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夙迟迟不愿意揭对方不能生育的伤疤,因为她总觉得,就算那人是个插足的小三,也犯不上撕裂她的伤口,往上撒盐。
太不人道。
但为了她的孩子,英夙还是不人道了一回。
小三被撒了盐的伤口的确很痛,于是,她再也撑不住,撕破涵养的皮,冲上来,揪住英夙的头发,拖向墙根,狠狠地撞。
弟弟在程欢怀里一直哭,从英夙骂街开始,一直到英夙被拖到墙角,头撞上冰冷的墙面,额角流血。
程欢已然被吓傻,喊不出来,叫不出来,唯有看着母亲被坏女人弄受伤,手足无措。
那个时候的程欢,对人的分类,只有好,与坏。
坏女人也受了伤,因为坏女人看到,阎明出现了在不远处。
坏女人顺势跌倒在地,胳膊擦破了皮。阎明很心疼,想要跟英夙兴师问罪,坏女人却善意摆手:“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
当天下午,阎明就跟“狗急跳墙”的英夙离了婚,并且将英夙的东西打包,扔在了门外。
彼时,英夙正在私人小诊所里缝针。
程欢抱着一岁大的弟弟,定定地站在英夙身侧,看着针线扎进母亲的皮肤,再穿出来。足足五针。
为了省钱,英夙没有打麻药。
程欢看到母亲因为强忍疼痛而握到发白的拳,还有被咬破的下唇。豆大的汗,密布在英夙的额前,更密布在程欢心里。
她痛,她恨,她要报仇,她要
她看到自己握着沾着盐水的皮鞭,抽打在那具赤‘裸的躯体上。她按下按钮,听到滋滋的电流通过最敏感的地方,贯穿女人的全身。
幽暗的地下室里,程欢独自一人,听着眼前浑身怖人伤痕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尖叫,看着她无助而又绝望地挣扎,一遍遍地问她,到底是谁指使她——
这是程余交给她的任务,她不得不完成。
捆绑女人的铁链被她挣得叮叮咣咣地响,每一下都似敲进程欢的鼓膜,刺耳,而又振聋发聩。
程欢深吸口气,抖着手调高电流强度,再次按下按钮之时,却见那人收回了一直后仰着的头,她看到了——
自己。
程欢颤抖着上前,捏起女人的下巴,想要好好看清楚,却发现变成了母亲的脸。母亲的额前还流着血,眼睛肿,嘴唇干裂。
遥远的声音传来,那是头颅与水泥墙面撞击的闷响,那一瞬,剜肉剔骨般的疼痛,开始在程欢体内蔓延,传遍四肢百骸。
向来不哭的她,终于疼到泪流
被席让摇醒的程欢,一身的冷汗。
“又梦到伯母了?”席让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
程欢点头,吸吸鼻子:“你怎么没去睡?”她的声色,因为梦境太过真实,而恐惧到虚弱。
席让给她掖了掖被角:“知道你害怕雷雨天,所以过来陪你。”
程欢转过头,看窗外被闪电照亮的夜色,听轰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
她记得,那天母亲缝完了针,便带着她和弟弟离开了阎家。正值炎夏,他们便找了间地下通道,铺上垃圾堆里翻来的草垫和纸板,和衣而眠。
第二天醒来,母亲疯了。
警察把母亲送进疯人院的时候,程欢抱着弟弟,站在不远处,没有哭,没有喊。她怔怔地看着母亲被几个人紧紧箍着,步履凌乱地走进无尽的黑暗。
弟弟依旧在哭,程欢抱着他,一直站在原地,直到暮色四合,直到昼夜轮回交替,直到
那一天,正是雷雨交加。
那一年,她五岁。
程欢陷在回忆里,席让见程欢睁着眼,并无睡意,便犹豫着问出口:“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
程欢这才抽回神智,今晚?
“雨天,塞车,我走回来的,所以晚了。以后你就别等我了。”程欢只能撒谎。
程欢从席让怔忪的眸子里看出了他的怀疑,还有失望。程欢并不意外,朝夕相伴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从来都逃不过席让的眼。
可是她除了撒谎,还能怎么办?
她能告诉席让,她成了程余的女人,她今晚在程余面前脱得一‘丝‘不‘挂,为他一个人跳艳舞整整两个钟头?
她能告诉席让,她成了程余的手下,为了从地下室里的那个女人嘴里套出真相,她不得不像个刽子手一样,近乎变态地对她严刑拷打?
她能告诉席让,从明天起,她就要住在程氏,和那群整日打打杀杀的人一起,对那个残忍如撒旦一样的男人俯首称臣?
程欢敛眉,拉住席让的手:“席让,答应我,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
男人沉默半晌,最后动了动身子,俯下来,唇瓣贴上程欢的额头。浅淡的亲吻过后,他作势起身:“睡吧。”
程欢突然拉住了席让的手。下一瞬,她支起身子,揽住他的脖颈,吻上他的唇。
男人身子一僵,随即挣开程欢的亲吻,胸口起伏,却依旧是波澜不惊的——
“睡吧。”
程欢从背后抱住他:“席让,我求你,让我把我的初夜给你。”
窗外的雷雨愈发猛烈,屋内光亮明灭,却是死一样的沉寂。
程欢揽紧手臂,身子紧紧贴着席让的背,轻声呢喃:“席让,我知道你喜欢我要了我,好不好?”她近乎乞求。
男人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程欢一手探进他的衣襟,在他的皮肤上轻轻划过。席让浑身一紧,凌乱的呼吸渐渐变成了难耐的粗喘。
程欢的手游走到席让身前,触上他的粉嫩,随意地打着圈,慵懒,惬意。
她在用尽所能,试图勾起他的情‘欲。
暧昧气息渐次升腾,席让突然转身,将程欢按倒在床里,结结实实地压在自己身下。他紧盯着程欢的眼:“为什么?”呼吸微促,声色暗哑。
程欢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她说,她是因为知道自己迟早会委身与程余身下,却不想连自己的初夜也交给那个魔鬼,所以她情愿让自己喜欢的人破了她的处,自己再去修复,席让会不会担心?会不会更加郁结难过?
男人好看的眸子灼灼地注视着她,程欢眨了眨眼,亦仔细凝视着面前这个男人。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她心目中伟岸而又挺拔的大树,能够为她遮风挡雨,给她一个温暖的依靠。
这样的男人,她不可能不动心,只是她不可以——
她是一个没有明天的人。
此刻的她,带着满腔仇恨;未来的她,会在自己与程余的双重压迫之下,冰冷而又毒辣。而她的余生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让那个人生不如死。
所以,她根本就是一个不配拥有爱的人,又怎么能自私地搭上另一个人的幸福。
程欢勾唇,笑容里染进戏谑:“不为什么,你是我最亲密的朋友,所以只好借你的身体用一用,让我体会一把鱼水之欢的滋味。”
她说的轻巧,如放‘荡的女人,把做‘爱当儿戏。
席让略微怔忪,听,她说,他是她——最亲密的朋友。是啊,他配不上她。
席让撑起身子,捋了捋程欢额前的发:“晓阳,我一直都把你当做自己的妹妹,所以我晓阳,你会遇到更好的。”
“我知道。”程欢忍着哭意点头。
她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欠席让的,用一辈子来还都不够;她知道席让是上天派来守护她的,如果没有席让,就没有今天的程欢。
但是她却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席让没有了她,会怎么样
雨下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渐停。程欢给席让留了张纸条,便提上自己不算多的行李,偷偷离开了家。
她告诉席让,自己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公司要求统一住员工宿舍,加上工作忙,从此见面次数有限,保重,勿念。
席让看到字条的时候,程欢正在程氏的训练场,汗流浃背。
印木凡是她的教练。他教她格斗,教她攻与防,教她如何徒手杀死一个彪形大汉,更重要的,是教她如何在危险来临之际,第一时间保护好她的主人,程余。
昔日的陪练成了今日的学生,印木凡似乎抛弃了所谓的原则,他不仅对女人动了手,还将她摔得爬不起来。
训练场上的印木凡俨然变了一个人,他抬脚,踢了踢瘫倒在垫子里的程欢:“对手不会给你喘息的机会,三个数,站起来!”
程欢咬牙,拼尽最后一口气,赶在第三个数之前爬起,却被印木凡撵出训练场:“出去,跑够三十圈再回来。”
程欢一声不吭,扭头就走。与他计较,不如攒点体力。
训练场在程氏大厦的地下二层,程欢按下1楼后,探手抚摸那两排数字,B2与22,相隔距离不过一个手掌,她却需要多久,才能抵入程氏的核心
失神中,电梯门便再度拉开,程欢慌忙收手,却猛地被进来的人箍住了手腕。
☆、余05欢 欺凌
疼痛从手腕处传来,程欢颦眉,下一瞬,只觉浑身酥‘痒——
男人埋首在程欢脖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嘴里的话亦带着情‘欲的味道:“是谁让我的程欢,累成这样?”
程欢动了动身子:“余哥,我身上都是汗”
程余置若罔闻。他一手按下色急停键,电梯瞬时停在半途;另一手迅速裹住程欢的胸,隔着早已湿透的衣料,用力揉捏。
程欢呼吸一窒,男人见状,更加大了手劲。
程欢终于呻‘吟出声。
男人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却不忘泼她冷水:“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袭击我,你该怎么办?”
程欢一怔,随即收回目光里的迷离,躬身垂头:“程欢再也不敢。”
男人笑意更浓,微扬了眉,佯装不解。
程欢再清楚不过,他这是在告诫她,就算是与他欢爱,也不可以忘了作为一个肉盾的本分。
程欢见程余无意追究,便起身,揽着他换了个方向,自己背对电梯门,依旧是方才的姿势,似在等待他的抚摸与亲吻。
此刻她的乖顺,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而何时该大胆,何时该顺从,她从来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