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雨的尾巴被傅秋帘斩断了，那疼痛就等于被斩去了手脚，她从小到大所受的病痛虽然多，但没有一次的痛苦能比得上这一次。可馨雨居然咬牙忍了下来，看到敌人追近，她顾不得那阵阵钻心的痛拼了命的逃，呼啸声在声后响起，烟花亮起在了林间上空，四面八方都是追击的人，馨雨根本不知到该往哪里逃。身后的人越追越近，馨雨跑的也越来越慢，体力不支的她终于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人从林间的各个地方涌了出来，将馨雨团团围在中间，刀剑上的冷光晃得她无法看清楚周围到底有多少人。洛水霖和傅秋帘进入了馨雨的视野，傅秋帘面上一直蒙着面纱，馨雨无法看清她的表情，而洛水霖那种得意却又愤恨的表情她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眼见自己已陷入如此绝境，馨雨没再像以前那样害怕的直哭，她只觉得恨，只觉得愤怒。为什么这些人一定要对她穷追不舍？就算她是妖怪又怎么样？她从没欺骗过谁，却总是被人欺骗。她从没伤害过人，却总是被人伤害。这些人不光屡次伤害她，还在她的面前伤了一直保护着她的紫瞳，还想要用她的性命来取得无痕的性命。以前她觉得妖全是害人的坏东西，现在她才知道，真正害人的，从来都只是人类自己。
馨雨对着傅秋帘洛水霖大吼道：“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追着我不放？你们将我害成了这样还不够吗？你们口口声声说什么替天行道，可我却只看到你们动用私刑滥杀无辜！”洛水霖呸了一口，说道：“妖女，你自己看看自己的德行，如若放你下山，还不知要有多少无辜要被你杀害。你现在没杀人，难道能保证自己永远不杀人？这天下有几只妖不杀人？你娘当年也说自己从未杀过人，可结果我的十几名弟子都是因她而死，这笔帐叫我怎么算？”傅秋帘道：“你太天真了。我早说过，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都不会放过你。江湖上的恩怨，有几人能说得清楚。十八年前你娘害死我峨嵋弟子的时候，又可曾想过自己是否滥杀无辜？”
馨雨大声道：“够了！我不想听什么十八年前的恩怨，我只想做个普通人！是你们把我变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毁了！你们可以找我报仇，我的仇又能找谁来报？如果你们能把我失去的一切都还给我，我的命就在这，随便你们拿去！”洛水霖冷笑道：“还给你？那你又能不能把清源还给我？把我的弟子们还给我？”傅秋帘道：“若不杀你，山下又要有多少人因你而死。我们因你而死的弟子在九泉之下又怎会瞑目？”馨雨冷笑了一声，说道：“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我娘杀了你们十几个弟子吗？可这十八年来，你们手下的冤魂又何止十几个？你们江湖中人向来杀人不需要理由，恐怕为了捉我一个，你们已经误杀了成百上千了吧！”洛水霖脸色一变，说道：“臭丫头，当初我那些苦命的弟子是被活活烧死的。今天，就让你尝一尝被烧死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傅秋帘抬起手来，手中是一把黄金的小剑，馨雨一见到那把剑，体内就不自觉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好象是不知名的力量想要抗拒那把黄金剑上所散发出的寒意。小小的黄金剑在傅秋帘的口诀催促中瞬间长成一把正常的宝剑，傅秋帘法决掐动，剑身上附着了一层明煌的火光，直向馨雨刺去。馨雨体内的力量充斥满了她的全身，让她迅速的跃起躲过了这一击，剑转了个角度继续的追着馨雨，洛水霖大喊道：“快，别让她跑了！”昆仑峨嵋的弟子们立即施展出了浑身的解数，有的跟在剑后追击，有的从旁拦截，有的更绕到馨雨正前方想要挡住她的去路。
馨雨在她不受控制的能力帮助下，在林间飞跃不停，几乎成了一道青绿的光线，三名昆仑弟子拦在了光线前方，剑还没抬起，馨雨就一跃而过，黄金的宝剑跟在她身后穿过，剑气划过两名弟子的脖颈，瞬间划破了他们的喉咙。两个年轻人倒了下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傅秋帘停止了催动飞剑，随着洛水霖一道上前观看，而馨雨没有半分停留的离开了那一片山间。她听到的那群人最后一句话是洛水霖愤怒的吼声：“妖女！今天杀我弟子，来日必定屠你全家！”
“我杀人了吗？他们是我杀的吗？”漆黑的夜晚，馨雨一人缩在林间的树丛中，颤抖着抱着膝。尾巴上的断裂处还是那么的疼痛，痛的她根本无法休息。想起白天紧张的逃命，她确实好象记得有人倒了下去，那一瞬间，她确实好象听到有什么被割开的声音，那声音如此的可怕，就像是有刀划破了肌肤，血喷射而出。她听过那样的声音，那是那把黄金剑穿透紫瞳的胸口时所发出的声音。
馨雨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这样的柔嫩，从不曾碰过刀剑，不曾沾染过些许的杀气。可馨雨的眼中，却看到这双手上满是鲜血。不管那两个人是不是她杀的，他们却的确是因她而死。她是一只不祥的妖怪，就算她没有害人的心，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害到很多人。“我不想做妖怪！我不想杀人！不想杀人！不想杀人啊！”馨雨在心里呐喊，想发泄的大声喊出来，却怕又被人听到又造成白天的那个场面。
夜晚的林间没有人再出来到处的找她，但那些四处飞蹿的流星样的光芒实在让她害怕。这不是因为那些流星像鬼火，而是她直觉上的害怕，馨雨小心的把自己完全藏到枝叶中，睁了一夜的眼睛，生怕那些流星找到了她。好不容易的撑到天亮，那些讨厌的流星终于消失不见，劳累了一夜的馨雨连尾巴疼也感觉不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尾巴一直很疼，林间的湿润让她全身一直都湿淋淋的，贴在身上，既不舒服又很冷。不过对于又伤又累的馨雨来说，这到也没什么，最让她不舒服的，却是林间弥漫的那种说不上的寒意。那种阴寒本来离她很远，却忽然又很近，寒意刺得馨雨从睡梦中醒来，她惊奇的发现林间居然多了很多白袍的人。
这些人不昆仑门下，更不是峨嵋门下，他们的脸庞都像是经过了雕琢般的俊秀，他们的表情都像是庙里供奉的菩萨那般安详，他们的身上没有凡人那种浊气，他们几乎不像是凡间的人。而正是这些神仙一般的人让馨雨从心底里感觉到害怕，那种只有傅秋帘的金剑银刺才能散发出的寒意，在这些人身上不知浓重了多少倍。馨雨感觉到自己正在发抖，那种害怕的感觉居然让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力气，也许是她颤抖的太过厉害，那些白袍的人好象是注意到了她的动向，纷纷向她藏身的地方走来。完了，这下死定了！馨雨心里正绝望，白袍的人又忽然全部化作流星消失在了林间。寒意散尽，馨雨扒开树丛，左右张望了一下，那些人怎么忽然就走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离开吧。馨雨爬出了低矮的树坑，刚刚站起来，就听旁边有人唤道：“馨雨……”馨雨一惊，回头一看，竟是许久不见的明晰。
二十四 绝处逢生
明晰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有着阳光般微笑的开朗青年了，他好象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自己，本是洁白的衣衫上全是污渍，头发已经乱成一团，胡渣满脸都是，两眼通红，双手不住的颤抖，他紧盯着馨雨，却不说话。馨雨静静的看着他，从他迷茫的双眼一直看到他手上的剑，眉微微皱起，却又松开。馨雨叹了口气，轻轻问道：“你是来杀我的？”明晰低下头，握紧了手中的剑，并不回答。馨雨又道：“你既不杀我，那我就走了。”她刚走出两步，明晰却快她一步横剑拦在了她身前。
馨雨看着明晰剑上的青光，说道：“你到底想怎样？”明晰低着头，说道：“你是妖怪，我不能放你走。”虽然知道明晰出现在这里的目的，馨雨听到他亲口这么说，心中也难免苦涩不已，他曾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照顾她到永远，眼下却会拿剑指着她，要想取她的性命来替天行道。馨雨苦笑了一声，问道：“如果我不是妖怪，你会放我走吗？”明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说道：“没有如果。我师兄赵清源因为迷上了狐妖而送命，我不能跟他一样，不辩忠奸，不分是非。”
馨雨冷笑了一声道：“什么叫忠奸？什么叫是非？妖就一定得杀吗？妖就没有存在的道理吗？你认识我这么久，我害过人吗？你敢说人就一定不会害人？你敢说你从没杀过一个人？”明晰大声道：“是，我也杀过人，但我杀的全都是为非作歹的大奸大恶之辈。我不像你……”馨雨气道：“我怎么了？我除了比你多条尾巴，还有哪里不同？”明晰激动道：“是啊，我尝试过说服自己去接受你，可我死去的师兄们又该怎么办？昨天，就在这里，你杀了我两位师兄，难道还指望我能相信你不会害人？”馨雨摇头道：“不对！我没想过杀他们！如果不是你们一直的逼我，我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你师父，我现在还好好的，快活的做我的普通人。这都怪你们，都怨你们！”
馨雨越发激动起来，不管明晰拦在她身前的剑，直接冲上两步揪住明晰的衣领，叫喊道：“都怨你，都怨你啊！为什么要带我上昆仑山？为什么要把我害成这样？”明晰推开了馨雨，再不说一句话。是啊，如果他不带她上昆仑山，或许她现在还是个很开心的普通女孩。可这又能怪谁？是怪他喜欢她吗？馨雨的眼泪又忍不住了，雨滴滴落下，淋湿了她的脸，分不清哪是雨水哪是泪水。
馨雨哭道：“你还记得吗？你说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离开我的。”明晰闭上眼，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普通善良的女孩，可你不是。不管你有没有害过人，人和妖是终不能在一起的。”馨雨道：“这与你杀我有关吗？”明晰道：“我杀你，并不是因为你是妖，而是……为我的师兄……报仇！”馨雨大声道：“我没杀你师兄！”明晰以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