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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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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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没想到暗道里机关重重呢,”辰冰清扫视着墙壁上的烛台,“你在樟州的宅子也是这样么?”
  “不太一样,屋顶上的机关被楚陌寒弄坏了,”兰漱风不满的说道,“下次要做个复杂点的。”
  “莫非令尊很有钱么?在哪里都有宅子。”
  “呵呵,家严救过很多富商罢了,”兰漱风笑眯眯的说道,“所以钱不是问题。”
  “哎,真羡慕呐,”辰冰清也笑道,“家父就是一个江湖艺人,再努力也挣不来多少钱,除非有时劫富济贫一下,咳。我十岁的时候,家慈过世,父亲就带着我四处卖艺”说到这里,辰冰清苦笑一下,“不然也不会和子墨分开那么久了。”
  兰漱风在曲折的暗道中前进着,听到此处,不禁问道:“辰公子和凌少将幼时就认识么?”
  “是啊,子墨是凌家分家,曾与我是邻居。凌家最为著名的一是枪法犀利,二是身法无形,我的轻功也有一部分是跟他所学。子墨小我两岁,我随父亲漂泊他乡时曾与他约定日后相聚,但几年之后我回到家乡,发现他的父亲替本家应征入伍,之后又跟随楚陌寒的父亲迁家榆州了。于是我就一路追来,可是子墨却不理我了”辰冰清越说越是凄凉,简直就要掉下泪来。
  “原来如此”兰漱风叹息道。前方是一个开阔的石室,地板上印刻着棋盘一样的图案。他走下三层的台阶,刚要提醒形容凄迷的辰冰清留心脚下,只见他一个疏忽被长裙绊倒,扑通扑通跌下台阶。
  “辰公子”兰漱风上前想把他扶起,辰冰清却趴在石板上蜷成一团,气若游丝的声音说道:“兰公子,拜托你就让我趴一会儿吧”
  “”
    
    ☆、第一十七回 桂缘兰因

  “姑娘近日有何不适?”
  翌日清晨,兰漱风看着前来求医的女子,和善的问道。闲来无事的鹦鹉扑棱棱的飞落在桌上,盯着大夫看了一会儿,又开始认认真真的梳理着羽毛。
  刘卿正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石阶,突然一个身影立在面前。
  “早啊。”楚陌寒微笑道。
  “啊,将军,您起的真早。”刘卿连忙从石阶上走下,给他让路。这么多年的散居,使他不太习惯与官府军队的这些人物打交道。亦不知少爷会怎么想呢?刘卿只知道他一向厌恶官场之人,却不得不与他们虚与委蛇。看着走进医馆的楚陌寒,刘卿不禁琢磨,这个楚将军,与那些人并不相同,如果此人真的能取得天下,又会是怎样的情形呢?
  楚陌寒走进医馆,见兰漱风正认真的给求医的女子把脉。兰漱风抬头瞥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继续低头诊脉。而那女子回头却认出了楚陌寒,连忙想要抽身站起,给他行礼。
  “别,打扰了姑娘看病,是楚某的不对,”楚陌寒忙摆手制止,道,“不必多礼了。”
  那女子有些紧张的瞄了他一眼,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低头小声道:“我没什么要紧的,将军您先来吧。”
  “不用,在我这里,将军和百姓没有区别,”兰漱风按下女子想要抽离的手,微笑道,“姑娘既然先来,就是皇帝也要让他等一等。”
  女子看看他,又看看楚陌寒,甜甜一笑,低头不再说话。楚陌寒见兰漱风连招呼都不打,自觉无趣的坐在一旁的木椅上,耐心的等着。
  老管家提着烹好的清茶,给将军倒上。看着一脸平和的楚陌寒,他总觉有些过意不去。少爷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人,相反,他对于权势之人,少不得做出恭顺的样子。而对于楚将军,他不是冷嘲热讽,就是不理不睬,像是极尽所能的要贬低他一般。然而在自己看来,少爷却并不是出于讨厌。对于厌恶之人,他总能装出一副轻松的笑脸;而对于楚将军,他到底是怎么想?
  楚陌寒结果茶水,道了声谢。淡淡的白烟飘散,他看到兰漱风三只手指轻轻按在女子白皙的手腕,认真的检查着。说也奇怪,从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的目光就总是被这个人所吸引。当时,自己正在军营中愁眉不展,忽有将校来报,凌子墨寻到了一名神医。待到赶去,只见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衫,游刃有余的指挥着医务的班子。丝丝的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他耐心的指导着执勤的小兵,一部分人负责煎煮,一部分人给病人喂药。
  游刃有余,这是对他的第一印象。他将乱作一团的医疗队安排的井井有条,回头看到自己,只是风轻云淡的一笑,又转身查看着病人的反应。
  他为何会笑的如此淡然呢?仿佛世间的一切,对他都不过是过眼烟云。那笑容,像是一阵捉不到的清风,从心上悄然滑过,徒留一缕若即若离的怅然,久久的难以平复。
  而现在看来,那微笑似乎又带着别样的意味。那是一种对俗世的不屑,一种孤高的自嘲。楚陌寒端起茶水,眼睛却不住的向那边看去。自己大概就是被这个微笑所蛊惑了吧。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无欲无求的人,一个自己也奈何他不得的人。这对于习惯掌握一切因素的他,无疑是一种冲击。他一直以为,人都会有所欲求,一旦你抓住了他想要的东西,自然也就掌控了他。而这个这个无心于尘世的人,他所仰望的,到底是什么?
  “古人云‘不为良相,便为良医’。医者所求,便是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当初在军营中问到他时,他就这么不痛不痒的答道。
  总感觉他有些虚张声势,而且,这种把自己当做傻瓜一般的态度令楚陌寒很是不快。他扬了扬眉毛,旁敲侧击道:“那么,兰公子愿意做我的良相么?”
  很欣赏眼前之人惊愕的颦起眉毛,他有些恶劣的一笑,你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了么?
  兰漱风却依然软软的应付道:“医人之术不易,医天下之术更难。二者同出而异路,阁下向小生求天下之术,何异于缘木求鱼”
  楚陌寒打断他的话,洞彻的眼神盯着他,“那你来做我的良医如何呢?”
  到了这一步,兰漱风似乎放弃了与他的交流,收起微笑,眉毛一挑,道了声“恕不奉陪”,径直向帐外走去。
  楚陌寒想到这里,又好气又好笑的瞥了一眼问诊中的兰漱风,似乎自从那次以后,他再也没有对自己微笑过呢。其实也算是自作自受吧明明知道面上的规矩,却总是忍不住戳破这层薄纱。当然事实也证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而且这个人现在表现出来的,恐怕也只是冰山一角吧。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淡淡的苦香在口中化开。看着眼前的人,自己心中也浮起一丝困惑。为何会如此在意他呢?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莫名其妙的吸引着自己的注意。明明知道一些行径会惹他生气,却总是忍不住挑起他的一番唇枪舌剑。楚陌寒对这样的自己很是无奈。是好奇么?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每次看着他,总有一种难耐的空虚感在心中焦躁的撩拨着,到底是为什么?
  “喂。”兰漱风抬起头,冷冰冰的看着他。楚陌寒蓦地回神,收起绵长的思绪,有些期待的看着他。
  “你在这里的话病人会紧张的,出去清醒清醒再过来吧。”兰漱风挑起眉毛,毫不客气的说道。楚陌寒这才意识到房间中还有一人,他看了一眼低头含羞的女子,站起身来对兰漱风一笑,柔声道:“我到书房等你。”
  收到了意料之中的一个白眼,楚陌寒挑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心情大好的向内室走去。
    
    ☆、第一十八回 枰上之子

  淡雅的书房中,明媚的阳光穿过窗子,铺就一片暖香。楚陌寒绕着书架走了几圈,被桌上摊开的画纸吸引。
  泛黄的纸页被风随意的拨开,楚陌寒看去,打开的一页上绘着一副棋盘,只有将帅的位置上画着棋子。对面的九宫中写着一个“陆”字,这边的将棋上则是一个“楚”字。
  楚陌寒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副棋盘。也就是说在他心中,自己和陆无言,才是着乱世的关键么?见他如此看重自己,楚陌寒不禁有些得意的笑了笑。他翻动着纸页,想看看前面又画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这本画册上皆是棋盘。前面几页乃是古人留下的残局,旁边用蝇头小楷批注着什么。再往后翻,棋局忽而一变,改做天下的时局。
  时局第一页,对面依然是陆无言端坐九宫,这边的将营中却写着一个“屠”字。楚陌寒眉头一皱,心中泛起一丝酸楚。难道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应当是屠素葛取得天下么?不过也难怪,这张图纸看来是多年前所绘,若是在玄崇年间,楚家军不过是武将的一支,有谁能看出其日后的发展?
  唔,貌似不止是玄崇年间,直到现在,楚家军也仅仅是榆州的一支地方势力罢了。兵少将寡,夹在各方势力之间,会看好自己的也没有几人吧。
  他继续向后翻着,第二页,棋子多了起来。陆无言的旁边,“车”的位置上写着一个“姬”字。占据旻都的姬留雁,在他眼中不过是“车”的地位么?无人注意的陆无言却是将领,这真是一个大胆的推测。而这一边,屠素葛的身边多了“彬”、“吴”两字,想是他的大儿子屠容彬为“车”,柑州牧吴仕邈为“相”之意。这个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旁观天下之势的呢?
  楚陌寒向后翻着,棋子的位置变来变去,旁边还有细小的批注。直到有一页,楚陌寒终于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棋盘上。
  他仔细的看着这张图,小楷标注“初仁二年”字样,正是去年所绘。陆屠对峙的局面未变,而在屠素葛这边,“君”“吴”落在右边,左边车相之位出现了“楚”、“柯”字样。难道说,在与自己相遇之前,兰漱风就留意到了这里么?
  那么,他将医馆安于萱城,难道是在暗中观察自己么?楚陌寒不禁一惊,他的所作所为,到底出于什么用意?
  “将军有何感想呢?”楚陌寒抬头,看到兰漱风斜倚在门柱上,一手敲着折扇,静静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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