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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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代-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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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这首李白的《侠客行》吟了一遍,彼此对视,竟有交心忘年之感。从此阿大、阿二对苏儒海更是倾心以待,情愿追随他生死。
    苏儒海出门上马,原是打着伞的,但疾驰一阵,劲风如刀,没多久便将纸伞扯破,苏儒海笑道:“咱们干脆淋着雨去罢。”阿大道:“大人还要注意身体才是。”一边与他携手,将自己体内真气渡入他体内,助他驱寒。
    到了李家庄,天色微明,雨势仍不见止,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竟把村头一棵老槐连根卷起,苏儒海身上衣服都收拾不住,全飘在空中,只好下马紧紧拽住衣脚。
    三人脚下都有些漂浮,被狂风扫得站立不住,三匹骏马也没了往日风采,找了个墙角,立在那里不肯动弹。
    苏儒海连催几次,那马终是无动于衷,呼呼喷着白气。苏儒海苦笑道:“算了罢,只好咱们自己走了,让他们在此歇会儿罢。”便和阿大阿二入庄。
    李家庄最外面一户人家屋子倒甚为结实,院墙上挂着一面铜锣,蹲着一只硕大无比的水瓮,这时里面都灌满了雨水。苏儒海到那木门前拍打几下,提声问道:“有人吗?有人吗?”没人响应,苏儒海又叫了几声,还是没人听见,想是睡着呢。
    阿大上前,运起内力高呼道:“有人吗?有人吗?”这声音委实非同一般,震得墙上铜锣嗡嗡作响。果然听到屋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道:“是谁啊?”这声音有气无力,显得甚是苍老。
    苏儒海道:“过路的,想讨口水喝!”须臾门被打开,从里面闪过一个瘦小枯干,满脸皱纹的老头儿,拦在门口,着实打量了苏儒海三人一阵,道:“你们进来罢。”说着一让,才让苏儒海等进去。
    进了屋,苏儒海见里面正在熬粥做饭,知道他早已起床,便问他为什么起床后还锁着门。那老头道:“行路的,你没看见这天气哪!这是天神降灾呢,咱们得关门闭户,在家里磕头请安才能躲过劫难。”苏儒海心道:“真有灾祸,又岂能是关上门来便能躲避的?”嘴上却说:“大哥怎么称呼?”那老头想是因为住在村头,常有路人问路于他,也略知谈吐,拿出了一点气派,道:“免贵姓李,李同保。”
    苏儒海问道:“李家庄人是都姓李吗?”李同保道:“那也不是,村子里姓鲁和姓王的人多,姓李的只有我们一家。”苏儒海先是好奇,这个庄子里姓李的只有一家,为何要叫做李家庄,想来是年代久远人口迁徙流失而村名未改之故。忽地心中一动,又反问道;“村子里当真只有你一家姓李?”李同保道:“是啊。”既然只有李同保一家姓李,那李牧泉呢,按这老头儿的意思,岂不是根本没有李牧泉这个人,或者李牧泉根本不是李家庄的人?苏儒海满腹疑惑,便问:“我听说你们庄子里有一个叫李牧泉的人,难道他不在这里吗?”
    那老汉摇头道:“李牧泉?没有,没这个人,庄子里一共都没几户人家,这几年闹饥荒,年轻人都逃荒去了,剩下我们几个老弱妇孺,彼此都知根知底,不但没有李牧泉,连王牧泉、鲁牧泉也没有一个。”苏儒海又问:“我听说这个李牧泉,是在府衙里任职的啊,你们庄上有在府衙里任职的吗?”
    那老汉道:“当官的倒是没有不过却出了一个人,比当官的还厉害哩,听说知府都要听他的话呢。”苏儒海自己便是陆州知府,不由好笑,奇道:“还有这种人物,是谁啊?”
    那老汉道:“鲁三味啊,我们现下都叫他三味大仙,他本领强着呢,听说全陆州几个最大的地主都买他的帐呢。”苏儒海心道:“想不到鲁三味家乡是在这个地方,他在陆州的声名威望果然在知府之上。他既然和权贵官府联系这般紧密,为何兰桂发那么大的案子都没把他牵扯进去?”想到这里,更是满腹狐疑。便道:“有劳这位大哥了,咱们这就告辞。”正要走着,那老汉忽然一拍大腿道:“唉!老头子还真想起来了,真有一个做过官的,此人年轻时候因为强奸妇女被除了宗籍,赶出李家庄,后来再没回来过,几天前,他忽然回到村子里,听人说,他在外面当了几年官呢,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他?”
    苏儒海忙问:“那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那老汉道:“他叫鲁建东,因为以前的事被村里除名,被人唾骂,所以没住在村子里,一家四口住在那边的山上,就在半山腰的茅屋里。”苏儒海听了,连忙告辞出去,和阿大阿二直奔山上。
    雨已停了,山路却甚是泥泞,岩石上长满青苔,苏儒海劳累数日不曾合眼,两眼蒙上一层黑影,脚下虚浮,一不留神在山石上一滑,摔得满身污泥。他本来清癯瘦硬,仪态出尘,飘然如仙,这时非但满面风尘,而且还甚为狼狈。阿大笑道:“早听人说,苏大人金榜题名后面见皇上,皇上称大人是当世少有的美男子,京城彩车游街,不知倾倒了多少闺中少女,现下这副样子,被人见了,说是苏大人,只怕没人会信啊!”苏儒海却淡然笑道:“为了能给百姓做点事,纵然毁了这副臭皮囊,又有什么可惜的呢?”阿大道:“苏大人高风亮节,真是叫人钦佩!”
    不觉来到山腰,找寻一阵,却没看见有什么茅屋,反而到处都是被狂风暴雨打下的树枝,显得极为凌乱。阿二目力甚佳,忽然看到那边有一堆茅草断木,便道:“瞧那边!”三人快步过去,只见靠近崖边的一块空地上几间茅舍全被风雨掀翻,已是无法住人了。
    阿大忽道:“看这儿。”把一堆乱草掀开,下面躺着四个尸体,一男一女,还有两个小孩儿,地上血迹斑驳,那男子胸腹被人切开,内脏已被掏空,一个小孩儿趴在他身边,两只小手插在那男子腹中空腔中,极是凄惨。苏儒海脑海中回想起村头老汉李同保说的鲁建东一家四口回到李家庄,不为乡人所容,住在山上,那多半便是这四具尸体了,便道:“这人应该便是鲁建东了,他被除去宗籍后改名李牧泉,做了粮仓主事,因为妨碍了鲁三味他们做事,被申公豹顶替,才回到家乡,却被人杀人灭口。”阿大道:“对方事事赶在我们前面,能提供线索的人都被他们杀人灭口了,这怎么办?”
    苏儒海道:“是我害了他们啊,若不是我一意要查明阴兵借粮的真相,那也不会死了这么多人了。”想起连日来的人命凶险,而案情没有丝毫进展,不由地紧锁双眉。
    阿大道:“事已至此,再想也没什么用了,不如咱们看看鲁建东还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阿二道:“鲁三味的人只怕是已经来过了,又能留下什么线索呢?”阿大道:“鲁建东既然要和鲁三味作对,一定有他的法子,把什么证据把柄抓在手中藏起来也大有可能,鲁三味仓促之间也未必都能找到。”苏儒海点头道:“阿大说得有理,咱们还是仔细找找罢。”他耳边不住回荡起阿大刚才的声音“既然鲁建东要和鲁三味作对”,“鲁建东和鲁三味”,他们都是姓鲁,又都是李家庄的人,彼此一定有什么关系!而同乡之中,鲁三味颇为受人尊敬,而鲁建东恶名昭著,他们二人之间有些几年的恩怨甚至是不共戴天之仇也是理所应当。难怪鲁建东要拆鲁三味的台。
    三人在这里搜寻一阵,毫无所获,还是下山去了,到了村子里,又回到村头李老汉家里,李老汉请他们进屋,问道:“找到那个鲁建东孽障了吗?”苏儒海低声道:“他们一家全死了。”李老汉愣了一下,恨恨地道:“死了好啊,死了好啊,恶有恶报,像这种人,当年便该死了呢,还是三味大仙的父亲为他求的情,才保住他一条性命。”
    苏儒海大奇,又问:“这是怎么回事?”李同保笑道:“当年的事,可说来话长了。鲁建东从小和一个姑娘定亲,没想到后来父母早死,生计艰难,那姑娘家里不愿把女儿嫁给他,又背着他把女儿许给了三味大仙。三味大仙的爹鲁员外是咱们这儿有名的乡绅,还是鲁建东的族叔,鲁建东却为了一己之私,一时气愤,竟把和他定亲的那姑娘强奸了,那姑娘羞愤自尽,三味大师大义灭亲,将他捉住,咱们本来商量好了要杀了他,这时鲁员外看在他自幼孤苦,身世可怜,便替他求情,赦免了他的罪,让他到村外另谋生路。没想到他忘恩负义、狼子野心,临走之前竟然又把鲁员外的小女儿强奸了,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鲁员外从此得了心病,没过两年便病死了。想不到这个鲁建东如今还有脸回来,当时有人认出他来,大伙儿便一齐把他赶到山上,不让他在村子里惹事。”
    耳听鲁建东竟是个无恶不作之徒,而此事中鲁三味竟成了受害者,苏儒海更是惊讶,却不置可否,又问:“那鲁三味是从小便叫鲁三味吗,还是后来改了名字?”李同保道:“他以前叫做鲁建业,修炼剑仙成名后,游历江湖,品尝过天下诸般名菜,自称是本朝第一美食大师,又说食物中有三味,倘能做到这三味,便能把菜做到极致,所以他又改了名叫鲁三味,我们都叫他三味大仙,也有叫三味大师的。”苏儒海听他一说到鲁三味,便兴高采烈,滔滔不绝,对他的轶闻掌故又是极为熟悉,不由苦笑,但仍是闲谈甚久。到了正午,李同保留他吃饭,吃的却是白亮亮的大米饭,有鱼有肉,显得极为丰盛。
    苏儒海大奇,问道:“你们这儿不是灾区吗?怎么还有这么多吃食?”李同保呵呵笑道:“这个就要归功于三味大仙了,有他在,李家庄人还会挨饿吗,我们吃得好着哩!”
    吃罢饭,苏儒海和阿大阿二离开李家庄,往清源县返回,一出村子,阿二便道:“这个李家庄这般富足,临近村县饥民却不会过来逃难,此中必有蹊跷。”苏儒海问道:“你是说?”阿二道:“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陆州重灾已有三四年了,年年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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