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云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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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云荒-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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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之事,不必朕说,你该都知道了。作为一个父亲,朕的确有愧;但作为一国之君,朕是无悔无憾。”承帝从龙座上起身,步下九重玉阶,走到珩止面前,“朕唯一能给你的,只有它。”抬手遥指的,便是皇位。
  珩止只瞄了一眼,即俯身跪下:“儿臣不敢,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承帝望着龙座,淡淡说道:“怎么?不想要?这本就是属于你的位置。”
  “可如今已是大哥的位置!”珩止正声说道。这个位置,他并非不想要,而是现在一旦要了,他的下场,将会同他的母亲一样。
  “你在怪我?”承帝坐到白玉阶上,与跪着的珩止平视,“若有朝一日,你能君临天下,必能感同身受。”
  “后妃与天下,孰轻孰重,儿臣自是清楚。可是”珩止本是不想用这样质问的眼神对待他的父亲,但没有选择,“父皇明知谋害我母妃的人是仪妃,左丘卓不过是一件工具。为了江山,放过他,我可以接受。但是,仪妃”
  “朕不能杀她,可以说,朕不能对她做任何事。”承帝的回答显得无奈,“永不立她为后,已是最大限度。”
  “为什么!”珩止强忍自己的情绪,发出低吼。
  承帝苦笑着,将当年的真相全盘托出:“二十三年前,太后尚且健在,她属意的后位人选乃是仪妃,因为仪妃的父亲,曾用命换回了我的父皇,也就是你爷爷。可我执意要立谨兰为后,太后不允,说是谨兰出身低微,为后不足以令人信服。于是,立后之事,一拖再拖,直到十四年前,太后驾崩。守孝期一过,朕便下了诏书,立你的母妃为后。”
  “这与不能动她有何干系?”
  “关系大了,朕万万没有想到,太后在死前给了她一道懿旨。”承帝忽然笑开,异常苍白,“你猜猜里面写了些什么?”
  几乎不需要想象,珩止脱口而出:“必须立她为后?”
  “不止如此,还命朕必须饶恕她犯下的所有过错,不得处罚!”承帝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空洞,“也就是默许她”
  “什么!
  ”珩止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在他的记忆里,太后是一个极为和善的人,亦是非常宠爱自己。那样慈眉善目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当年太后驾崩,他还在灵前哭着跪到虚脱昏迷,今日想来,竟是那般可笑。
  “也为了让仪妃安分守己,不再伤害于你,朕才把太子之位给了珩启。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的资质甚至比不上珩允。本想日后找个说辞把他给废了,好册立珩允。不过,现在已无必要。”承帝的眼底现出光芒,瞳孔里映着一身傲然的珩止,“你是朕与谨兰的儿子,该是你的,就必须是你的!”
  “仪妃会答应吗?”珩止摇摇头,“就算她肯答应,满朝文武也未必会任由父皇随意更换太子。”
  承帝宽慰地笑了笑,示意珩止坐到他身边:“你倒想得周全。这十一年,想必你是看透不少。以后就常来这里,帮父皇的忙吧。”
  “是,谨遵父皇之命。”
  “若是能早日与你的皇妃诞下王子,那是再好不过。”承帝笑得意味深长,看着珩止的欲言又止,说道,“那块白绢是假的吧?”
  “父皇”
  承帝又是道出一句,可谓惊人:“当年应是伏堇的主意,保全你至今日。”
  “父皇是如何得知!”珩止的确吃惊不小,伏堇一直隐藏的实力,居然已早被承帝看在眼中。
  “若无万中无一的惊人之才,朕怎会让他留在你身边?”伏堇是承帝在二十年前的荒云战乱中,捡回的一个孤儿。继而笑言:“怎知这一回,他连朕也算计了,整整十一年啊。”
  珩止直言道:“伏堇也是为了顾全大局。”
  承帝没有应答,而是缓缓起身,握了珩止的手,将他拉到龙座前:“朕一早就猜到你不会接受太子之位,所以事先为你准备了这个东西。”从龙座后取出一方桐木长盒,递给珩止,“以后的路,由你自己选。”
  珩止不解,即刻抽开盒盖,里面竟是一明黄卷轴,是一张诏书!看着承帝对他温和笑着,迟疑地展开诏书。是册立太子的传位诏书!
  承帝按住珩止微微颤抖的手,面露威严之色,郑重说道:“但凡有一日想通了,或是生了变故,你都可以用这道诏书来继承我胥承阴的皇位!”
  “父皇!”珩止紧握诏书,双膝重重跪在地上,俯身叩拜,再难言其他。曾因母亲的死对承帝产生的所有疑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不过,代价就是,将十一年前的一切真相,就此掩埋。
  当珩止捧着那方木盒从睿德殿走出,竟见珩启与昭月二人跪于殿外。看他们眼中
  焦急的模样,便知是为了被软禁的仪妃。
  “二哥”昭月两眼通红,估摸着是哭了一夜,现时又见已是脱胎换骨的珩止,眼里多出几分欣喜与敬畏,“母妃她”
  虽说与仪妃有着深刻仇怨,但昭月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妹妹。在过去的十一年里,所有人对他冷眼相待之时,昭月却是待他始终如一。
  珩止对她点头,随后走向守在殿门口的尹生:“尹总管,为何不入内通传?”
  尹生默默摇头,对他轻声说道:“二殿下,眼下的事,您最好不要插手。不见与仪妃娘娘有关的任何人,是帝君的意思。”
  “包括他们?”
  “是。”
  转过头看向珩启,堂堂太子,眼底竟然浮现惧怕之意,一发现珩止看着他,便马上躲开视线。不禁在心底嘲笑:“景国的大好河山,怎能落入你的手中!”
  缓步走到昭月跟前,单膝蹲跪在她前边,音色轻柔:“昭月,你们不必在这里跪着。瞧你,一夜没睡吧?”
  昭月望着珩止温和的眼神,和俊逸如画的脸庞,不由得拿去与珩启相较。心说,这才像是一位哥哥。如此想着,竟是愣住说不出话来。
  “若是不长跪于此,父皇怎会放过母妃!”珩启对其十分不屑,用恐惧不安的言语叫嚣着。尽管昭月忍不住拉了他的衣袖,但他依旧故我。
  珩止不以为然,只是笑着说道:“大哥尽可放心,不出两日,父皇便会放了你们的母妃。”
  “真的吗?”昭月一把拽住珩止的衣角,问得恳切。
  “嗯。”珩止点头。
  “那好,昭月就先回去了。”昭月对现在的珩止有着说不出的信任,他一说,就完全相信,顺便劝说珩启,“哥哥,我们先回去吧。”
  珩启瞥了珩止一眼:“他的话也能信?他可是骗了我们整整十一年!”
  “随便你。”珩止不欲多言,转身离去,后又温柔对昭月说道,“昭月,二哥先走了。”
  珩止自顾地离开,将手中的木盒握得更紧。走到殿外的玉带桥上,仰望苍天,天朗无云,喃喃念道:“母妃,对不起”
  耳边传来木轮转动的“磕磕”声响,睁眼看去,是左丘仲来了。可以感觉他看到自己时的惊异,珩止对他点头致意,然后迈步离开。
  夜间,辰宫,九重天牢。
  承帝披着宽大的斗篷,隐去身份,只身进入,在第七层牢房的最末间停步,掀开风帽,对那颓废的背影唤道:“光武将军。”
  “陛下?”左丘卓猛然转过身,牵动沉重的锁链,响
  彻了整层牢房,爬滚着道承帝跟前,颤抖着高呼,“罪臣左丘卓,参见陛下!”
  承帝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冷冷笑道:“不过才一天,爱卿怎就成了这副模样?想当初光武将军金戈铁马,威风八面,谁会料到今日的下场!”
  “臣知罪。”左丘卓无言以对。
  “先是朕的爱妃,后是朕的子嗣。你究竟是借了什么胆,竟敢如此不把朕放在眼中!”承帝怒吼着,手指出口的方向,“若非你的大哥,左丘仲,他今日跪倒在朕面前,你早就活不过日落!你和所谓的左丘世家,早该在景国彻底消失!”
  左丘卓自知重罪无法挽回,只得低头道:“罪臣一人之过,还望陛下不要牵连左丘世家。所有的,所有的罪孽,就由臣一人扛下!”
  “就凭你?”承帝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刀,正是他当年刺杀俞妃的凶器,“这短刀上铸印,你可曾认得?龙腾焰战云龙要不是朕当初赐死吴通,命人改去文宣阁的记录,你们一家还能存活至今?”
  “罪臣”
  “朕为了江山社稷,错过一次,忍下了。可这一次”承帝忽然放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你老实告诉朕,若不是珩止装疯卖傻十一年,你是否早已听从那人的命令杀了他?”
  那人?左丘卓一听,如同晴天霹雳,莫非承帝已有所怀疑?忙说道:“没有任何人的命令,都是罪臣一人之过!”
  “朕知道,某一夜你去了凤仪宫,接着在你大哥寿宴那夜,你便去刺杀珩止,倘若不是你的侄儿及时赶到”承帝的话在这里停住,因为他已在左丘卓的眼中清楚地看到十足的恐惧。
  他与仪妃的过去,承帝曾派人调查过,还借此向太后发难,这才搁置了立后之事。这件事,承帝并不愿提起,只要无人触碰他的底限。
  “宁卿已回到朕的身边,现今的珩止也非池中之物。你,与你的左丘世家,好自为之。”承帝说完,拂袖而去。
  一连七夜的大雪,覆盖了整座辰宫,掩埋了一切不堪的痕迹。却不知,雪是终究要融的。此刻的安寂,是一时,而非一世。
  大雪纷飞,珩止身着新制的帝紫华服,端着一碗热茶,站在一株花叶尽凋的木兰树下。一袭清丽出尘的身影,落华里,分外明艳,静静地,将一件厚暖貂裘,披上他的肩。
  (卷一辰宫篇 完)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继位诏书?空头支票有木有!
  【PS:明天开始第二卷,温情+虐当然还有粉红血红那一类的~_(:3」∠)_ 】


☆、失踪

  雪色日暮,凋落无声。唯有马蹄岌岌,天寒风劲。
  一场变故过后,辰宫并未有任何改变。如珩止所言,承帝五日后撤去了凤仪宫外的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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