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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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莲花-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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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断开,露出一个金属制的按钮。
“小猫,”她向我摆摆手,“向后靠,小心呀!”
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小鱼在床头按了一下按钮。一时间,只觉得天摇地动,好像屋顶塌了一般,四周都是木石摩擦与碎裂的声音,灰尘和砂石纷纷向我倾泻下来。呛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抱住头,紧紧地趴在地上,身后传来刺耳的轰鸣与尖叫,我两眼漆黑,一动也不敢动,汗水混杂着灰尘,从额头上流下来,滴到地面上。
“小猫,小猫……”小鱼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好久才敢抬起头来,身上丝毫无损,只是软得动不了。小鱼站在我面前,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身后。
我回头一看,左边墙面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入口,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到里面是几节向下的阶梯,天知道那底下会有什么!
“小猫,”小鱼激动地推着我的后背,“我们快点下去吧!”
我吓了一跳,“你疯了?你知道那底下藏着什么怪物?再说了,这么黑,我们怎么下去?”
小鱼笔嘻嘻地从衣袋里掏出手电,打开了,可那微弱的光芒只是闪了两下就熄灭了。
“什么破玩意!”小鱼咒骂了一句,将手电摔在地下。
这下好了!我正暗自庆幸呢,她突然一拍脑袋,从窗台上拿起一根蜡烛,点燃了。那烛苗闪烁不定,整个房间越发显得鬼影幢幢。
“我们下去吧!”她手中端着蜡烛,兴致勃勃地对我说。
“不不不……”我将身体向后缩着,唯恐她将我拉下去。
她有些着急了,“你要是不下去,我自己下去啦?”她说着朝台阶下走去。
天啊,让我自己留在这屋子里?我看了看那朵莲花,又看了看小鱼,她脸上一副倔强的表情,我知道她一向是说到做到的,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紧紧地贴着小鱼,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面走去,走廊里散发灰尘与一股发霉的味道,似乎还有一种奇怪的檀木香味。我生怕脚下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哆哆嗦嗦地跟在小鱼后面,还好小鱼走得很快,我们很快就走到了尽头,是一个门,小鱼愣了一下,伸手推开了它。
“吱呀……………”扑天盖地的灰尘,呛得我和小鱼直咳嗽,天知道那扇破门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被开启了,才会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
门开了,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空荡荡的,门的对面有一个大木柜。
那股檀木香味似乎更浓了,小鱼举起蜡烛仔细照了照:那是一张巨大的棕色木柜,柜是镂空的,被许多交错的木板分成大小不一的空间,或高或底,或正或斜,整个布局不是对称的,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精巧别致,展示了它主人的丰姿。
在每个小空间里,都放着我们所未曾见过的东西,或许,在书刊上见过,却没有这么真切。
“小猫,小猫……”小鱼轻轻地叫,眼睛却没有看我。她几步跨上去,仔细地端详那些东西。
一卷卷泛黄的古字画,散发着霉烂的味道;一尊尊古旧的器皿,缀着绿色的锈迹。莹润剔透的白蝉趴在叶子上,大概是用象牙雕的吧。镂花仿哥特式绘着拉丁文的西洋自鸣钟,大概是明清时传入的吧。雕花镂纹镶珠的金色匣子;景泰蓝镶祖母绿的粗簪子;攒彩珠含莹蓝色坠子的凤钗;整块玉雕成的《寒江独钓》。最令我惊诧的是两尊塑像:一尊赤裸男女合抱的异教邪神,男的横眉怒目,颈上挂一圈骷髅,女的仰面媚视,二人皆千手千眼,形容怪异。还有一尊赤裸的观音,头带宝冠,颈横璎珞,眉梢含情,眼角带笑,哪里是慈悲大士,分明是出浴太真!
这些东西,或华美,或璀璨,或古旧,但看得出,皆是华贵无匹!我却觉得她们有一种阴森的邪气,就像金字塔能传播病毒一般。我本能地躲避她们,只是战战兢兢地把头伸过去欣赏,而不敢用手指去碰触她们。我一回头,发现小鱼正用手抚摸着一个镀金的七宝玲珑浮屠,眼睛因喜悦而散发着近乎狂乱的光,显现出一种痴谗的病态来,让人胆战心惊!
“小鱼!”我向她喊,“别碰那些东西!”
小鱼好像沉浸在一个黄金铺就的美梦里,完全不理会我的话。那些她眼中的宝物散发着陈旧腐烂的气息,好像横陈在空气中正在变质的尸体。我担心地望着小鱼,却不敢去碰她,恐怕那些不洁的东西会沾到我身上来。
这时我忽然看到了一个像框,水晶般的莹润剔透,在烛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绚丽夺目的光芒。其间镶着一张泛黄而模糊的照片。照片上一共五个人,但都照得很小,中间是一个女人,她的五官模糊成一团,但看得出笑得很得意很灿烂,脸上的线条极其妩媚。她的左后方是一个男子,个子比那女人高出一头,同样看不清面目。他略向后侧着头,好像正和后面的人说话,显然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照上的。不知为什么,这个男人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剩下的三个都是男人,各有其态,看来也是没有准备过的。整张照片看起来像是那女人的阴谋,是她趁着其它的四个人不注意时,找人照下来的。为什么要照这样一张照片呢?这样一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照片?
“小鱼,你过来看看,这人是不是水莲花?”
小鱼闻声走到我身边来,她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
“好像是吧?我也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小鱼冲着照片大叫,“水莲花,想不到吧?你惨淡经营的毕生心血,现在都是我的了。”

小鱼可能太累了,刚一沾枕头,就发出了轻微的鼾声。我不敢在刚才的位置躺下,怕那些冤魂的手指再向我指过来。我掉了个头,面向窗子躺下。对面的大红色窗帘在轻轻的鼓动,仿佛后面有无数纤弱优美的手指在缭绕上升,我赶忙转移视线,小鱼抓了满手的珍珠项链,浑身珠光缭绕,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终于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死,整个人仿佛在漆黑的深海里不停的下沉,下沉,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有一丝光亮……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滴滚烫的液体滴到了我的额头上。我努力的想睁开眼,但胸口像被什么压住了一样,手指在不停的痉挛,却怎么也动不了,我徒劳的张开嘴,喉咙里干涸而嘶哑,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小鱼,小鱼……”我在心中焦急地喊,可是小鱼的呼吸声遥远得仿佛在另外一个世界,又一滴滚热的液体在我的脸颊划下,我一急,睁开了眼睛:天啊,有一个手持蜡烛,穿着白衣服的女人站在我的床头,俯身看着我,她长长的头发垂下来,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脸。我张大了嘴,却只听见自己嘶哑而浓重的呼吸声,怎么也喊不出声音。僵硬的四肢在床上乱踢乱蹬,却怎么也找不到小鱼。那个女人似乎冷笑了一下,转身飘走了,我的脸上又留下了一连串的蜡滴,整个房间重归黑寂,我依然动不了,但我知道,这是梦魇,我一定是在做梦。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离奇的梦,我根本没到过一个梦魇般的地方,也没有听过一个叫水莲花的女人的传奇故事,所有这一切,不过是场梦罢了,等到天亮了,梦醒了,这一切,也都结束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嘶哑而尖利的声音传来,刺向我的耳膜,“小姐姐,开开门,让我们进去……”我努力地睁开眼,那件大红色的落地窗帘已经被拉开了,外面是深蓝色微亮的天,两个小人帖在窗上,他们不过三、四岁的孩子一般大小,一个的头发短而乱,另一个头还扎了两个乱蓬蓬的“羊角辫”,他们的衣服已经如同碎布一般,皮肤黝黑,上面布满褶皱,手指像火柴棍一样细小。他们的口中流着口水,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神痴谗,又放着精光,嘿嘿地傻笑着:“小姐姐,让我们进去吧……”
我浑身都是冷汗,身上虚脱一般瘫在床上,“天快亮吧,天亮了,一切都过去了。”
天亮在那个晚上真的是遥远而漫长的,然而它终于来了,当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帘洒满屋子的时候,一切的阴霾也就随之而去了。对面的落地窗帘拉得紧紧的,门又是紧锁着的,那么昨天晚上,我一定是在做梦了,我在心里嘲笑自己的胆小,让小鱼的一个故事吓得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我伸展着自己僵硬而酸痛的四肢,去揉紧绷的脸——蜡油,我的脸上竟然有白色的蜡油!
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小鱼,小鱼……”
小鱼不在房间里!我手忙脚乱地打开门,跌跌撞撞地跑进走廊,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回荡着我嘶哑的喊声,我拼命的撞每扇门,而它们却巍然不动,小鱼呢?
我滚下楼梯,“小鱼,你在哪里?我害怕……”
一楼同样空荡荡的,但是左边第二个门却虚掩着,里面传来一种奇怪的嘶叫声,像是什么受伤的野兽。
“小鱼,小鱼,你在吗?”我试探着问。
没有人回答我,一种强烈的喘息声传了出来。
“小鱼,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要吓我。”依然没有人回答我。我擦了把眼泪,一步一步的蹭过去,抵住门,从门缝中望过去:横七竖八的木棍中坐着一个人,浑身血肉模糊,头发乱蓬蓬的看不清面目,头皮还掉了一大块,露出血红的头皮,但我认出了那件被扯得乱糟糟的黑色的羽绒服。
“小鱼,”我哭着喊,“是你吗?”
小鱼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水莲花——水莲花——”
我向她走过去,“小鱼,你不要怕,我是小猫啊。”
小鱼惊恐的向后退,“她在你身后,她在你身后……”
我觉得一股寒气从后心传来,好像昨晚的那个女人就站在我的身后!
“啊——”我再也顾不了小鱼,转身冲了出去,我扒在大门上又抓又踢,大声嘶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门开了,我不顾徐大爷的惊异,不顾一切地向外冲去,我拼命地跑,跑,跑……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又跌倒,我的手中和嘴里满是沙土。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开过来,扬起一路烟尘。
“出租车,停车,停车……”我一下子扑倒在路上。
开车的是个女司机,她的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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