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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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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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艳阳格外刺眼,记得和康乐一块儿在医院门口摔倒时,还是夜里。没错,他一直清醒,起码脑子是清醒的,康乐做了些什么,他全都知道。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种傻不愣登的人,拼死拼活,拼了命都要保全另一个人。

靳思危是,康乐,何尝不是?

要是自己哪天从悬崖上掉下去,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崽子绝对二话不说跟着跳下去。不是不感动,不是不希望世上有个人能这么死心塌地的对自己,可对象是康乐,他没办法坦然接受。

和康乐在一块儿,是想对他好,真心希望他好,不是让他替自己背黑锅,挡酒瓶,把小命挂裤腰上陪自己玩。

划破了的伤口摩擦着草鞋,脚心越来越痛,妈的,这条路真不好走!

回到烟雨阳光,女主人吓了一跳,扔下抹布就过来问,

“怎么不在医院呆着?头不晕了?”

“嗯,”靳思危费力的扯开嘴角,“能告诉我这儿航空公司的电话么?我想订两张机票,”

“我帮你订吧,哪天的?”女主人拿出电话,按下几个数字,

“今天,”靳思危想了想,“还是明天吧,最好明早,”

“这么急?家里有事么?”

“嗯,”靳思危含糊的应了一声,朝楼上走去。

“康乐呢?他好点没?”

“差不多好了,”轻轻握着木制扶手,这样的触感,让人留恋不已,“我等会儿就去医院接他,”

没什么可收拾的,换上来时穿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整齐的放在床尾,没有一点污渍,仿佛那些一起跌跌撞撞,爬山涉水留下的痕迹全都不曾有过。

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瞅着天色渐渐昏暗,靳思危跟客栈主人道了别,准备去接康乐。途中又路过那个卖转经轮的店,在摊前停了一会,最终还是走了,那种玩意,带回去就失去它的意义了。

“小伙子!”刚走没几步,忽然听到后边有人喊,靳思危回头,是那家店的老板,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太暗,看不大清楚,

“这个送你,”老板递给靳思危两条绳,好多颜色混在一起编的那种,“我刚编的,正好两条,和你朋友一人一条,可以带来好运,”老板的样子很诚恳,因为店就在烟雨阳光对面,最近几天老见靳思危和康乐四处溜达,于是对这两娃也倍感亲切,

“多少钱?”靳思危不好拒绝,更不好意思白拿人东西,

“哪能要你钱!送的,送的!留个纪念,”老板说着,硬是塞到靳思危手里,有几个游客走过来挑转经轮,老板朝靳思危笑笑,转身跑回店里。

低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原来是条手链,上面有个小结,绕过去缠住就行。三种颜色的线交织在一起,珊瑚红,宝石绿,藏蓝,很艳丽,

崽子会喜欢吧。

康乐一觉醒来,身边连个鬼影都没有,房间里透着几束幽暗的月光,靳思危趟过的床上盖着一床白被单,气氛十分诡异。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鬼上身似的窜了起来,脸色惨白,猛地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靳思危呢!!靳思危哪儿去了?!!!”抓住路过的一个护士,声音沙哑的嘶吼,

“什么?”护士没听清,见他光着脚,催促道,“快回去躺着,地凉,”

“告诉我靳思危在哪!!”康乐急红了眼,掐着护士的胳膊不放,“他不会不说一声就走!你们把他怎么了!!!”

“……紧随?没听说过这人,”护士迷茫的摇头,之前跟靳思危打过照面的小护士听到吵闹声,急忙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了?”

康乐的爪子纹丝不动,掐得护士直咧嘴,好在人素质过硬,没哼出声,只一个劲朝小护士使眼色,

“你先把她放开,有话好好说,”

“你先告诉我你们把靳思危带哪儿去了!?”崽子不依不饶,眼珠子瞪得滚圆,颇有敢不交出人,就跟你们鱼死网破的气势,

“他走了啊,”小护士哭笑不得,接着说,“他走的时候交待你在这儿呆着,他会来接你,”

“真的?”

“……我们从来不欺骗病人,”

康乐这才肯撒手,被他往死里掐的护士甩了甩手,一溜烟没影了。

光着脚丫踱回病房,康乐裹紧被子坐床上。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了,还好他没事,还好他没…那啥。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黑影躬着身子,蹑手蹑脚走进来。

“做贼呢?”康乐闷声低吼,

“……醒啦?”黑影摸索着床沿坐下,没开灯,

“没醒,鬼跟你说话呢,”康乐嘿嘿傻笑,

“……”黑影没接话,静静地坐着,

“大脑缺氧了?吱声啊,”康乐踹他一蹄子,却被反手握住,冰凉的手掌死死攥着炽热的脚丫,又痒又麻,

“松开,我怕痒!”用力一蹬,挣脱了,“靳思危你有话就说!别他妈跟我来劲,”

黑影动了一下,低声道,“回去吧,”

“什么?”

“回家,明天,机票订好了,还能走不?赶紧的!!!”黑影猛地起身,摔门而去。

第二十七章

那晚康乐是光着脚走回去的,鞋子早让靳思危穿走了,低着头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等他追出去,空空的走道上只见几个查房的护士。

“操,王八蛋你狠!”低骂一声,康乐踏着冰凉的石板路,边问路边扒拉粘脚心的碎石子,狼狈的走在大街上,有人侧目,没多想,夏天热嘛,光着脚情有可原。

掏掏兜里,半毛钱都没有,吃人嘴短,这下可算深切体会到了。

我他妈又怎么惹你了?!康乐鼻子一酸,不争气的眼泪在打转,敢掉!敢掉下来我他妈自挖双目!

折腾多了,康乐也学乖了,不敢走快,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厥过去。捂着胸口暗下决心,回去老子就锻炼!跑步游泳羽毛球,天天轮着来!

路过一家酒吧,有国际友人坐在外边藤椅上喝啤酒,见康乐光着脚丫子,眼里含情带水的,笑着冲他勾手指头,一个劲嚷嚷“prettyboy,ehere”。

康乐咽了咽唾沫,把头埋得老底,脚下打滑,凌波微步溜走了。

回到大本营,那王八蛋啥事没发生似的坐大厅烤火,旁边挨着几个别间房的客人,正聊到兴头,其中一个拍着大腿直乐,王八蛋也跟着乐,没露牙,火光熠熠,照得脸蛋通红。

见康乐进来,王八蛋抬头看了一眼,脸色讪讪,动了动嘴唇,又低下头盯着炭盆几乎要把盆地戳穿。

康乐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呼气,再吸气,再呼气,当我空气是不?!好,好,我他妈当你是个屁!!!

“康乐!你鞋哪儿去了?!”男主人一回头,看见崽子脚趾叩地板上,这话惊醒了一个人,靳思危猛地抬头,这回脸上不光讪讪,跟谁扇了他两巴掌似的,眼珠子冒火。

康乐一看,立马明白了,当时还纳闷,两块钱的草鞋都有人偷,原来是这么丢的啊……

“让狗叼走了,嘿嘿嘿,”康乐笑得咬牙切齿,大摇大摆走过去,一屁股坐下,跟着凑热闹,

“刚聊什么呢?看你们乐的,”

“问老李啊,有人跟他告白,追这儿了都,哈哈哈,”之前拍大腿那人一听,又乐了,带着几分揶揄在老李脸上扫来扫去,弄得当事人一脸囧样,无奈又无辜,脸憋得跟茄子似的。

老李本名李衍,N市心理医生,三十出头,成熟稳重,不像三十的人,倒像四十的。就是那种让人看着就想欺负,伸手就想把他脸当面团揉的类型。

知道一特大号成年版天线宝宝啥样么,目指老李。再加上职业因素,老李天生就是一知心叔叔,甭管大事小事私事公事,有了不开心的事,就找老李诉去,且不说他给你分析得头头是道,舒经活络,就是专心致志在哪儿听你唠的神态,都能让你觉得特窝心。

于是自打第一天见面,大伙就自来熟了。别人叫他老李,康乐和靳思危也跟着叫老李,天线宝宝一点儿不生气,乐呵呵的说现在的孩子越来越不得了。

“谁啊?!咱家老李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拐走!!!”康乐说着,一爪子扑过去,挽住老李的胳膊,他挺喜欢这位知心叔叔,不对,知心哥哥,忘了老李三字出头的……

“去去,小孩别跟着瞎闹,”许沁然虎着脸拍了一巴掌康乐脑袋,装模作样的嚷嚷,眼底是藏不住的偷笑,据说这人深藏不露,至今套不出他是干啥的,只知道年方二十九,啥都不爱,就爱买车,而且吧,车不是用来开的,是用来撞的,报废4,5辆了都。

“我十九了!翻过年去就二十!”康乐愤愤,

“……嫩黄瓜,”许沁然就爱拿康乐逗闷子,要搁平时,靳思危准跳出来跟崽子站同一战线,一起攻击沁然叔叔,可这会,盟友盯着火苗,正神游呢,

“老李,到底是谁?你喜欢人家么?”康乐懒得跟老黄瓜较劲,扭头追问知心哥哥,

“…乐啊,你别逼我了行么,”老李十分无奈,仰头看了看天,怨妇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他妈到底喜欢我哪儿啊?你告诉我,我改还不行么!!!”

难得见心理医生如此失控,好奇宝宝的心思全给捣鼓出来了,正想死缠烂打穷追不舍,许沁然忽然凑到康乐耳边,低声说,

“让一病人爱上了,男的,就搁旁边那家客栈蹲点呢,从N市追到这儿,人说天涯海角都追定了,”

“……”康乐脑子嗡的一下,吐吐舌头,顿时同情起老李,拉着他的手重重握了握,表示深切慰问。

抬眼时,对面那屁人也刚好抬头,两人目光碰了一下,倏地闪开,康乐苦笑,拿起火钳子扒拉扒拉炭,也神游了。

一时间,除了许沁然,其余四人全成了闷葫芦,男主人看了看表,起身拍拍屁股,

“你们聊,我接我老婆去,”说完就走了。

余下两大老爷们两小老爷们互相干瞪眼,老李还在为他不幸的遭遇哀嚎,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像极了被人抢走干粮的老沙皮狗。

“要不咱们明天烧烤去?租个架子就成,”许沁然雄心勃勃,

靳思危和康乐同时看向他,又看看对方,谁也没搭腔,老李杵着下巴,幽幽道,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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