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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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在最忧伤的年华-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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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元深自由惯了,圣诞节有自己的安排很正常。况且他这次爽快答应结婚,又急着想要孩子,诚意十足,便不要事事苛求了。
  于是她只说道:“若这次你不随我回美国,便尽早定个时间,我让设计师过来,跟你确定礼服细节。公关公司的目录我会发到你邮箱,你有空挑选一下。曼哈顿的房子我会先装修起来,知道你对那些细枝末节无所谓,有些事情我能定的就先定了。”元深微笑着点头,“你定吧。你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沈庆歌看了元深一眼,没有说话。在生活细节上,元深随和、简单、弹性极大,但这也恰恰反映了他的消极与冷漠。
  当晚,沈庆歌住在元深那里。沈祥肃不想打扰小两口难得团聚,借口住不惯,自己带着随从住酒店去了。元深这晚虽与沈庆歌同床而眠,却似乎满怀心事,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缺少热情,匆匆敷衍之后,就早早歇下。
  夜色静谧。沈庆歌躺在元深身边,却失眠了。回顾这四年的交往历程,喜忧参半。只是她素来具有强烈的优越感,所以不觉得事情会超脱自己的掌控。
  此刻,她望着身边的男人,心中滋味复杂。这是一个让她倾心恋慕,也让她深感畏惧的男人。她畏惧他的原因有二:其一,是她无法彻底地看透他,他的心意时常让她无从探测;至于另一个原因,是她心中永远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她绝不会向任何人吐露半个字。
  此刻,她望着他,这个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他的样子像一头沉睡的兽。也只有在这样熟睡的时分,他的眼角眉梢才会流露出内心被藏得很深很深的忧伤。
  她感到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柔柔牵扯着,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
  翌日晨起,沈庆歌神采奕奕,精心打扮。她看元深的眼神似乎在诱惑,又似乎在审视,嘴角总似笑非笑地勾着。
  元深觉得沈庆歌在酝酿什么。酝酿什么呢?他却看不透。
  两人在卫生间巨大的镜子前洗漱,一边说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少顷,沈庆歌突然话锋一转,说道:“东郊的半山别墅倒是搁置很久了。我看是不是派人去维护维护,查查白蚁什么的。好东西放久了,没人管,也是要生虫的。”她像是不经意地说起。
  元深没有看她,对着镜子剃须。沈庆歌一定是听闻消息,那里住了个女人。元深随她去话中有话,只当糊涂,笑道:“你以为在美国呢,哪儿来的白蚁。”“蛀虫可不管哪儿是哪儿,有肥的就绝不啃瘦的。”沈庆歌也微笑着,一边说,一边对着镜子画眉。她这天穿一件竹青色衬衣,配钻石耳钉与铂金颈链,化冷色调的淡妆,既显得清丽脱俗,又有些傲然冷厉,这般微笑着,很有些绵里藏针的味道。
  元深不动声色,放下剃刀,用冷水冲净脸上的剃须泡沫,“改天我亲自去一趟,看看房子生虫子没有。”他半真半假地说着。
  沈庆歌没作声。
  元深擦干了脸,转过身来,将沈庆歌拦腰一抱,在她耳垂边轻吻一下。
  沈庆歌却不让元深这样玩笑过场,轻轻推开他,略带严肃地说:“Ethan,我们都要结婚了。有些事情,你心里要有数。别玩过头了。去年那个叫夏悠悠的小姑娘,惹出多少麻烦”“夏悠悠的孩子,是你逼着打掉的吧?”元深出其不意地打断沈庆歌的话。
  “你太抬举我了。我有那能耐吗?”沈庆歌说,“你应该庆幸,那丫头还算明事理,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要真碰到一个难缠的,你自己哭去吧。还指望我给你收拾残局?”她轻轻一笑。
  “是。我最应该庆幸的,是有你这样聪明能干的老婆。”元深说着,眉宇间恢复了笑容。
  “好了,我点到为止。都是要结婚的人了,该收敛收敛些吧。”沈庆歌抬手搂住元深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面颊。先前的强势、犀利、刻薄,全部化解到这一个柔软芬芳的吻中去了。
  打一下,揉两下,这是她一贯的办法。欧阳元深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男人而已。她相信,只要肯用心,迟早可以将他完全收服。
  冬月得到通知,圣诞假期要陪欧阳元深去伊甸岛度假。元深特意吩咐了,她可以带上女儿。冬月有些惊讶,事情跟她想象的越来越不一样了。但她没有选择,只能服从。
  伊甸岛位于南太平洋,风光秀丽,悠远宁静。
  瑶瑶一直在图画书里认识大海,如今看到真正的碧海蓝天,欢欣雀跃,在海边疯跑。冬月望着女儿无忧无虑的样子,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涩。
  海景别墅就在沙滩近旁。白色的独栋大屋,掩映在植物宽大的树叶中。面朝海滩的正门前有个木制的回廊。一架情侣吊椅微微晃着。绿色的藤蔓沿着廊柱缠绕垂挂下来。景色、情调,样样都是最好的。冬月却无心流连这些细微美好。这些都是和她的真实生活没有关联的事物。
  整个下午,元深一直独自坐在海滩的尽头抽烟,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个岛他已有多年没来,上一次来还是四年前。他记得,那也是一个圣诞节。他带着简汐逃课,把她骗出学校。他说出来吃饭,却把车一路开到机场。待简汐反应过来,已被他拉着过了安检,登上飞机。他买下了整片海滩。用贝壳与玫瑰在海滩上摆出她的名字。一轮圆月从海上升起。他拿出戒指向她求婚。这是她从未想象过的浪漫。她哭着笑着答应了。他们在月光下紧紧相拥,长长的吻让她幸福得窒息。那个夜晚,他们第一次共处一室,就在这座海边的白色房子里。二楼的卧室面朝大海,一切都精致华美又清新宜人。氛围恰到好处。
  床头柜上,她看到一只水晶球。瓷质的粉色底座,缀着白色蕾丝边和珍珠。水晶球里有两个小小人儿,是一对新郎新娘,手挽着手,正在婚礼中。
  他拿起水晶球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水晶球里即刻飘起亮晶晶的雪花片。扭一下底座上的机关,机械发条转动起来,美妙的旋律流淌出来,是《爱的纪念》。
  他放下水晶球。球体转动,雪花纷飞,《爱的纪念》缓缓流动。她从未见过如此精致漂亮的物件,万分欢喜。
  “这是我跟一位世界顶级钟表匠定制的。他为一家奢侈品公司手工制表,一年只做一件。这款水晶八音盒,他花了整整一年制作,全世界仅此一件,绝对限量版。代价自然不用说了。”他笑着说,“百年后,此物定能拍卖出好价。”“别把什么美好都和钱扯上关系好不好?”她嗔他。
  他还是笑,“快说你喜欢。”“我喜欢。”“说你爱我。”“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她连说三遍。
  他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嗯,一辈子。”“我们生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生三个,两男一女。”他笑着捏捏她的脸,“生孩子太辛苦。我心疼你,一个也就够
  了。”那个夜晚,他们几乎把一辈子的情话、傻话都说尽了。一辈子有多长呢?他们那时都觉得一辈子是很长很长的,长得望不见尽头。他说:“待你百岁生辰时,我还牵着你的手,来看大海和月亮,好不好?”“哈,到时你一百零四岁,谁牵着谁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是你坐轮椅,我推你。”她大笑。“百岁美妇为我推轮椅,乃我一生之幸,万死无憾。”他搂住她,拥她入怀。很自然地,他想要完成那神圣而诗意的最后一步。她却感到为难。她是稀少的贞洁主义者,坚持婚前守身的信仰,多年来从无动摇。面对她羞涩的安静,及端然的纯真,他不愿勉为其难。
  夜深了。她在他身边安然入睡。他却一直醒着。他轻轻地揽着她,情不自禁地靠向她。她柔韧的身体、光洁的肌肤,以及发丝透出的淡淡清香,让他欲望难捺,无法入睡。可他只能忍心克制,不敢妄动。
  忍耐到了极限,他俯身轻吻她的面颊,然后悄悄起身,走出房间。
  元深至今仍清楚地记得那个夜晚,记得自己当时的心境。那夜,他在沙滩上对着大海抽烟。海浪击打出古典的节奏。天很晴朗。月亮跃过了大半个天空,向他投来淡黄|色的温柔注视。
  他心里有些苦涩,又有些快乐,各种复杂的感受交织在一起。但他不觉失望,只有笃定。他知道,她总会是他的。不久的将来,他们会结为夫妇,会有无数个美好的夜晚。会一生幸福相伴。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他回头,看到那穿白棉布连身睡裙的女孩朝他走来。她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笑着。到他面前,她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胸前。她喃喃地说:“等到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丢开手里的烟,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她被他抱得很小很小。月光映在她漆黑的眸子里,温润清凉。她微笑着,像个落入凡尘的天使。那一年,苏简汐二十岁,欧阳元深二十四岁。他们都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觉——有一个人的生命和自己息息相关。
  此刻,元深发现自己眼中有了泪水。
  一切都还历历在目。就是在这片沙滩,简汐对他说:“我们两个的名字都有三点水,水和水结合在一起就是一片水了,再也分不清你我了。”也是在这片沙滩上,他们结下海誓山盟,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一辈子不分你我。
  可谁也没想到,离开伊甸岛后没多久,他们就离开了彼此。各自都心痛难忍,却都不愿回头。而后他毕业离校,远赴美国,从此两人再未联络。
  元深望着夕阳下的大海,心中已有一丝后悔。为何要把冬月带来这里?怎么竟带她来了这里?是要拿她来填补什么,或证明什么吗?这多么可耻。
  抑或,这样可以减轻痛苦?改变历史?甚至改变命运?
  不,一切都是虚妄。一切都徒劳无益。
  但事已至此,又想这些做什么呢?他不是完人。不过是自私的芸芸众生里的一分子,听从本性,有欲有求。人再聪明,亦不过如花草鱼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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