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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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玉流风 作者:沧夜落弦-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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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星召鬼歆杯盘,山魅食时人森寒!”画眉君不甘示弱的插嘴道。
  “你这只鸟能不能换个人的诗背啊——”
  楚陌寒招过鹦鹉,让它停在自己的肩头。经过这几月相处,鹦鹉对他的态度明显好转了不少。这时,它只是温顺的低着头,任他轻轻拂过自己的羽毛。
  唉,鸟兽于人,尚有情意;什么时候,你才能这样对我呢?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荀应鹤的宅子。锈蚀的大门简直要用残破来形容。萧少翟一把推开虚掩的门,放肆的喊道:“死老头儿,客人来了!”
  萧瑟的院子里,几株枯草半死不活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少翟不等回应,就领着众人穿过小院,向破旧的屋子走去。推开屋门,众人皆是一惊。
  只见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斜倒在桌子上,鼾声雷动,周围散落着几只空空如也的酒瓶
  “死老头儿!”萧少翟一脚把他从桌上踹下去,叫道,“你怎么又把酒喝完了啊!都告诉你要等少主回来了!”
  老头儿睡梦之中被踢下桌子,迷迷糊糊的吟道:“啊,好酒!能在这种地方找到佳酿,不愧是我徒儿!”
  楚陌寒和凌子墨皆是自幼与之相处,早就知道他这副秉性。一旁辰冰清却是大吃一惊,没想到,传说中运筹帷幄的楚家军师、仙风道骨的“仙来之鹤”,竟然是这副模样。也难怪敌军总抓他不到,相比着仪表堂堂的韦世芹,谁会相信这个人是楚家军暗中的将领之一呢?他不禁咧嘴一笑,得意道:“咳嗯,貌似比师父的话,我赢了耶”
  凌子墨白了他一眼,上去搀扶起老先生,道:“荀先生,我是子墨。我和将军来找您了。”
  荀应鹤这才悠悠的转醒过来,大声道:“哦!小子墨!几年不见长得也没长多高嘛”
  凌子墨满脸黑线,老人家,不要总拿你徒弟跟人比好不好
  “荀先生,想喝酒就来找我呀,”楚陌寒笑道,“楚某这次要好好感谢先生一下。”
  “呵呵,小少主啊,”荀应鹤笑道,“这次主要得益于你的主意,我看呀,楚家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呢!”
  “咦?笨狼,想不到你还有点脑子嘛,”辰冰清道,“在人家城前挖坟是你的主意喽?”
  “还说八哥呢,你自己不也满口坟呀鬼呀的,”楚陌寒扬扬眉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城前和山上都只是挂了些旗帜,充充样子罢了;等他们出城袭营之时,主力部队再从防守薄弱的城后偷偷潜入。唐书桓还以为我们要挖地道,但实际上我只是要把装满沙土的袋子收集起来,每个士兵背上一袋;到了城下垒土成梯,即迅速又安静,很快就占领了城楼。”
  “没错,”萧少翟道,“而我奉师父之命在城内散布流言,摇动军心,俟机打探敌军的动向。城楼上的旗帜一变,士兵们早就无心应战。在这种完全摸不透情况的时候,只要有人率先投降,很多人都会跟着弃甲的。”
  “呵呵,原来如此,”辰冰清吹了声口哨,轻松道,“笨狼,以后不妨跟本公子装神弄鬼去吧,你一定很擅长的!”
  “海神山鬼来座中,纸钱窸窣鸣旋风!”画眉君附和道。
  “咦?”一旁傻呵呵笑着的荀应鹤听到鹦鹉的声音,突然一凛,睁大眼睛问道,“这是谁家的八哥?”
  “这是楚某的一位朋友,”楚陌寒心下一惊,微微皱眉,“怎么?荀先生认识?”
    
    ☆、第九十一回 画中之眉

  辰冰清和凌子墨听到关于兰公子的事情,顿时安静下来,盯着荀应鹤。萧少翟见众人面色凝重,也意识到这只奇怪的鹦鹉事关重大。荀应鹤端坐在断了一腿的木凳上,严肃的端详起这只五颜六色的鸟儿。
  “漱石采葛迎新月”荀应鹤悠悠的念道。
  只见那只鹦鹉叫了两声,回道:“曲水抚弦待好风!”
  “这!”楚陌寒不禁大惊失色,“这是兰公子扇子上的诗句”
  “果然是他”荀应鹤抬头看了他一眼,严肃道,“你怎么会跟他扯上关系?”
  “我”楚陌寒皱起眉毛,纷繁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这几年来,自己和他的纠葛,怎是几句话说的清楚?他苦笑一声,道,“一言难尽”
  “少主,”荀应鹤站起身来,长长的胡须垂在胸前,“借一步说话。”
  荀应鹤带楚陌寒向内室走去,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话说,你师父之前有提到过这位兰公子么?”辰冰清问道。
  “兰公子?”萧少翟颦眉,摇头道,“先朝遗臣么?”
  “不,怎么说呢?”辰冰清叹道,“唉,一开始我就提醒他不要招惹人家,那只笨狼”
  内室和外厅一样的破旧,荀应鹤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床头结网的书柜散发出霉菌的味道,黑黝黝的墙面凹凸不平,还残留着雨水侵淫的痕迹。楚陌寒拖出快要坍塌成一堆木板的板凳,小心翼翼的坐在上面。
  “说吧,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荀应鹤严厉的问道。
  “我”楚陌寒长叹一声,将自己与之相遇、三年离散、共敌夜雨以及此次征战之事简要的复述一遍。言毕,他也不禁心惊,原来自己已经和他共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么?似乎早就将他视为身边理所当然的存在,然而这么多年,自己当真了解他的想法么?
  “唉,孽缘啊”荀应鹤叹道,“少主,你本不应找上他的。这个人,你还是离的越远越好。”
  “为什么?”楚陌寒皱眉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我并没有直接见过他,所以也并不完全了解他的性子。旻都之乱时,能从都城逃出的方法就那么几个,我也是无意中发现了这个人”荀应鹤道,“我在暗中留意着他的动向,但这几年,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事情,我还一度以为他已不在人世。”
  “他告诉过我,兰家的陵园中有一具棺椁是空的,是当时为了从陆无言手中逃脱所为。”
  “他告诉过你兰家的事情?”荀应鹤有些奇怪的看着他,“他还告诉你什么?”
  “他的父亲、他在皇宫里的事情、他和裴啸天的关系,还有陆无言在棋盘中的位置。”
  “这能告诉你这么多,还真不像他所为,”荀应鹤摇摇头,道,“看来,他是真的被少主难住了吧。”
  “呵”只是对我一人么?楚陌寒心中泛起一丝暖意,“我只是赢了他一局,可还是无法捉到他”
  “这都是什么奇怪的想法?”荀应鹤怪道,“非要找他作何?”
  “几年之前,他刚刚作为我的谋士时说过,一旦我打下天下,就请我任他漂泊四海,再不相见”楚陌寒深深叹息,闭上眼睛,“因此每当我接近旻都一步,这句誓约就如诅咒一般烧灼着我,让我心痛的无法呼吸荀先生,你明白我对他的感情了么?”
  “难道你”荀应鹤从破床上站起,愣了愣,终是长长的一叹,道,“你这是何苦啊。倒是他真的说打下江山就要消失么?”
  “是啊,”楚陌寒淡淡的睁开眼睛,盯着正在床头结网的蜘蛛,“虽然不知他的心意会不会改变,但我始终无法放弃。柑州之时,好几次我到意识到自己可能一去不返,可无论如何,我也不想看他痛苦”
  荀应鹤在并不宽敞的房子里绕了几圈,道:“少主,恕老夫直言,如果你和他在一起,只会让他痛苦的话,你会放他走么?”
  “这”楚陌寒心中一颤,我会么?事到如今,他也完全不知道答案,“可是为什么?他为何不能和我在一起?”
  “少主,老夫是楚家的臣子,当然会从你的角度出发,”荀应鹤道,“老夫一是担心他会利用你,二是担心他即使真心有意帮你,也不会对你据实以告。”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原因?”楚陌寒声音有些颤抖,“他到底有什么目的?他说过,行棋者绝不会轻易现身人前;可现在却把自己置于棋盘之上。如果不愿意跟着我,又何苦为我做到如此?”
  荀应鹤沉默片刻,昂头看着透气的小窗,悠悠的道:“旻都兰家,还有名满天下的裴啸天,我们原先是有些交情的。你也知道,我常常喜欢养一些奇怪的鸟儿送信之用。那只八哥,本来就是我送给裴老板的。当年从旻都护送你和子墨逃走时,我在暗道里无意发现了送信途中的那只鹦鹉。八哥见了我这个旧主人,一时兴奋,念了那两句诗出来。我当时便觉得有问题,安顿下来之后,我就暗中关注裴老板的手下,找到了八哥的主人。”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楚陌寒不禁问道。
  “初仁二年年末,也就是三皇子遇刺的那年。当时他还是一名少年,和兰家的老管家住在一起。我认得兰家的管家,自然也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荀应鹤顿了顿,道,“然而三皇子的事件之后不久,他们主仆二人也不见了踪影。现在我才知道,他是察觉到危险,于是跑到榆州去了么?”
  “是啊,然后就遇上了我”楚陌寒心中很不是滋味,“我只觉他绝非市井之人,并没有考虑那么多的事情。可是,既然他要为兰家报仇,打倒陆无言还不够么?难道他还有别的仇家?”
  “兰家与皇室的关系,比你想象的更为复杂”荀应鹤道,“现在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如果你得到天下,他的确非走不可啊”
  “等等,他是什么意思?为何我还不明白?”楚陌寒也从凳子上站起,“兰家到底与皇室有什么牵连?”
  荀应鹤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道:“如果你真是对他好,还是不要追问这个问题了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知道太多,对你们都没有好处的。”
  “荀先生,求你告诉我!”楚陌寒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不去过问!你们为何都要瞒着我?”
  “少主,你这是一场赌注,”荀应鹤义正言辞道,“如果你输了,不仅是关系到你个人的成败,更关系到整个楚家军的命运、关系到在你们父子两代人身边的所有人的安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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