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逐晓知她是借故说些客套话,所以只是笑笑。
黄衫女子不以为意,径自介绍道:“我是北院弟子朱解语。”又介绍身边两人。
原来三人都是北院的。青衫女子叫水莹光,另一女子叫杨阑珊。花逐晓一一问候过,同时在心中思量几人的身份。
朱解语,是皇朝数一数二的大米商朱潜与正妻的女儿,虽然很受宠爱,却有一副好性子。水莹光,云浮城城主管家的孙女。至于杨阑珊,则是朱门杨连海的大女儿,二十岁,礼苑的大龄女子之一。这些,可是当初花逐晓背得头晕眼花才背下来的。
只一个照面,花逐晓对几人已有了些许计较。
不知为何,朱解语对花逐晓特别地感兴趣,邀她一同玩耍,花逐晓正不知用什么理由推脱时,苏务观来了。
“师妹,夫人有请。”苏务观只与花逐晓说话,并不理会另外三人。
朱解语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两人,催促道:“花师妹,快去吧,可别叫人家久等。”
花逐晓面上有些尴尬,只得欠身道:“失陪了。”遂与苏务观同行。
一路上,花逐晓偷偷地看苏务观的侧脸。他长得秀气好看,但并不像女人,嘴唇紧抿的时候甚至带一点男人的冷漠与硬气。他年纪轻,似乎比她还小些,所以面上尤带些稚嫩。
就是这样一个少年,花逐晓很难想象,他什么都不在乎。
平日有爱说些闲言碎语的人告诉她,他曾看着有人来礼苑闹事而不管,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始终在角落看书。平时也不理人,寡言,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花逐晓还听说,有部分讨厌他的人叫他“丑八怪”,因为他刚来的时候面貌丑陋,不堪入目。众人形容得十分夸张,但又仿若亲见,所以花逐晓也不知是否可信。
主苑的学生都到齐了,湘夫人坐在一把木椅上,着令花逐晓与苏务观去城主府迎接姜尧章。
在同窗们羡慕的目光中,两人出了礼苑。
城主府,礼苑的贵客姜尧章与同行的吏部尚书明思谦正接受城主的款待。
席中,城主试探道:“听说京里遣了位大人出来,对外秘而不宣。下官愚昧,不知当否登门拜访?还请京中贵人提点一二。”
明思谦笑道:“大人客气了。我与尧章是小辈,蒙圣上宠爱得个差事而已。既与大人同朝为官,大人问话,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城主听他这番话,自然无比欣喜,又听他继续道:“大人说的那位可不敢说‘遣’,只是上头有意让她清静两年。以那人在京中的地位,当朝哪个不给她三分薄面?大人若伺候好她,自然平步青云,不过那位此一行求的就是个清静,大人就不要去打扰她了,只要大人把云浮城打理好了,她岂有看不见的道理?”
城主觉得他这话在理,便点头不再多言,转而聊些琐事。姜尧章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任两人寒暄。
第九章 相见欢
再见花逐晓,也没见她有太大的变化,只收敛了跋扈,眉宇间多了些冰冷与淡漠,倒是越来越像个真正的
“不知尧章兄是否欢迎我同去礼苑?”明思谦笑问身旁的人。
姜尧章一反方才姿态,热情道:“当然欢迎,夫人也希望你去的。”
明思谦道:“我也早想见见夫人风采。”
花逐晓上前向两人行礼:“姜师兄,明大人,夫人久等,两位请吧。”于是为他们领路。
姜尧章这才注意到她。花逐晓也打量着自己这位师兄。
果然如传闻般丰神俊朗,身形颀长,与明思谦相差无几。最是双眸深邃如斯,只一眼,便觉你是他的全世界。
花逐晓撇开脸去,心却猛跳了几下。
姜尧章看了这师妹一会儿,觉得她有几分面善,但又想不起自己会在什么地方见过她,遂作罢,跟着他们回礼苑。
面对许久未见的徒弟,一向冷淡的湘夫人也露出几分欣喜来,学生们更是高兴两人的到来,主苑外围得水泄不通。
“夫人,弟子回来了。”姜尧章端着茶,恭恭敬敬地献上。
“嗯,”湘夫人接过茶,“圣上器重,你要好好效力,勿要让为师失望。”转而对明思谦道:“不知明大人前来,妾身有失远迎。”
明思谦忙道:“折煞小生。夫人声名远播,教养无数,晚辈怎敢劳烦夫人。”
花逐晓暗笑。明思谦是旁支的人,自小在本家长大,还是很会做人的,不然也不会得父亲倚重,又被推荐给老爷子。而她自己也很是喜欢这个表兄,毕竟是自己人,打小便与她极为亲厚,同在老爷子手下,两人合作的机会不少
几人谈了一会儿话,湘夫人便要留饮。姜尧章自是不需二话,明思谦也应了。于是湘夫人招姜尧章与苏务观去书房,令花逐晓招待明思谦。
好容易才打发了围观的人,花逐晓提议去茶馆坐坐,明思谦自是同意了,于是两人就近寻了个茶馆坐在雅间里。
“爹娘还好吧?”一坐下,花逐晓便急急地问。
明思谦一笑,尽显儒雅之风,“老爷和夫人都安好。老爷也很记挂你,特意托我来看看。夫人在你走后醒过一回。”
花逐晓倒茶的手一顿,:“娘又醒了?怎么样?”
明思谦摇头,“还是老样子,一直念着烟波图。不过这回多提了个云浮城。”
花逐晓心中了然,道:“这件事我已着手调查,只是我在云浮城势单力薄,这种费时费力的事可不好办。”
明思谦试探道:“是否需要抽调人马?”
花逐晓轻瞥他一眼,“老爷子又不是吃素的,我们有什么动作他会不知道?这次他有心难为我,不会让我太好过。你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必要之时,我会与你联系。”
明思谦叹道:“早知老爷子如此生气,你又何必为一个奴才上心?司月虽然是夫人的人,但依夫人现在的样子,没了就没了,他日夫人醒了,还要心疼你被一个奴才勾”
花逐晓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放,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明思谦立即噤声,许久之后,才慢慢地说:“你心里还是有他。”
花逐晓并不否认,又把玩起手腕上的七彩碧玺手链。
明思谦懂了。花逐晓这人,与旁人不同。世人多喜新厌旧,得到了就丢,丢了就忘,而花逐晓不然。越是得到的东西越不想放手,离去的人在她心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司月死了,反而得到了她最大的恩宠——一份真心。
思及此,明思谦更是忍不住连连叹气。
花逐晓却笑出声来:“思谦,你倒是越来越像个老头子了。”
明思谦无奈,倚在窗边看楼外人来人往。忽然,一个名利端庄的年轻女子晃花了他的眼。
“怎么了?”看到明思谦一瞬的呆愣表情,花逐晓也凑过去看。
女子仿佛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抬头望来。肤如蜜色红润,鬓如浮云横飞,唇似艳红胭脂。好一位佳人。
花逐晓却微变了脸色。
“玉佩环?”花逐晓坐下,审视地看着明思谦,“你该不会与她相识吧?”
明思谦回过神来,轻咳两声回道:“在京中时见过几面,”顿了顿又道,“是个有学识的女子。”
花逐晓面色不善。听这话,明思谦是很属意她了。花逐晓心思急转,思虑良久。
“思谦,此女不俗,志向高远,礼部尚书夫人恐怕满足不了她,这样的人若不为己用,放在身边未免太危险。”
明思谦脸色一黯,“几次见面我亦有所察觉,但此女之聪颖玲珑,甚得我心。”
见他说得如此直白,花逐晓倒不能擅作主张。想了想又释然道:“你要是真喜欢,,便尽力得她真心真意。若她能为我所用,以她的本事,他日定是要受重用的。反正留她在外,也是个祸患。”
明思谦喜形于色。
又听花逐晓道:“但是,若她不肯归顺,与我们玩儿什么花样,我定留她不得。”一句话说得轻松,仿佛杀人不过捏死蚂蚁般简单。
明思谦深知以她的狂傲,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人有机会与她一争风采,也明白这一席话不是说着好玩,于是认真地道:“大人放心,思谦定不做有辱门风的事!”
花逐晓点了点头,对这件事的讨论算是告一段落。
两人一边饮茶,一边说些京中发生的事,不知不觉便到了湘夫人设宴的时间。
湘夫人喜静,不爱铺张,所以晚宴就设在平日吃饭的地方,仅姜尧章,明思谦,苏务观,花逐晓及湘夫人五人在席。
席间,湘夫人亲自为明思谦斟酒,举杯道:“明大人,我这徒儿初涉官场,还望大人多多照拂。”
明思谦起身回敬,将杯中酒饮尽,“夫人言重,尧章少年得志,他日必有一番大作为,照拂可不敢当,互相扶持却是应该的。”说罢与姜尧章相视一笑。
湘夫人欣慰道:“尧章初中状元,我自然高兴,但又唯恐他不懂为官之道,惹祸上身。幸而有明大人在旁提点。”话题一转,又道,“南华山那位三日后才见客,这几日,我令爱徒带明大人游玩一番,也算尽进地主之谊。”
明思谦谢道:“如此,便多谢夫人了。”
花逐晓一直尊崇“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安静静地吃着饭,偶或看一眼姜尧章,发现对方也在看她,便低下头去。而苏务观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花逐晓暗自考虑着是否让玉佩环接下陪明思谦游玩这个差事,培养感情的机会。三日,若玉佩环还是个正常的女儿家,够了。
第十章 三人行
然而事实证明,玉佩环并不是那么正常,或者说,她根本不给人证实她正常与否的机会,她拒绝陪伴明思谦。
一大清早就听到这种消息,花逐晓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小姐,犯不着为这种小事生气。不就是陪着明大人游玩嘛,正好四处走动走动。”蛇妖花影讨好地帮她捶着腿。
花逐晓瞥他一眼,这事当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