
梅香四溢,周围一片沉寂,这个地方空置了很多年了,自从刘欣登基之后,冬弦却是时常惦记着冬日里梅花开了,只要得空她就过来看看,要是下雪了,就算是冻的半死,她也会来瞧瞧。
其实她是很念旧的,含德院里也有不少回忆。
这里头她熟悉的人很少,却都死了蒲意死了,李云死了,还有一些人因为息夫躬的事被处死被贬了。
冬弦找了块石头坐下来,自己裹在斗篷里,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斗篷里她不断的搓着自己僵硬的手。
白皙的脸颊早就被寒风吹的白里透红,她倒还不如就坐在这里。
转眼就是元寿二年,,冬弦时常都觉得自己的心七上八下的,冬弦虽然不知道自己死的确切时间,有一点她是非常想不通的,哀帝刘欣驾崩的时候汉宫是没有军变和政变的,那为何刘欣跟王莽的矛盾会那么大?
除非,刘欣真的是病逝的,不然他怎么可能束手就擒?冬弦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苦思抬眸之际却瞥见了不远处的一个影子,远远的看她就知道是谁了。冬弦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站了起来朝他走过去。
刘欣怎么会来?跟踪她么?若是跟踪何须自己亲自?若说他是特意来这里,这里又有什么值得他留恋?可若果说是为了她,冬弦情愿相信他是因为前者。
几个侍从站在不远处,冬弦向刘欣行了礼。
刘欣负手走进了梅林,自己从枝上摘下一朵白梅,放在手里把玩着,冬弦看着他手里不停转动的白梅开口:“皇上怎么来了?”
“只许你来?就不许朕来?”
“微臣并无此意。”冬弦撇了撇嘴,正好被刘欣看见了,刘欣几步走近她,抬起了手,冬弦警觉的往后退,不料刘欣抓住了她的手腕,下一刻便把梅花簪在了她的黑发上。
冬弦立刻用手去摘,刘欣却命令她不许动,冬弦疑惑的看着他,怔愣了片刻,还是很不配合的把头发上的梅花拿了下来。
“皇上想帮人簪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