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仆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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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仆役-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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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痛”她又蠕唇喊了一遍,但她没有听见自己的声音,或许是它太微弱了。
  “很快就不疼了,忍忍,梦,忍忍忍过了,就有糖葫芦能吃。”
  “糖”葫芦?
  她想吃!
  她想吃糖葫芦!她觉得好饿好饿好饿给她糖葫芦吃,拜托,给她糖葫芦吃―
  “慢慢来,放缓呼吸,小口一些,不要急,放慢,吸吐吸吐”
  她从没听过有哪道声音可以这么紧张又这么拙于安抚人的,她很想告诉他,不要急的人是你吧?你的呼吸比我还要急促、还要不稳耶
  她有点想笑,但胸口光吐纳都痛,哪有办法再承受她笑,于是,她乖乖忍下,听着声音的指示,小小吸气,小小吐气,再小小吸气,再小小吐气好像痛习惯了,比较没有一开始的难以忍受。
  “乖女孩,做得很好。”她的额心,被啾了一记,那热唇,贴着不肯走,热呼呼的鼻息,就在她发上盘旋不去。
  他是吸血蛭吗?吸住便不放?
  “梦,再忍忍,忍过了,就有一串糖葫芦以及我。”声音哄诱她,因为贴得恳近,那些字字句句不费劲便滑入她听得有些含糊吃力的耳朵。
  好好好,她忍,她为糖葫芦忍了!
  忍住胸口、肺叶、张不开的双眼、混沌的耳朵、发胀的脑袋、手臂、腿,和五脏六腑种种的疼痛!
  迷迷糊糊,她又睡沉了,梦里,有甜美迷人的鲜红小玩意儿在和她玩起你追我跑的甜蜜小游戏,还有,那人轻声细语的抚慰、如绵绵细雨的轻巧啄吻,要她挺过所有不适,他会一直都在身旁支撑着她,熬过清醒之后,第一个充满剧痛欲死的深夜。
  然后,第二次恢复意识,是在另一波强烈拧痛袭击中哭着苏醒。
  “好痛”这一次,她听见自己的哀嚎,干涩似火焚的喉头挤出了呻吟,破锣沙哑,像哑儿学语。
  那人立即近身,按着她的手:“忍忍,梦,忍忍,糖葫芦记得吗?十串,十串哦。”
  十、十串?忍过了,就可以吃到吐耶
  她嘴里、喉间深处涌上的苦药及一股血腥味,很需要糖葫芦来舒缓一下。
  她慢慢呼吸,不再喊疼,仍无法施力的柔萸,被他包覆在掌里,当她痛到无法忍耐,对糖葫芦的爱和大掌的紧握力道,便是她仅存的支持。
  那人又轻摸她的额,称赞她乖、她棒、她勇敢,她的眼皮没法子睁开,睫上像被针线密密缝住,双耳彷佛被人捂上,听见的所有声音都隔着一层阻碍,害她听不清晰,总觉得在她耳畔唠叨的声音是闻人沧浪所有,但又不敢太肯定,说不定是地府恶鬼的鬼声鬼调,幻化成她想念的嗓,藉以诱惑她
  “好痛”这次的疼痛没有上一波强烈,她只是在试,想仔细听听自己身边说话的家伙,是人是鬼。
  “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陪你”那人紧紧拽着她的手掌不放,灌注了许多力道,握得她的手有些小疼。
  “痛”她又轻嚷。
  那人亲吻她的唇,半伏在她身上,以高烫的体温在笼罩她:“再忍一下,再为我忍耐一下梦,挺过去,挺过去就没事了。”从嗓音起伏间,轻易能听出他比她更觉得难受。好吧,她不吓他了,身体的疼痛,不是忍受不下来,她每喊一次,那人就握她握得更牢,他的手心是一片湿汗,他好紧张、好不安她不要再喊痛了,不要再让那人感觉到这般的痛楚。
  但糖葫芦可不可以先来个一串过过瘾?不,一颗也行呐
  浑浑噩噩,她再度失去意识。
  就这样,她总是睡睡醒醒,痛痛昏昏,交织在体内的感觉仅存这几种,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胸口吐纳的痛楚是一天比一天更轻微,她终于可以用力大口呼吸,再狠狠吐出而不会痛到很想一掌击碎自己天灵盖;她终于可以在床上打滚而不会担心自己浑身骨头会啪地全散光光。
  这一天,她醒来,双眼张开,已能视物,但眼前一片白纱是怎么回事?
  她想伸手去撩,吃力抖抖抖地半举手臂,在前方挥呀挥,却什么东西也没有撩到,眼前的白纱还在,仍害她看见的事物前都蒙上朦胧。
  “拨不开”
  “梦?”
  她闻言转头,看见闻人沧浪彷佛隔着床纱与她对望,她用力眨眼,依旧眨不掉白纱,她要动手去揉,他迅速阻止他。她挣不开他,只能咕哝抱怨:“我看不清楚我脸上有蒙纱吗?它好碍事”
  闻人沧浪把她的双手按在掌下,不许她去揉坏脆弱双眼:“会好的,别担心,只是暂时性,好好休养的话,你的视觉会恢复。你能看见我吗?”
  “嗯。”她点头,又觉得不对劲:“我在作梦吗?我明明就死掉了吧?这里是地府吗?你是鬼吗?或是幻觉?一切都不是真的吧?”她好像作了好漫长的梦,梦里反反复覆就是痛,还有一道要她忍耐的声音。
  “你的问题真多”他低笑,笑得眼底竟有一丝迷蒙的光亮,是她看错了吗?那光亮,闪闪的,不会是眼泪吧?他将她的柔萸按在他脸颊上:“你摸摸,我是活人,你也是;我有体温,你也是;我在这里,你也是,梦,这不是梦。”
  “你能不能说大声点?我听不太清楚,耳朵里好像填了木塞一样”她好苦恼地认真听他说话,大多数字句她是有听见的,但太吃力,太模糊。
  “听觉也会回复以往灵敏,安心。”这句话,他倾身贴在她耳畔,轻道。她娇小身子被他展臂抱住,彷似有着千言万语,他却又没再说话,就只是抱紧她,将她嵌进胸膛。
  她脑子仍有些沉重,无法思索太艰难的谜题,包括现在到底是不是一场梦境?她喝下毒药怎么没死?她都没办法思考,她此时被抱得好舒服,好像倍受珍宠,成为他捧在掌心的宝物,虽然他钳抱在她背后的力道稍稍压迫到她的背脊,带来了一些些疼痛,却不像前几日折腾她的那种痛苦,他给予的,是一种很甜蜜珍惜的感觉
  甜蜜?
  想到这两个字,连带的,她想到很重要的东西。
  “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芦”
  “什么?”他低首觎她。
  “你总共欠我一百五十六枝糖葫芦。”
  对,这个数字绝对没错!她很认真都有在算,每一次他允诺的数量,她都会悄悄加总记下,可是从那时到现在,她连半串都没吃到!
  “能算得这么清楚,你真的没事了。”他笑。
  我没事你有事呀!想含糊带过,不认帐呀?
  “好,你乖乖喝完药,我拿糖葫芦来喂你,但不可能一次给你一百五十六枝,一天一枝,慢慢来吧。”
  一天一枝?有点少耶,不过先入口为赢。
  她虽不满意但可接受地点点头。
  “你等我。”他扶她躺下,为她拉好薄被,离开去端药。她迷迷蒙蒙看着他的背影走远,再迷迷蒙蒙转回视线,望向身处环境,一切都会笼罩在白雾之间,虽然可以分辨那是桌子那是窗子那是柜子,却又看得不清楚,认真瞧久了,双眼还会痛痛的,她暂且闭上眼稍事休息,不一会儿又睁大大的!
  她刚刚看见好眼熟的东西!
  蚝首缓慢右挪,一张方桌,出现在识物模糊的眼里。
  那张方桌就算被砸成粉末,她也认得出来!
  她曾经在那上头,尝过难忘的苦头。
  它应该在严家的仆役通铺里。
  这里是严家?
  她回到严家来了?
  她越来越怀疑自己在作梦,才会梦见自己生前喜爱的人、喜爱的地方,等一会儿会不会突然天降糖葫芦雨?反正梦境可以天马行空,想梦些什么,没有谁管得着。
  闻人沧浪端药回来,见她一脸困惑在发凯,他在她身旁坐下,替她拢齐一头青丝:“怎么了吗?”
  “这里是严家?”
  “是呀。”
  “为什么我会回到严家来?”她迷糊觎他。
  “我带你回来的,这里有药人,可以救你。”他本来也不想再回到严家,宁可在外头旅店要间雅房住下,然而,梦一天需要古初岁三次药血诊疗,她伤得重,不方便搬动奔波,于是他离开严家的第二日中午,便不顾严尽欢啰嗦,重新入住这间大通铺,好就近为梦疗伤。
  “哦”
  闻人沧浪搅拌汤药,舀起一匙,喂进她嘴里,药是相当苦涩的木材味,其中突兀混杂了像是动物鲜血的味道,一匙才入口,她扭丑了小脸,猛吐着舌,舌尖立即沾上一抹甜蜜,是久违的好滋味!
  她手里,被塞进一枝糖葫芦,它红得连眼前的无形白纱也掩盖不掉它的美丽光泽。
  “配着糖葫芦一块儿吃吧。”他纵容地笑,又哄着喂了她一匙药。
  舌尖一尝到苦,她自己便急忙用糖葫芦的甜,化去难以下咽的苦味,一双大眼很努力啾着他!这个怪异的闻人沧浪。
  蒙蒙白纱之下的他,多出一股氤氲的飘缈,中和掉那对剑眉带来的戾气,显得慈眉善目许多,这样的他,是非常俊俏惑人,尤其他挂起了微笑,几乎是想迷死谁就能迷死谁,连她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美色诱惑,特别他的笑靥还是专门送给她!但,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她和他,算是不欢而散的吧?
  虽然记忆感觉像是遥远的上辈子之事,她却没忘掉那一夜,他有多生气,隔天早上,她走得有多沮丧,以及在饮下毒酒之前,她藏在内心的痛哭失声
  然后中间一整段都直接跳过,来到两人和好如初的现在吗?
  还是她与他已经言归于好?
  梦努力想、用力想、使力想,想那一夜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被这样翻过来又翻过去,方桌到通铺,从下到上她明明没等他醒来就逃命似地离开严家,返回天魔教,再被魔姑姑罚去幽洞面壁思过,紧接着便是圣女考验验收日,她饮下毒药
  其中完全没有和好的记忆呀
  既然没有和好,又哪来眼前这个温柔和蔼的妖魔鬼怪?
  他应该维持着那一夜龇牙咧嘴的愤怒模样,和她大眼瞪小眼才对呀。
  果然她还是在作梦吧?
  作着无限美好的梦。作着他用柔柔眼神和暖暖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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