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星晔刚踏进赏兰苑,就撞上了一个个空手而归的太医们,他们看见慕容星晔阴沉着脸,连忙跪下行礼,“臣等叩见陛下。”
慕容星晔不理会跪在地上的太医们,越过他们奔向寝殿,他要看看,到底哪个女子是思嫔,何种病要如此兴师动众。
那是一个清冷寡淡的女子,一身素装,表情始终维持在波澜不惊的状态,没有笑意更没有幽怨,彷佛这个皇宫早与她隔绝。她乍一看到慕容星晔,还恍惚的不敢确认,她是有多久没见过慕容星晔了,是一年,还是两年,甚至更多?她的思绪还在凌乱中翻飞,她在回想与慕容星晔初见的那个晚上
慕容星晔却不念任何旧情并大喝道,“见到朕还不快跪下?!”
思嫔立马抽回神,领着身边仅有的一个宫女跪拜道,“臣妾叩见陛下。”
“朕听说你身体不适,传召了太医院的所有太医?”慕容星晔居高临下的看着思嫔,质问道。
“请陛下明察,臣妾没有任何不是适,也并未传召过任何一个太医来给臣妾瞧病。”思嫔道。
慕容星晔冷哼,看来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在搞的鬼,“小续子,去把胡太医叫来。”
小续子连忙将跪在外头的胡太医叫了进来,胡太医上前几步道,“陛下,微臣在。”
“去把纯瑕的手指接上,接不上,你就自折手指来见朕。”慕容星晔头也不回的说道。
胡太医惶恐的看了一下纯瑕的手指,心有余悸的说道,“陛下,请准微臣回太医院为她接骨。”
“准。”
宫斗
胡太医四十而立,却已经是太医院德高望重的一位太医了,他坐了一个手势,示意纯瑕和他一起去太医院。
一进太医院,就有扑面的草药味,胡太医请纯瑕坐下,先是摸了摸她脱节的四根手指,表情愣了又愣。
见胡太医的表情不太对劲,纯瑕毫无底气的问道,“胡太医,我的手指还能接上么?”
胡太医点头道,“这是陛下折的?”
纯瑕默认。
“手段高明,几乎是懂的医术的人才能如此精准的折断指骨。”胡太医像似在对纯瑕说,又像似在自言自语。
“精准?纯瑕不懂,还请胡太医指教一二。”
胡太医摇头笑笑,“没什么。接骨可能会很疼,而且要疼四次,你忍着点。”说着他打开一旁的药箱取出了一片黄色的草叶递给了纯瑕,“咬着这个能减轻一点疼痛。”
纯瑕点点头,把草叶含在口中,清清凉凉的,似乎还带了一点麻麻的感觉。
胡太医摸着纯瑕十指,轻弯,纯瑕抽着嘴角狠狠的含住嘴里的草叶,胡太医突然问了一句,“你是哪里人士?”
纯瑕先是一怔,答道,“瑶——啊!”纯瑕话到一半,胡太医迅速的为纯瑕接上了十指,她的后半句话带着疼痛的呜咽道,“安人士。”
胡太医拿起纯瑕的中指,又问,“家中几口人?”
纯瑕蹙着眉,回道,“只剩纯瑕一人。”言毕,她的中指也接了上去,纯瑕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胡太医,你就接吧,不用再转移我的注意力了,我忍的住!”
胡太医看了看纯瑕,两声骨头交错的声响后,纯瑕的四根手指都接了上去,她感激万分的谢道,“多亏胡太医医术精湛,手法高明,否则纯瑕的手怕是就此残废了。”
“哪里哪里,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胡太医谦虚的笑笑,为纯瑕的手指上了一些止痛的药,包扎一番后嘱咐道,“这几日不要沾水,筋骨伤了还是要慢慢恢复的。”
纯瑕起身行礼道别,“多谢胡大人。”
宫斗
此刻,慕容星晔还在赏兰苑审问思嫔。
“你叫了太医院所有的人来,无非是想惊动朕,既然朕来了,你为了见朕而设下的戏码就可以开演了。”慕容星晔看着跪在地上毫无悔意的思嫔,说道。
思嫔嘴角动了动,似在嘲讽,“陛下太看得起思弱了,思弱若真是那么想见陛下,不会等到三年后的今天才有所行动。”他已忘记了她的存在,她又何苦要出现在他面前,明知没有结果,没有后续。
慕容星晔怒视着思嫔,“难道朕冤枉了你?”
“陛下可以去问问,太医们可是奉了皇上的旨意才来给思若请平安脉的。”思嫔平静如水的解释道。
慕容星晔眯了眯眼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出了赏兰苑,丢下一句,“传召所有妃嫔到菊欢宫。”
纯瑕回到菊欢宫时,只见曼妙的背影匍匐在地一片,几乎所有妃嫔都被召了过来。
慕容星晔不说话,任她们一个一个跪着,就站在一旁的皇后都不敢妄动分毫。
见到纯瑕回来,慕容星晔声音低沉的问道,“手指接好了?”
纯瑕恭顺的走到慕容星晔身边,答是的。
慕容星晔“唔”了一声,看向惊慌失措的众妃嫔们,“说吧,是谁假传了朕的旨意,将太医院的太医都派到了赏兰苑?”
沉默,寂静,无人应答。
慕容星晔一拍桌子,起身吼道,“再不说,朕将你们通通拉出去斩首!”
有胆小的已经吓的哭了,有问心无愧的还平静的跪在那里,有微微害怕的身子开始打颤,只见菊欢宫的小云子“噗通”一声,满脸恐惧的跪下喊道,“请陛下饶命,请陛下饶命。”
“哼,说,除了朕还有谁是你的主子?”
小云子睨了一眼皇后,说道,“是,是鸿妃娘娘。”
鸿妃一愣,平静的脸上有了惊异,转脸看向小云子质问道,“本宫何时成了你的主子?!”
纯瑕看向鸿妃,此事颇有蹊跷,鸿妃此时失宠,思嫔又危及不到她,她何苦去设计陷害思嫔呢?
宫斗
“鸿妃娘娘,奴才自身难保,实在不敢再欺瞒下去了,您就招了吧。”
鸿妃气的不行,“你这狗奴才,摘脏陷害于本宫分明是想袒护真正的幕后黑手。”
慕容星晔冷漠的看向皇后,问道,“皇后有何看法?”
皇后正了正身道,“回陛下,依臣妾之见,怕是大难临头在各自开脱吧。”
慕容星晔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问道,“鸿妃还有什么要说的?”
鸿妃看向慕容星晔,多么残酷的一张帝王之脸,除了狠绝无情,什么都不剩。她本不想卷入这场莫名的阴谋斗争来,可偏偏要将她拖下水,既然她不能好活,那她自然不能让她人好过,“臣妾想说说对这件事的看法。”
慕容星晔不耐烦的坐回到雕龙攀藤的檀椅上,漫不经心的应允道,“说。”
“那就先说说为什么选择在今天假传圣旨调离太医院所有太医。因为那个人知道,陛下今日一定会传召太医,可是陛下身子无恙,那陛下传召太医是为了谁?”随着鸿妃的推测,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投向了纯瑕包扎过的手上。
慕容星晔觉得有道理,催促道,“继续说下去。”
鸿妃见慕容星晔信了,接着道,“是因为那个人知道纯瑕的手伤了,那么谁对纯瑕恨意浓生臣妾就不多说了。”
鸿妃不说,众妃却心中都有了个数,慕容星晔了然于心,又听鸿妃说道,“至于为什么选择思嫔,恐怕是因为赏兰苑”
“最偏最远最够拖延太医们来去的时间”慕容星晔笑着补充道。
四下唏嘘不已,鸿妃只笑着颔首道,“陛下所言甚是。”
“将小云子拖出去杖责五十,思嫔和宁妃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慕容星晔疲累的扬了扬手,示意众人散去。
小云子不敢求饶,唯有叩谢,转瞬被两个内侍拖了出去。
宁妃面如白纸,瑟缩着跪在原地,连头也不抬,倒是思嫔松了一口怨气,在鸿妃经过她身旁时,低声说了句谢。
宫斗
纯瑕看了看慕容星晔此刻的表情,似乎对真相并不在意。可话又说回来了,宁妃针对的不过是个宫女,慕容星晔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
“宁儿还有什么话要说?”慕容星晔走过去将宁妃从地上扶起,盯着她惶恐的脸,问道。
宁妃吓的不行,还没等站稳又跪了下去,“宁儿知错,请陛下饶恕宁儿。”
慕容星晔重新将宁妃拉起,捏着她的下巴,满脸笑意说道,“朕不罚你,但朕要让你知道,朕要赐死的人,绝不会见到翌日的太阳,可朕要留的活口,就任谁也别想夺命。”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宁妃哆嗦着,忙道。
“滚!”慕容星晔松开手,刚刚的温柔似水消失的无影无踪,彷佛不曾出现过。
宁妃仓惶离去,一秒都不敢再停留,慕容星晔有些嗤笑的看着宁妃逃离的身影,这样也不失为一种惩罚。
纯瑕看着慕容星晔风云善变的脸,突然觉得这后宫难以揣测的不仅是人心,还有慕容星晔的情绪。
“起来吧,别跪着了,跪了这么久,膝盖不疼么?”慕容星晔再次附上一汪春水的柔情,对思嫔说道。
思嫔慢慢抬起头,受宠若惊的看着慕容星晔的脸,时间好似回到了当年,那时她十七岁,初见慕容星晔时,是选秀不久之后,慕容星晔一张惊为天人的脸顿时夺了思嫔的心,她在一秒间甘心情愿的将自己奉献,此生此世只为君耗尽容颜。
他曾柔情蜜意的挽着她的手说“朝暮醉相思”,曾在缠绵过后的夜晚拥着她入眠,曾将最上好的丝缎赐予她做衣,可是,为何到了今日那些只能被称作是“曾经”?
“还不起来?”慕容星晔看着傻傻看他的思嫔,温声问道。
“谢陛下。”思嫔红着脸,缓缓起身,眼睛却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小续子,去传膳,朕要与思嫔共进晚膳。”慕容星晔牵过羞答答的思嫔,正声道。
纯瑕没有心情看感情泛滥的慕容星晔,盯着自己包的像个熊掌的手,痛感已经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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