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的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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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想的北宋-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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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未落就听冯三郎惊叫道:“别叫人,让人看见我哭,丢死人了!”这么一打断,他也哭不下去了,伸手到袖子里掏了手帕出来擦眼泪,擦了半天,问李想:“李大哥,你看现在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哭过了吧?”
    李想点头,然后囧囧有神的听见冯三郎喊人给他端水,他要洗脸。那热毛巾擦了脸,又喊人与他拿了铜镜照照,十分满意地说:“嗯,这下能见人了!”
    冯三郎折腾够了,才冲李想不好意思的笑笑:“方才失礼了,太久没有见到熟人,一下子忍不住。”
    李想试探着问:“你怎么来开封了?”
    一听这话,冯三郎的眼圈又有些红,但还是把眼泪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轻声说:“你还记得那年青州大雪么?我还跟你较劲呢,买了好几个女使”
    李想点头道:“我记得。”
    冯三郎声音发颤:“就是那会儿我爹那阵子不在家,他带着商队去北面做生意了了!结果被大雪困住没法回来好不容易雪化了,给我们捎信说再有一两个月就回来,我们等啊等啊,等到秋天也没等到,后来,一起出去的一个女使回了青州,说因为大雪,金人的牲畜冻死不少,开春了雪化了,就有不少金人便跑到边界那边儿打谷草,我阿爹,我大哥,我二哥死了,全死了!那女使因为长得漂亮,留了一条命,后来遇到个与金人做生意的宋人,那是个善心人,看她是老乡,花了大价钱把她赎回来送回家乡。”
    “那笔生意,很大,我爹走前,跟青州好几个大商人筹了款子,消息传回来那几家人都来问我阿娘要钱。我阿娘,把宅子田地铺子还有她的嫁妆全抵出去了,最后也只还了八成,那几家看我家实在没钱了又有多年的交情在那里,协商了不要剩下的,把借条都烧了”
    说到这里,冯三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是我没出息,是我没出息!我常常想,要是活下来的不是我,而是大哥或者二哥,那些人会不会逼着我们立刻还债,哪怕拿不到所有的钱?我想了好多次,越想越清楚,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大家都在青州住,好歹都要讲个情分,我大哥二哥能干,只要铺子在手,总有一天能翻身,便是一时半会儿还不清,反正每年还得加利息呢不是?总比这样连本钱都拿不全强吧?可偏偏活下来的是我呢?谁不知道我是青州第一纨绔,除了吃喝玩乐什么都不会!不赶紧把钱要过来,让我败上几年家,他们什么也拿不到了。”
    李想静静的听着,不知道怎么劝才好!他越发憎恨想出联金伐辽这个馊主意的赵佶,这不是引狼入室是什么?那种豺狼,打都来不及呢,居然往家里引!坑死了边境的老百姓跟做生意的商旅了。
    冯三郎太久没有遇到熟人,虽然与李想也不过见过几次面,并没有深交,可是偌大的开封,他是一个异乡人,心里多少的苦没地方吐,这会儿遇到李想,不等李想问,便把自己的情况全都说了。
    家里的豪宅被抵了出去,冯三郎跟着母亲,带着才七岁的小侄儿搬到最后一处很小的房产里,债主们好歹都是熟人,并没有把这孤儿寡母的几个人往死里逼迫,所以最后这个不大的小院子谁都能没好意思张口要。冯三郎的母亲丧夫丧子,原本打击就够大的了,再加上变卖商铺田产,操办丧事,早就累得不行了。才一搬到那个小房子里,便病了,她年纪不小,这番折腾下来,早就累得油尽灯枯了,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便走了,她在去世前,看着年幼的孙儿,不懂事儿的小儿子,一万个放不下心,思来想去,明知道可能不太合适,但还是叮嘱儿子,她若不在了,就带着侄儿去开封投奔舅舅。
    冯三郎操办完了母亲的丧事,家里最后一点钱也花光了,看看瘦了一大圈儿的侄儿,他想来想去觉得只有投奔舅舅才有活路,于是把房子买了,换了一百贯,雇了一辆车,带着侄儿来到开封。
    “舅舅对我挺好的,只是我觉得总在人家家白吃白住不像个样子,所以才想到铺子里帮忙。”冯三郎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又赶紧解释了一下:“可是我太笨了,做什么都做不好,你看,我去扛个箱子都能掉下来。”
    李想看看冯三郎,他头上的幞头是青州流行的款式,身上的衣服也是穿了几年的样子他说舅舅对他好,只怕这个好,也是有限的。
    李想问冯三郎:“你有没有试试干点别的,这些抬东西的粗活儿,能赚几个钱呢?”
    冯三郎轻声说:“才来的时候,我试着干过别的,我跑去集市里卖酸文,可我写的东西不讨人喜欢,没几个人请我。我想着好歹我的字还不错,替人写信也好啊!谁知道开封不比青州,识字的人多了去了,满大街的给人写信的我刚来的时候,一口的山东话,也听不太懂开封话,经常把话听错写错,一封信下来倒要浪费好几张的纸,反倒赔了后来学会了开封话,这阵子又试着去写信,才逐渐有了些生意,可也只够给侄儿的纸笔钱。”
    李想听的心酸,他当初来到宋朝,虽然是孤身一人,却幸运的遇到了赵明诚,李清照夫妇。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这两个人真的像他的哥哥姐姐一样,收留他,照顾他,教他认字写字,教他礼仪,甚至连工作都替他找了相比之下,带着侄儿来到开封的冯三郎过的比他要艰难很多。再仔细想想,冯三郎当初失去一切时的状况,与那个刚刚离开研究所的他何其相似,不,这不能够比的,冯三郎的情况比他糟糕多了,他那时候至少还有妈妈,有个家,不过就是丢掉了一份工作罢了,却颓唐的宛如天塌下来一般,不管妈妈如何焦急,如何心疼,他就是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把自己闷在那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天天的折磨自己,折磨妈妈如果他能早一点,早一点振作的话,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
    李想抬起头,认真的看看冯三郎,这个曾经的喜爱玩乐享受的年轻人,其实从来都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他比当年的他,强的太多了!
    “那你侄儿,你侄儿现在念书了?”李想想起他说起侄儿写字,便问了一句。
    提到侄儿,冯三郎的心情好了一些:“他考到官学了,平日里也住在官学。怪不得阿娘让我来开封,这边官学先生比青州教的好也就罢了,还管吃住。”说到这里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李兄,你不知道,我那个侄儿可懂事儿呢!小小的年纪便知道刻苦念书,官学里的老师都很喜欢。他还特别疼人,知道钱来得不容易,平日练字都是拿清水在桌子上画。有时候看着他,我就想,我小时候但凡有他一半儿的刻苦,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冯三郎说着说着,情绪又低了下来:“我是个没用的叔父,他那一个屋子里的学生,数他用的笔墨差!”
    李想轻声说:“你已经够努力的了,我想你侄儿一定会记得你这个叔父对他有多么的全心全意。”他本想说我送你些纸笔吧,可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如何帮助别人还不让人尴尬,这真不是他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
    冯三郎轻轻点点头:“他是个懂事儿的孩子,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大嫂就走了,七八岁就又没了父亲。那会儿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哭的眼睛都肿了,还记得跑到母亲身边劝她别伤心。”
    冯三郎说罢,便带开了话题,提起了李想的生意:“这两年李大哥的名声在开封可真是如雷贯耳!如今的富贵人家,新盖的房子窗户上要嵌玻璃纸,文具铺子里你家的纸全都摆在最好的架子上,小娘子们谁的梳妆台里没有几盒你家的胭脂水粉?每每听到你的事儿,总是一面佩服你,一面惭愧的要死。我那会儿的脸皮真厚,还好意思跟你比!”
    李想道:“过去的事儿,还提他做什么?你既然知道我在开封,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们好歹也是朋友吧!别的不说,给你安排个适当的活儿还是没问题的啊。”
    冯三郎轻轻摇头:“其实我想过去找你,想求你给我个活儿干,可是又想想,自己还没到山穷水尽的份儿上,也能勉强赚点钱,一有点儿事儿就想要依靠别人,那跟过去有什么差别?”
    李想摇摇头:“你这话说的不对!你若是跑来问我要一百贯回去花,可以说算是依靠我,可你只是问我要个活儿做,堂堂正正的自己赚钱?这哪里算依靠我?我当日开纸坊,难道是自己有钱有势什么都会才去做的?才不是呢!我的钱是跟阿姐借的,纸坊的管理全靠欧掌柜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靠别人帮忙。”
    李想说罢,想起曾经封闭而不负责任的自己,微微一笑:“朋友嘛,并不是说你给我的越多,我越把你当朋友;你有事儿的时候也请我帮帮忙,这才是把我当朋友。”
                  
92第九十五章
    李想的脂粉店还没开业;关系户职员就安排了好几个了,对此;欧温仪很不满意:“昭娘姐跟郑婷婷也就罢了,咱们店里确实需要这样的人;可那个冯三郎算怎么回事儿!阿郎;那么个纨绔子弟,你指望他能干什么正经事儿?你这不是给昭娘姐添麻烦么?,”
    李想尴尬的回答:“我想着胭脂店也不能全是小娘子;好歹也得有个男人摆在那里放心啊”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欧温仪气的差点跳起来:“放心,你说放心!这么最喜欢小娘子不过的家伙你往满是小娘子的店里放;你还放心;你真放得下心!”
    李想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但这件事情他是认真考虑过的,认为并没有什么不妥,所以认认真真的解释道:“我确实放心,他的人品很好。要说能不能放得下心,这上头我跟他难道有什么差别么?外人提起我,怕是比说他说的更不好听,可我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么?欧欧,他的事儿你在青州的时候就知道一点,真的觉得他是那种好色的人么?依我看,他不过是喜欢看漂亮的东西罢了。”
    李想平时脾气温和,但是他拿定主意的事儿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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