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骨纪--北疆生死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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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骨纪--北疆生死契-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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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嘴一直对薛青青极尽讨好谄媚之事,其无耻程度连我都看不下去。大概是借着酒意,又舍不得放走薛青青,李大嘴提议我们几个人到宿舍里打牌守年。

我心中惦记着那几块破陶块——我赶在图书馆闭馆前影印了几张图片,过年期间就指望这个度日了。但没想到大家对打牌计划一呼百应。我估摸着除了李大嘴惦记薛青青,可能魏大头对王嘉也动了心思。

王嘉的样子基本上是蚩尤的女版。我们考古系的男生还真是随遇而安,志向平凡。

这时薛青青忽然道:“师兄师姐,听说五舍409很神奇,我们去那个房间打牌怎么样?”

魏大头犹豫了一下,说:“这个……不太合适吧……”

王嘉人很活泼,也是好事之徒,附和道:“去嘛去嘛,我们就当是一次打牌探险。我们宿舍对409都好奇极了,今晚我们去探险,等开学了我和青青要好好跟她们炫耀炫耀。”

李大嘴轻轻咳嗽了一下,“老魏,我看行。”

是行啊。王嘉的脸就是护身符,神来挡神,鬼来杀鬼。李大嘴,你为了泡MM真是奋不顾身啊。

我赶紧表态道:“听说五舍没学生留守,宿舍大门都锁了,阿姨回家过年了。”

李大嘴微微一笑:“梁珂,你知道全中国开锁最厉害的人是谁么?不不不,不是魔术师,也不是锁匠。而是——文物局局长。你魏哥他现在虽然不是文物局长,但这点技能还是有的。”

确实,魏大头有次酒后吐真言,他的梦想是当文物局局长——助理。

见我还在犹豫,李大嘴又道:“梁珂,我在P大的同学最近邮了点资料给我,我也没在意,好像是……广西柳州大龙潭一期发掘记录,还有不少陶片资料。”

他用眼角瞟着我,一脸坏笑。

我收腹,握拳,“那还等什么啊,麻溜的,直奔五舍去啊!”

魏大头用根铁丝,几秒钟就捅开了五舍的门锁。

整栋楼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23、

这四层楼似乎分外漫长。

我们身上带了探险装备,手电,零食,矿泉水,蜡烛,打火机,以及一副崭新的80分扑克牌。

手电微弱的光亮在五舍无边的黑暗中,像是一艘大海中风雨飘摇的小舟。远远的零星爆竹声像与我们是两个世界。魏大头牵着王嘉的手走在前面,我后面是李大嘴牵着薛青青的手。

恐怖是亲昵最好的催化剂,我是在实践中认识到这个定理的。

拐了一层又一层,终于到了四楼。魏大头如法炮制打开409的大门。

屋内一切依旧,只是物是人非。没有我想象中的可怕,有点淡淡的亲切和伤感。不知道周谦此刻是否安好,他能吃上年夜饭的饺子吗?

李大嘴和魏大头出力,将小谷和Y男的桌子拼在一起,中间点上蜡烛,摆满零食,一个临时牌场就这样搭建起来。

王嘉不会打牌,于是她坐在魏大头旁边,看我们四个大呼小叫开始打牌。

仿佛是因为太过寂静,我们反而要制造出热闹的声音驱散内心的不安。倒是薛青青和王嘉比较坦然,大概年少热血,不知道光明的背后是黑暗吧。

我和魏大头搭档,李大嘴和薛青青一伙。平心而论,薛青青牌打的不错。但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对手是谁?那可是曾经干掉过哲学系的考古黄金牌搭档——梁珂和魏大头。

我想薛青青在有生之年一定会后悔那晚和我们在409打牌。同样,我也敢赌10块钱,李大嘴的后悔程度,一定远远超过薛青青。

命运的狰狞和凌厉不常显露。但只要一瞬间,足以让我们消化一辈子。

24、

我不知道除了周谦和我以外,是否李大嘴和魏大头也看到过那个黑衣女人。而且时过境迁,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我也不敢完全肯定自己当初看到的到底是不是黑衣女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理暗示造成的眼睛错觉。

在409里打牌的时候,我一直时不时东张西望,想看看在蜡烛的光晕之外,是否有可疑的黑影出没。

王嘉说:“师姐,你在看什么?你弄的我心里毛毛的。”

李大嘴面不改色造谣道:“她习惯打牌的时候偷看人家牌,不然怎么赢呢?”

大家絮絮的说了些闲话,其中不乏两位大神和新生MM的打情骂俏。除此以外就是令旁人听起来甚是无趣的考古专业讨论,我们引导着两位误入考古泥潭的迷途羔羊,硬是将枯燥无趣的考古事业说成天花乱坠般天下第一有趣的职业。

考古系应该给我们发奖金。普天之下又何尝有我们这么热爱专业,吹捧本系实力的学生?

就在魏大头渐入佳境,开始口若悬河的讲他在四川某地的考古经历时,薛青青忽然插嘴道:“谁把窗户打开了,大冷天的穿冷风。”

魏大头哈哈一笑,“没人开窗户啊,肯定是你穿少了。你们这些女孩子啊,从来都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大概他觉得自己很幽默很有型,自顾自的笑了一会,见我们脸色都有点发青,这才停住笑声问道:“怎么了?”

薛青青声音颤抖道:“刚,刚才,很明显的,我背后一阵冷风。好像……好像有人站在我背后。”

李大嘴难得的镇定,泰然道:“这是典型的心理暗示造成的错觉,从心理学上说,自我暗示和催眠有异曲同工之妙,它可以将不存在的景象或感受凌驾于大脑接受到的真实感受之上。科学家们已经发现……”

就在这时,我们全体惊叫了一声。

因为,蜡烛,无端,熄灭了。

李大嘴再也不顾形象,一把抱住我的胳膊,浑身发抖道:“老魏,手电,快开手电。”

我右手边是薛青青,黑暗中她因为惊吓而冰冷的手拉住我,我轻轻摇了一下,以示安慰。

并不是我胆子更大,而是身为师姐,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比她冷静些。

老魏手忙脚乱的找手电,终于按到了开关。瞬间手电的光亮变得特别刺眼,终于打破了房间死寂的漆黑。

在手电筒光亮的照耀下,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魏大头借着光在找打火机点蜡烛。李大嘴浑身发抖的抱着我胳膊。

而薛青青正和王嘉紧紧抱在一起,眼神无辜,透着深深的恐惧。

一阵透心凉,顺着我的脊椎,一直延伸到腿部。

我一点都没发抖,因为我全身都僵硬了。

25、

蜡烛重新点起,李大嘴又活了过来。他拍了拍衣襟,又恢复成了那个若无其事、风流倜傥、无所不知的师兄形象。

“一般来说,蜡烛在室内的熄灭是因为氧气不够。这种情况在刚开启的墓室中尤其常见。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我和老魏在众多的实践中遇到过很多类似情况。但无论是从专业角度出发,还是从一个男人的冷静出发,我对此种情况引起的惊恐只能表示嗤之以鼻。世界上没有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一切的恐惧都来自于无知和迷信。”

一番话说的气荡回肠,两位新生MM松开了抱在一起的手,不由自主的鼓掌。

“师兄,我们真的好崇拜你们哦。”

魏大头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一下。我看到他和李大嘴之间交换了一个得意眼神,充满了雄性动物求偶时散发的荷尔蒙气息。

我没提刚才自己刚才右手的奇特经历。说实话,我并不畏惧所谓的黑衣女鬼。小时候我还曾经和同伴制造过一个捉鬼工具,就是一个大簸箩吊在厨房顶,由一根麻绳牵引,可以忽然从空中坠落罩在人的头顶。

我们兴奋的谈论着捉到鬼以后,如何进行运输和贩卖,以及如何用这笔巨款购买游戏机。

当然我们的簸箩没有罩到鬼,罩到的是比鬼还可怕的生物——我妈。

我被我妈胖揍了一顿。我的同伴未能逃脱挨打的命运,当然是在他被老爸领回家后行的私刑。这个同伴后来考上J大工贸专业,现在已经在美国成家立业。

在他们决定继续打牌的时候,我一直用大部分注意力关注着室内的一切。这种注意力的集中让我感觉越来越不舒服,却又说不出为什么。

我不是个无事生非的人。但这屋子里真的有东西让我心神不宁。

就在这时,王嘉忽然说道:“好奇怪哟,我们进来时,门背后的衣柜明明是关好的。怎么现在露了条缝出来?”

26、

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室内,因为王嘉的这句话又紧张起来。这个年过的真是刺激。

李大嘴站起身来,神态潇洒,走向衣柜道:“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多疑!我不否认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我们不能解释的事情,但在一个成熟的男人眼中,女人是必须保护的对象。现在,我就以严谨的态度,科学的解说,向你们展示这个引起不安的衣柜。”

说罢,他伸手去拉衣柜门。

李大嘴确实是天生的外交官之才。经过他的BALABALA,没人再有兴致看那个衣柜。魏大头伸手拿过牌重新洗过,王嘉和薛青青则打开两包零食,一边聊天一边向嘴里塞薯片。

就在这时,我看到李大嘴像被人猛击了一拳一样,瞬间跌坐在地上,接着双手在地面下意识的拼命滑动,让自己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

27、

在我的认知里,无论是牛顿被苹果砸到脑壳之前还是之后,地球上的一切生物都不能脱离重力作用。所以在我看到那个晦暗不明的悬空身影时第一个反应时:今天终于遇到鬼了。

但很快的,我发现事情并没有遇鬼那么简单。这个身影静止在那里不动,并且相对来说比较魁梧,绝非女鬼的样子。

在王嘉和薛青青的惊叫且后退的行动中,我和魏大头逆流而上,缓缓走到衣柜前方。

在我面前,赫然是Y男的尸体。

他舌头肿胀,微微吐出,脖子上挂着一根行李打包常用的塑料绳。正是那个系在他脖子和衣柜挂杆间的绳子,要了他的命。

依稀记得Y男从409搬走时的情景,记得Y男记录青蛙游泳的趣事,也记得他一丝不苟的科技理性精神和他们宿舍三个分类垃圾桶。

眼前的Y男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数学系在读博士,而是一具毫无生气,瞳孔布满血点的尸体。从他身体僵硬的程度看,至少已经死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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