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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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秀公主-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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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烦耿太医了。”元秀低声答了一句,昌阳在旁使个眼色,采蓝忙送了耿静斋出去。
  昌阳又挥手叫采绿也退下,这才低声对元秀道:“云州就是那个小性。子,你与她计较个什么?”
  “龙池不算大,还不如太液池大,阿娘那么稳重的人,好好的为什么去载酒泛舟?而且南内那么多侍者竟都不及救起!”元秀知道耿静斋已经离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我总觉得阿娘死得冤枉,云州说是我克母,我”
  “她是昏了头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昌阳沉声道,“若是纪美人还活着,定然要给她一记耳光清醒清醒!”
  元秀哽咽道:“我心里实在难过!”
  “你想开一些,明日我必押她来给你认错!”昌阳安慰她,“纪美人死得早,又不怎么得宠,先帝忙于政务,这么多儿女总有个亲疏远近,就没有为云州另指母妃照料,她十岁不到就住进了凤阳阁,看着你虽然没了文华太后朝夕照拂,却有昭贤太后宠爱如宝,哪有不眼红的?说你克母,其实是嫉妒你有养母亲兄宠爱,你别放在心上!”
  元秀在甘露殿先为昭贤太后与丰淳争执,被丰淳赶出殿,她本就是金尊玉贵里长大,乍受了这样的委屈,想一想如今最亲近的人只剩了丰淳一个,偏偏这委屈还是丰淳给她受的,昭贤太后新故,她连个诉苦的人也没了,心中怨愤可想而知。
  若不是自幼养就心高气傲的性。子,好强不肯在人前示弱,才忍着没掉眼泪,早就想大哭一场了。云州其他讥诮的话,她还能淡然以对,但“克母”二字,却生生的击中了她的痛处,此刻被昌阳一劝,泪水越发的止不住,一阵阵灰心涌上心头:“昭贤阿娘载酒那日我本是要一起登舟的,可阿娘她说要独自追忆先帝,把我赶回了花萼相辉楼临帖,若我坚持跟上去,多一个人压舱,说不定小舟也不会被吹翻。”
  “你糊涂了,这又关你什么事?你这几斤几两还压什么舱!”昌阳不悦道,“载酒泛舟是昭贤太后自己的主意,而覆舟也未必是舟轻的缘故,谁知道是不是宫人失误所致?五哥正因此让那些人陪葬——这岂不是说明你福大命大?”
  “七姐你不知道。”元秀挣扎着坐起身,眼中含泪道,“那一日前,昭贤阿娘把我叫到面前,盯着我左看右看,我问她做什么这样看我,她说,看看我长这么大,她将来去见了我亲生阿娘还有先帝,也能交代了!我在想,若不是因我在她膝下,使她时时记得要与我亲生阿娘还有先帝交代,第二天晚上,她也未必会去龙池泛舟!”
  昌阳叹了口气:“云州性。子刻薄,她的话你这么上心做什么?好好的要把克母的名声拖上身?那我也要说了,你与五哥一般是文华太后所出,后来先帝指了昭贤太后照料你,但也负着照拂五哥的责任,若你自认克母,那叫五哥何以自处?”
  “反正我在这宫里待不下去了!”元秀心灰意冷道,“我就学了六姐,终身不嫁,替五哥与先帝、两位阿娘祈福罢!”
  “呸!”昌阳恨恨道,“你发什么疯?云州到底是咱们妹妹,你这么做,是想逼死了她么?”
  元秀道:“我不去和她计较!”
  “你不计较,五哥呢?”昌阳冷笑着提醒,“你不会以为,云州把你气得出了家,五哥会饶了她吧?”
  “我会与五哥说,是我自己的主意,叫他不要理会云州。”
  昌阳恨铁不成钢:“你是才在宫里过?五哥还要亲自对付她?只要露出一丝不喜,云州是个什么下场?”
  元秀发起怒来:“我想替父母兄长祈福,有什么错!七姐当我是为了报复云州?我岂是这样无聊的人!”
  “我是为了劝你!”昌阳也提高了声音,“云州那么没脑子的话,你竟也听得进去!什么终身不嫁去祈福!六姐那是钻研黄老之术钻研得痴迷了,真正无心红尘,才求得先帝同意她年满双十后出家为女冠!你好端端的,就为了和妹妹赌气,便要发这样重誓,这是何苦来哉?”
  元秀怒道:“谁说我是赌气!”
  “你既然不是赌气,那就乖乖等采橙熬好了药端来喝完,然后睡上一觉,明天等五哥下了朝,我过来陪你去与他和解!”昌阳斥道,“接着再叫云州来与你赔礼!有什么不痛快,冲着她刚才的没脑子,你怎么打怎么骂,我都说她一句活该!至于什么出家,什么祈福,你不想气死了五哥,叫文华太后同昭贤太后死不瞑目,从此提也别提!”
  “我才不去!”元秀大声道,“我偏不去!”
  昌阳看她一脸倔强,激动得两颊红晕若霞,倒是笑了:“你不去?不和五哥和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下去?叫宫里宫外传你们兄妹不和?如今先帝与昭贤太后都已过世,咱们兄弟姐妹之间发生龌龊,那是连个劝和的长辈都没有,你还要这样任性?阿煌,你好歹也是快及笄的人了,就算是金枝玉叶,是不是也该学着长大了?”
  “我就是不去!”元秀任性道,“我一会就叫采蓝连夜收拾,明日就去寻个庙观出家!”
  昌阳看她坚决得很,脸色一沉:“当真是无理取闹!你若心里实在不痛快,我这就去叫云州来给你端茶认错!成不成?”
  “谁要她认错!”元秀恨恨道,“你要不再提这个人!我离了凤阳阁,她可高兴了?”
  “凤阳阁是历代公主所居之处,又不是她一个人住的地方,你离与不离,关她什么事?”昌阳头疼得紧,她原本折回来是想私下里问一问元秀,是不是因平津之事与丰淳争执起来,谁知道恰好撞见了元秀与云州的争执里来,元秀油盐不进,她又不能就这么甩手而去,看看时辰早就到了自己休憩的时候,有气无力的哄道,“或者你不习惯住凤阳阁,先回大明宫?”
  元秀却认真上了:“我去道观!”
  “好吧。”昌阳困得厉害,懒得再哄,便提出折中的意见,“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也不拦你,但你也别去其他地方,西门外的清忘观是皇家产业,你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静一静,那些什么出家、不嫁、祈福的傻话,等过段时间再说!”

  第二十一章 清忘观
  元秀打定了主意要离宫,昌阳劝说不住,采蓝被她逼着连夜收拾东西,翌日天微明,于文融愁眉苦脸的赶着马车出了永安门,经天街往西,出开远门,沿道驰骋十余里,便是专门通往清忘观的林道。
  清忘观是皇家道观,供奉三清,观名取自清净无为、离境坐忘之意,梦唐皇室自承道祖老子之后,笃信道教,因此皇室之中颇多出家入观者,贵族女子为女冠也是常见,其中不乏金枝玉叶,因此数百年来兴建了许多皇家私产的观庙,为国祈福。
  这座清忘观也是其中之一,主持是元秀的亲姑姑,宪宗三姐,从前册封永寿公主,道号玄鸿,按着道家规矩,女冠尊称元君,便是玄鸿元君。
  元秀到了观前,使看门的道童进去禀告,不多时,便有一个三十余岁的青衣女冠手执拂尘,迎了出来,元秀依稀记得这女冠仿佛是玄鸿元君从前的宫女,玄鸿元君并非如嘉城公主一样自幼一心向道,却是在夫、子死后,才舍弃红尘的,当时身边一些宫人不忍离开,便与她一起披上了道袍。
  这女冠正是其中之一,她自称道号瑶光,引了元秀一行入内,因是女冠主持,所以于文融被安置在了观外附近的草庐,只有采蓝、采绿陪着元秀进去。
  清忘观地方不大,草木茂盛,虽然只是初春,鹅黄柳绿的发旺已经处处可见,显得格外幽静。绕过刻着苍茫松石图案的照壁,迎面而来便是供奉三清的正殿,元秀先在瑶光的陪同下进了柱香,默祷片刻,复出正殿,经侧廊入后院。
  玄鸿元君在自己的静室外接待了元秀,玄鸿年过百半,不知是否因长年诵经静修的缘故,显得比实际年纪要年轻许多,望之如三十许人,肌肤细腻,眉目清秀。
  她头顶莲冠,身披玄袍,袍色素淡无饰,座下紫金飞鹤炉中吐烟袅袅,衬托出几分飘飘欲仙。
  元秀听昭贤在世时提过,这位三皇姑永寿公主乃是先帝宪宗之姊,未出家时性格温雅,好诗书辞赋,擅画碧桃,深受她祖父懿宗宠爱,与宪宗关系也极好。
  永寿公主韶华下降,夫家是河东裴氏,亦是本朝名门,婚后与驸马相处和睦,先后诞下二子,只可惜长子长到了六岁时夭折,不久后,裴郎子也因病去世,永寿公主悲痛过度,卧榻不起,下人照看次子疏忽,让那才四岁的孩子抓了金珠塞吞下而不知,待太医赶到,次子已活活痛死,永寿公主经这番打击,心如死灰,料理完次子丧仪后,便向已经登基的宪宗请求出家,宪宗苦劝无果,就把这座离长安不远的清忘观给了她。
  玄鸿出家,是因不堪忍受夫去子亡之苦,倒并不刻意远离红尘,见元秀进来,也没称她施主,而是直呼其排行:“九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想随姑母一起出家。”元秀张口便道。采蓝、采绿在她身后频频给玄鸿使眼色,玄鸿露出一丝诧色:“你想学嘉城?《大洞真经》与《黄庭经》你看过么?”
  元秀道:“从前没看过,如今开始看就是。”
  “你人都跑来了,我也不能赶你走。”玄鸿不理会采蓝、采绿的比画暗示,沉吟了片刻,却爽快同意她留下,“不过清忘观虽然是我主持,但女冠也不是你想做就做的,你先住下来,什么时候把这两卷经读透了再说。”
  元秀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倒是愣了一愣,才答应下来。
  玄鸿便叫瑶光带她们去厢房里住下,采蓝留了个心眼,借口有东西落在了马车上,让采绿陪元秀先去,自己往观门走了几步,见元秀三人离远,忙折回玄鸿之处。
  玄鸿果然还在等她,道:“九娘是怎么回事?”
  “阿家与五郎拌了几句嘴,加上云州公主趁机讥诮,一时气不过,又不肯去与五郎赔罪,才闹着要出家,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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