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和胤禛一前一后跨入那拉氏的屋子后,屋里的人俱是一怔。我发现屋子里多了很多人,原先不在的耿氏,李氏都过来了,就连年沁雪也都到了。
她瞥了我一眼,眼神中尽是不屑。我也懒得和她计较,只是担忧的望着依旧昏迷着的弘晖。
此时他的脸上已不再冒汗了,只是那一双小手依旧仅仅的攥着,像是在梦中受着极大的痛苦。
那拉氏望着胤禛,眼中含泪,似有万般言语,但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她只是低声唤道:“爷”说着便是要行礼。
其他女眷也仿佛这才反应过来,纷纷福身。
胤禛有些不耐的一挥手,道:“都免了!”他望向那拉氏,佯作冷静道,“太医呢?!”
虽然他极力自制,但我从他紧绷的身体上,感到了他的不安。
想来我是误会他了,毕竟,弘晖是他的嫡子啊哪有不疼儿子的父亲?
那拉氏哑着嗓子道:“太医开了药,我便遣人送他们回去了。只是弘晖依旧是无法醒来”
“刚开始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有些动怒。
那拉氏面上愁苦,道:“爷走后不久,便发起了低烧太医开的药都喂不进去,晖儿只是喊着苦,神智却并未清醒过来半分然后然后全身又开始发烫爷,您说,弘晖他会不会会不会”说到这儿,那拉氏再也忍不住,泪珠狠狠的砸了下来。
一向端庄的那拉氏,从来没有过这样慌张的神情,连胤禛也被感染了一般,他走过去,拍拍那拉氏的肩膀,安慰道:“弘晖吉人自有天相,他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这时,一直沉默的耿氏开口道:“弘晖阿哥这病咳来的蹊跷,依奴婢想会不会是给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身,魇住了?”
胤禛和那拉氏俱是一震,我见他眉宇间闪过一丝怀疑的神色,似乎在认真考虑耿氏的话。
我的余光扫过年沁雪,意外的发现她的脸上竟闪过冷笑的神色,难道她并不相信耿氏所说的话?
虽然我也觉得这种猜测不足为信,但是在这种封建礼教严重束缚的古代家族中,年沁雪不该会有这样的神色。
难道她真的不信这一说?或者
或者她知道弘晖病重的真正原因?!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我的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弘晖的病岂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这不会的,弘晖只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人去害他?不会的,不会的。
我安慰着自己,心想只是自己多疑罢了,这毕竟还只是个贝勒府,这些个女人还不至于为了争宠干出这种事来。
历史【1】
我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心想,怕是我多心了,年沁雪不信那鬼神之说也是有可能的。我何必多想。
于是只是专注的望着弘晖,为他担忧着,却一点儿都帮不上忙,只能默默地等着,等他退烧。
这时,我忽然想起那拉氏的话,弘晖只是喊着苦?这么说他是因为药苦,所以潜意识里不想喝下这些药?
我思索了一番,试着开口道:“那拉姐姐,你说弘晖不肯喝药是因为那药苦吗?”
那拉氏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知道个方子,但是我的把握也不是很大只是至少我的方子可以让弘晖愿意喝下去”
那拉氏和胤禛均是疑惑的望着我,眼中满是纳罕。
许久,胤禛开口道:“那你去试试吧。”
我忙点头,正准备出门,就听得那拉氏在背后唤我:“瑾儿!”
我回过身,见她犹豫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弘晖就靠你了。”
我知她担心弘晖,便安慰的笑笑,道:“姐姐放心,瑾儿一定会尽力的。”说完,我便快步的出了那拉氏的屋子,往厨房去了。
其实我所说的方子也没什么稀奇的,就是现代的葡萄糖。
但是其他的成分我也不是很了解,只能拿盐和糖来凑合着用了。也不知道管不管用,但是至少这药不会很苦,只希望能让弘晖喝下去,度过这个危险期。
我唤来冬莹为我烧水,冬莹正迷糊着,见了我,也大吃一惊。我和她大略说了下情况,她也急了,忙穿了衣服起身来帮忙。
等她烧好了水,我取过瓷碗,在里面放了一大勺的糖和盐,搅拌开了,才端着碗往那拉氏的屋子走去。
胤禛见了我碗里装的东西,一愣,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失意我把碗给那拉氏。
我点了点头,将碗交到那拉氏手里,她接过,看了碗里的东西后,也是一愣,望了我一眼,又望了胤禛一眼,才命人将弘晖的身子支起,把糖水往他嘴里送。
但是此时弘晖昏迷不醒,嘴唇紧闭,完全喝不进去,我灵机一动,拉过冬莹吩咐了几句,她便闪身出去了,回来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一根芦苇棒。
我将它递给那拉氏,道:“那拉姐姐,我让冬莹去折了池子边的芦苇,已经洗净了,用这个将药给弘晖喂下去吧。”
那拉氏接过,感激的朝我点了点头,便照着我说的方法给弘晖喂药。
果然,弘晖将药喝下去了,这满屋子的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喝些东西下去了,即使我这所谓的“葡萄糖”治不好弘晖,但至少也给他增添了些水分。
很快,一碗糖水都被喂进了弘晖的肚子里,那拉氏将碗递给侍女,给弘晖盖好被子,仍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我正要安慰几句,却听得胤禛开口道:“你们都先各自回屋吧。”
屋里的其他女眷听了,都纷纷告辞退下了。
我正想说什么,但看到那拉氏和胤禛靠在一起的身影,便生生憋了回去,也告退了。
出门的时候,听到那拉氏轻轻的哭声,还有胤禛低声的安慰。
历史【2】
心中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嫉妒。是的。嫉妒。
胤禛再爱我,可是我毕竟不是他的正妻。他的妻子,自始至终,只有那拉氏一个。他们是一家人。胤禛,那拉氏,弘晖,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她是他的妻,他是他的夫。
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悲的第三者。应该说,我是这个府里,众多的第三者中的一个。
如果用现代的说法来看,我恐怕,就是那个该杀千刀的二奶了吧。
想到这儿,禁不住苦笑。我果然还是无法不介意啊。尽管嘴里说着没关系,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和身为女人特有的嫉妒,让我忍不住去在乎这个空荡荡的名分。
我在冬莹的服侍下躺下睡了。眯着眼躺了一会儿,却终是难以入睡。心里好似有蚂蚁在撕咬。惹得我心神不宁。
不久,我眼见着漆黑的夜幕逐渐泛出了鱼肚白,这一日的朝阳又像往常一般升起,晕染着周遭的絮状云朵,红红的煞是好看。
此时,我倒有些倦意了,眼皮逐渐重了,正要入睡,却听得冬莹敲门道:“格格,醒着么?”
我勉强睁开眼,揉了揉太阳|穴,应道:“我醒着呢,说罢。”
“大福晋屋里的小三子刚才来报信,说是大阿哥醒过来了,现下直嚷着要见您呢。”冬莹压低声音说道。
我看了看天色,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格格,现下已经是卯时了。”
“卯时?”我顿了顿道,“爷他和那拉姐姐还歇着吧?我这会儿过去,倒显得”
“格格,您不用担心这个,小三子说大福晋和贝勒爷都是担忧着大阿哥的病情,在床前守了一夜呢。”冬莹明白我心里所想,急忙答道。
我起身,理了理并不乱的发鬓,道:“既如此,替我打了水来,我洗过脸便过去罢。”
冬莹应声去了。不多会儿,她便提着水进门来。
我洗了脸,便缓步向那拉氏屋里去了。
进屋的时候,却只见胤禛一个人立在那儿,正要问,他已看见我,面上微带倦怠之色,强笑道:“怎么这就过来了。”
“我来看看弘晖。他怎么样了,还好吗?”我看了一眼,见弘晖面色稍好,似是刚睡下去,便压低声音问道。
“总算是醒过来了。正等着天再亮一些去请御医过来诊诊呢。”
“那拉姐姐呢?”
“她守了一夜,我让她先去休息一会儿子。”他答。
“看起来弘晖的面色倒是好了不少呢,希望他可以逢凶化吉,挺过这一关。”我俯下身,摸了摸弘晖的额头,道,“烧倒是退了,真好。”
“这次,多亏了你那莫名其妙的药方。”他道。
我见了弘晖的脸色,原本提着的心这时也放了下来,现下听他说起,便不由得争辩道:“什么莫名其妙的药方,这可是有名字的,这个啊,叫葡萄糖。”
他眉端一抖,道:“这药方的名字倒是稀罕,听来竟似孩童的零嘴。”
我见他说的认真,不由得笑道:“这可是灵丹妙药,此中妙处,佛曰,不可说。”
他也笑,道:“你自眼睛好了后,倒是恢复些以往的性子了。”
“是啊,我也这么觉着,心下自是无比欢畅,要是弘晖没病着,我还琢磨着带他一块儿出去找乐子呢。”我说的开心,便又是口没遮拦了。
历史【3】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找乐子?你还预备去找什么乐子?”
“这个嘛”我瞥了他一眼,见他心情像是还不错的样子,知道他因弘晖脸色好转,也是稍微放下心来,但定是还担心的,便有心想找个法子让他乐一乐,便道,“自然是带着他去农家看看这真正的野鸡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野鸡?看那东西做什么?”他不解。
我见他还未明白,不禁气馁,只得又道:“自然是用来区分一下,和那成对的鸳鸯有何区别啊。”
他瞪了我半晌,却是没有丝毫笑意。
我不禁私下埋怨,我可是牺牲了自己的尊严想来逗你开心的,你倒好,笑都不笑一下,这也罢了,还用这么悚人的眼神盯着我瞧。真是好心没好报
抬头偷瞥了下,发现他依旧一脸寻思的盯着我,我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便一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