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看到了一处阴森的大宅子前面,龙战跃上树梢,看这宅院构造,左阴右阳,中间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隔开,整座宅院成了圆形,左右两半恰好是阴阳鱼的形状,看来构建之人精通易理之学。
贺叔雄道:“这鬼窟建了怕有不少年了罢。”却见龙战时而低头沉思,时而仔细观看,忽然抬头道:“这宅子至少六百年了。”贺叔雄疑惑地道:“六百年了?当真?”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三十四章
龙战指着屋檐上的飞角,道:“贺将军,你看那上面的图形。”贺叔雄抬头一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只苍鹰,威严神骏,嘴里叼着一团火焰,整个图案显得霸气逼人,使人望而生畏,贺叔雄扩大了视线,只见宅院的墙上到处都是此类图形,密密麻麻,彼此相连起来,更添了几分阴森诡异。
龙战接着道:“这图形是六百年前戾帝的标志,叫做秃鹰衔火,六百年前曾流传天下,后来戾帝伏诛之后,这种图形便被禁止了,这院落上面出现了这么多秃鹰衔火的图案,说不定是从那时传下来的。”贺叔雄看了龙战一眼,笑道:“想不到龙兄弟见识如此广博啊!”龙战微微一笑,他少年时跟着唐爷爷在明月谷读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书,因此知道这些不为人知的事。
忽然大门“吱呀”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头戴黑纱的妇人,行动矫捷,身怀武功,看不出多大年纪,她朝这边一转头,尖声道:“何人大胆,在此喧哗?”贺叔雄唱个大喏,道:“老夫人好,在下贺叔雄,是鄂尔多国师方一山的仇人,被他追杀至此,穷途末路,无处投奔,想起孟老夫人的高义,故来投奔,望夫人收留。”
那妇人一弯腰,贺叔雄只觉身上一阵凉意,一道黑影从自己身边掠过,又回到了原地,那妇人冷冷地道:“你这一身伤是自己挠的罢,中了琵琶丁的铁琵琶?”听她猜得分毫不差,龙、贺二人不由对这老妇肃然起敬,贺叔雄更是道:“孟老夫人真是一步不出门,尽知天下事,正是如此。”
那老妇“呸”地一声,道:“别老夫人长老夫人短的,叫我孟婆婆罢!”
贺叔雄喜道:“孟婆婆好,那你是同意收留我们了?”孟婆婆啐道:“我为什么要收留你们?你连琵琶丁也打不过,那更加不是鬼影子、无尘和吴西的对手了,顶多能和黄袍怪物拼个你死我活,我要你何用?”
眼见孟婆婆瞧不上自己的武功,贺叔雄嘿嘿一笑,指着龙战道:“我的武功虽然三脚猫,可我这位兄弟武功高强啊!我敢说,当世能在剑招上胜过他的,不超过十个人!”
孟婆婆转向龙战,虽然戴着黑纱,可龙战还是能感觉到黑纱背后那双眼睛似乎精光一闪,孟婆婆道:“请问少侠出身何门何派?”龙战抱拳道:“回孟婆婆,在下自创了先天一派!”孟婆婆哑然失笑,呸道:“好狂妄的小子!让婆婆来试试你的剑法!”说着身形一错,宛如鬼魅一般,向龙战欺近,这正是她的拿手绝学“幽魂残影掌法”,出手前绝无征兆,形如鬼魅,快速无伦。
孟婆婆见龙战一动不动,暗笑道:“原来是个傻小子,糊弄老娘来着!”没想到手掌将要贴到龙战身上,忽然手掌前横了一把长剑,再往前去,非自己撞上去不可,孟婆婆心念一转,立即换了一招,左手一翻,右掌跟着上前,她这次留有余地,右掌可虚可实,若是对方不加防御,自己一掌打上去,必叫对手灰飞烟灭,若是对方严阵以待,则左肋处必然露出破绽,到时候右脚跟上,立时能够踢断对方肋骨。
孟婆婆布置严密,没想到龙战既没有理会她能虚能实的掌法,也没理会她蓄势待发的脚力,而是长剑斜指,指向自己的胸口,长剑自然比拳头手掌要够得远,因此孟婆婆还没打到龙战,便会被一剑刺个透明窟窿。
好一个孟婆婆,危急之时,使动了轻功绝学,似乎毫无借力,被风吹着向后退了三尺,避开龙战的剑尖,全力运转内劲,身上隐隐笼罩了一层黑气,身子随风飘动,犹如无数个影子在空中游荡,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龙战只觉处处劲风扑面,随时可能飞来一掌,委实避无可避。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幽魂残影,贺叔雄不禁叹道:“不愧是幽冥地府,这武功竟是一丝儿正气都没有!”不禁为龙战捏了一把冷汗,看龙战武功和自己差相仿佛,可自己却蛮不讲理,赶鸭子上架,非要龙战去和这个疯婆娘打斗。
孟婆婆逼得龙战连连后退,叫道:“跟老娘吹什么大气,不过如此嘛!”眼见龙战左支右绌,孟婆婆双掌一错,笼罩住龙战全身要穴,便要痛下杀手,贺叔雄大叫不妙,要扑上去相救,却已经来不及了。忽然孟婆婆眼前金光一闪,只觉四周都是白晃晃的剑光,龙战的长剑急急转动,恍然间错成了无数幻影,正好挡住了自己的掌势,孟婆婆形势急转直下,空中一扭,往后退去,龙战却不依不饶,刷刷两剑,封住孟婆婆后路,孟婆婆避无可避,可凭她的肉掌,却不足以挡住龙战的剑法,仓促之中,她冷笑一声,挥出了腰间的软鞭,缠住了龙战的长剑,用上了内劲,想要将龙战的长剑甩脱其手。
两人内力相交,都是一震,忽然一股阳刚内力从两人中间灌入,分开二人,原来是贺叔雄动手了,贺叔雄笑道:“前辈承让了,咱们只比剑法,若论内力,我们晚辈怎么敢和前辈比较?”
却见孟婆婆一动也不动,半晌忽然厉声对龙战道:“阁下到底是谁?”龙战道:“在下陆州龙战。”孟婆婆疑道:“你是陆州人?”龙战答是,孟婆婆道:“听口音倒不错,好罢,你们和方一山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躲到幽冥地府来?”一边问,一边带着他二人到了迷途客栈里面。
贺叔雄看了龙战一眼,嘿嘿一笑,道:“我这兄弟,和鄂尔多国的公主相爱,却被苍陌雪鹰和方一山反对,杀了龙兄弟全家,因此和我们结下了血海深仇。”
龙战不由看了贺叔雄一眼,心道:“此人真是信口开河,胡说八道。”可当此关头,却又不便反驳于他,孟婆婆却质问道:“胡说八道,他是陆州人,鄂国公主长居北国,这事怎么可能?”贺叔雄张开口正要胡编乱造,龙战却猛然想起一事,抢先道:“去年公主曾到琪州南巡,晚辈便是在那里和她相识。”
孟婆婆没有说话,不料忽然一个低低的声音道:“你是谁?为何要在此乱讲?”众人皆回头望去,只见后堂转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头上戴着一顶花冠,穿着鄂尔多少女的服饰,玉雪可爱,两只眼睛直盯盯地看着龙战,龙战脸上一红,低下头来。
孟婆婆道:“小爱,你认识他们么?”那小姑娘摇摇头。孟婆婆厉声喝道:“大胆!你们竟然敢欺骗老身,你们眼前这个便是鄂尔多的公主苍陌小爱,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再不老实交代,休怪老身无礼!”
此言一出,龙战和贺叔雄都惊得呆了,他们两人昨夜还去刺杀苍陌小爱,没想到她早已不在营帐,而是在迷途客栈之中,难怪昨夜军营中怪事咄咄,铁脚吴西他们见了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把公主交出来”。贺叔雄忙大笑两声,孟婆婆道:“你笑什么!”
贺叔雄道:“我笑我们自作聪明,究竟是比不上前辈的大智慧,大神通,竟然能在方一山、吴西他们手上劫走小公主!”
孟婆婆咳咳两声,苍陌小爱却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第四部 聚会京城 第三十五章
贺叔雄又是一惊,问道:“你来这儿做什么?”苍陌小爱道:“我有些事情不明白,想要请教这里的前辈。”孟婆婆打断他二人,道:“贺叔雄,你既然能够进来黑血潭,一定下了不少功夫,这迷途客栈的规矩,你也应该知道罢。”
贺叔雄哈哈大笑,道:“孟婆汤在哪里,来,贺某先喝它两大碗!”原来迷途客栈的一个死规矩便是:要进入幽冥地府,便要先喝下一碗孟婆汤。
孟婆婆笑道:“你倒是个痛快人,我的孟婆汤值钱得很,只能一人一碗,来人呐!上汤!”果然有一个小厮端来了两碗孟婆汤。
孟婆汤看来颜色深红,状似黏稠,里面似有不少柳絮般的物事,乍看来仿佛是刚刚流出来的鲜血一般,可却一点血腥气都没有。贺叔雄抢过一碗,咕咚喝下,一抹嘴道:“痛快!”孟婆婆笑道:“可曾尝出了什么滋味?”
贺叔雄大摇其头,道:“没什么味儿!”孟婆婆啐道:“真是莽汉一个,糟蹋了我的好东西,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待会儿过不了无情崖,我可管不了你!”转而对龙战道:“这位少侠,也请尝一尝老身的手艺。”不知为何,两人交手最后一招之后,孟婆婆便对龙战格外客气,当时龙战使的是杞人忧天中的一个变招,却不知让孟婆婆想起了什么。
龙战接过孟婆汤,也想一饮而尽,没想到刚刚凑到嘴边,原本没有气味的孟婆汤忽然爆出一股辛辣之气,呛得龙战眼中渗出泪来,贺叔雄哈哈大笑。
孟婆婆却道:“你莫笑他,孟婆汤气味因人而异,越是多情羁绊之人,越觉难以下咽,你之所以喝得痛快,是没心没肺罢了!”
贺叔雄“呸”了一声,道:“一泡猪尿狗血罢了,哪有这么多扯淡!”却见龙战表情痛苦,好不容易运起了内力才呡下一口,却立即咳嗽起来。贺叔雄心中着实怪异。
孟婆婆笑问:“什么滋味?”龙战摇头苦笑道:“辣!”孟婆婆笑道:“情之为物,一见钟心,终生难忘,辛辣一点,原也寻常。再喝一口!”
贺叔雄道:“怎么还和情啊爱的扯上干系了?”孟婆婆道:“孟婆汤原名多情水,整治的便是那些性情中人!”贺叔雄道:“老子也是性情中人,怎么一点事也没有?”
孟婆婆笑骂:“这是男女情爱,你一个傻大憨粗,懂得什么!”说着又指着龙战道:“这位少侠人品俊朗,人又多情,你问问小公主,看她若是选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