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觉得查一个人应该从哪方面着手?”
钟业边问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圆润的指腹遮盖住一块,简月所点的正是男人的母亲居住地。
“要想看他有没有私吞建筑款项的嫌疑,就该先确定他是否有冒着被抓也要拿到钱的理由。”
“钟业,现在你是不是有点佩服哥了?”简月抽走钟业手中的资料,露出兔牙笑着。
“简月哥,该醒醒了,到站了。”钟业完全无视了简月的话,地铁门一开,直接迈脚。
“呀呀,钟业,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哥看待。”
“钟业,你看哥天天辛苦持家,你就不能稍微顺着点哥吗?”
吵吵嚷嚷着来到资料上的地址。米白色的墙面,深蓝色的房顶,不算太大的小院里,头发苍白的老人躬着背,清扫着落叶。
“奶奶,您好。”简月露出标准的八颗牙微笑,“我们是首尔大的学生,今天是来进行社会调查实践活动的。奶奶可以耽误你一分钟,问几个问题吗?”
老人抬头看到简月无害的脸,越看越是喜欢,直接开了门,让二人进了屋,自打第一眼起,老人就一直瞧着那张姣好的面容,不停夸赞着,“真是好看,真是太好看了。”
钟业已经见怪不怪了,简月顶着这张童颜不知骗到了多少老人,而且屡试不爽。
“您这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居住会有很多不便吧?”简月起身帮着老人端过茶具,顿时又让老人生出几分好感。
“哎,老伴走得早,奶奶也没办法。我倒是还有个儿子,但这个不孝子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差别呢。”老人家长长叹了口气。
“您儿子不来看您吗?”简月边说着边观察着屋子,陈旧的摆设,门前的鞋柜里也仅放着老年布鞋。
“他,他别来才好,每次一来就是找我要钱。”老人家拍着腿,感慨道,“好吃懒做,赶走了老婆,活得没个人样,前段日子又迷上了赌博,不知道欠了别人多少钱,我就只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奶奶你也别伤心,总会有回转的余地,或许您儿子很快就会醒悟的。”
“只盼着在我有生之年能等到这一天。”老人家侧过身抹了抹眼泪。
“奶奶,我们还要继续问几户人家,就不多打扰了。”钟业见简月两眼笼上了一层水雾,替他开了口。
老人坚持送着两人出了门,简月拐进小巷后,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老人家孤单的背影。
“简月哥,现在还不是伤感的时候,依我看,这个男人,为了欠下赌债,私吞建筑款项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到底是不是,还得看看,他最近的生活状况。”
“走吧,就让我好好瞧一瞧这个不孝的男人。”简月握拳,前一刻还为着老套的故事掉泪的人此刻已经原地满血复活。
“二十二岁的人,怎么还没摆脱热血少年的情节。” 钟业看着简月的背影,眯眼浅笑,开合着薄唇,声音极轻。
“钟业,发什么呆,浪费了时间都算你头上。”
狭长的巷子里,墙头的桂花香味浓郁,安静午后斑驳的光影里,简月回头催促着,少年小跑着追上前头的人。
那一句唯有风听得清的话语留在了远离尘世的小巷中。
“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也努力拼命的样子,是我一直追随着简月的理由。”
“如果可以的话,就让我永远佩服下去。”
☆、第六章
接到了简月的电话,也排除了二号男人的嫌疑,距离十二点还有整整四个小时,方容成破例在任务期间把四小时归到了自由时段。
自从出道冠以偶像的光环,很少能徒步走回公寓,并不是不能,只是习惯了,习惯面包车直接开到小区门口,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而戒掉一个需要可能花上一辈子。
当视线忍不住再次从繁华的街道转回到凌亦风身上时,苏慕白不得不承认他对于凌亦风的瘾就和凌亦风对零食的狂热一样没得救。
紧跟随在那人身后,一遍一遍描绘着他的背影,苏慕白忽然就明白了,年幼时,父母总是选择站在孩子身后的原因,因为只有从身后才能不费力看到他的全部,唯有让那个人呆在可以触及的范围里,才能安心。
“大黑,一天二十四小时里除去睡觉,还有哪个时段是你可以不依靠着零食活着的?”
凌亦风耸耸肩,“苏慕白,像你这样只选择健康食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零食的魅力。”
“那你又从零食的魅力中悟出了什么。”苏慕白下意识的眯起眼,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分辨不清眼前的光晕究竟是灯还是日光时,靠着细缝看向固执地走着直线的凌亦风。
凌亦风说,那不是强迫症,只是特殊的喜好,就像有人爱着玫瑰,有人爱着百合一样简单,他只是喜欢直线。
“喂,你挡着我的路了。”
苏慕白拉下耳机看了看四周空空的街道,又再次把耳机赛好。周末的清晨,路上的行人比以往更少,半个小时之内只遇上了一个遛狗的老大爷。所以苏慕白并不觉得那个声音是冲着自己说的。
“没听到我的话吗?”肩头被人一拍,苏慕白疑惑地回过头,身后与自己齐头高的少年,健康的肤色,大眼明亮有神。
他插着腰,振振有词道,“忽视别人的话是很不礼貌的事。”
“所以呢?”
“哈?你没听到吗?我说你挡道了。”少年显得有些无奈。
“路很宽,你可以往左走。”苏慕白侧着头冲他笑了笑好声好气说道。
“不要。”
“为何么?”
“因为我喜欢走直线。”
多简单的理由,甚至是并不美好的相遇,但凌亦风永远也不会知道的是,那个被他喊着没有礼貌的人已经六个月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人的心有时候就好像盖房子,每一次受伤就把墙盖得更高一些,直到最后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困在了无尽的黑暗里,再也看不见也听不见。
再即将完工的时候,偏有个人硬是攀爬进了那道墙,于是漆黑的世界里带进了一小束微弱的光。
“凌亦风,还有时间,要不要去试试这家自助餐?”
苏慕白伸手拉住走在前头的人晃到后头的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蓝色的优惠劵塞到他掌心。
凌亦风一下子就笑开了,整张脸皱成了包子,空着的另一只手直接揉捏上苏慕白的脸,“胖子,你竟然有维多利亚酒店的自助劵,你怎么早不贡献出来,我们还等什么,赶紧走,现在立刻马上。”
想提醒他两个人牵着的手还没有松开,十指紧扣,掌心相对,让人生出暧昧的念头。苏慕白还是选择了沉默,原因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或许是心底还隐隐藏着想要被人爱着的奢望。
乘坐地铁来到维多利亚酒店,凌亦风一进自助餐厅,第一时间就左手揣上好几个盘子,冲向了最高的海鲜区。
苏慕白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难怪这家伙的脑袋总是不肯运转,原来是容量全部都被吃给占光了。
他向着玻璃窗的角落迈开的步子,在意外地扫过不远处的两人桌后转了个方向。
正好邻座,隔壁衣着黑色笔挺西装的男人,不正是今天他们两人侦查的对象,无论问谁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朴素平凡,勤俭持家,人缘极佳。
而眼下这个男人衣着光鲜的坐在五万韩元一位的自助餐厅,亲手推翻了他们搜集的所有言论。
“苏慕白,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抢海鲜。”凌亦风端来了满满三盘,看着干坐着的苏慕白,忙把盘子移到自己的桌前,警惕道,“都是我的劳动成果,休想坐享其成。”
“我要的可不是这些。”苏慕白手指移到唇前,嘘了一声,半晌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胖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冷。”凌亦风瞧着苏慕白骇人的目光,手一哆嗦,刚拿起的点心掉落到盘子里。
“是条大鱼,很大的鱼。”苏慕白淡淡笑着,拍了拍凌亦风的肩,“我去打个电话,你最好快点吃,估计方容成很快就要召集我们回公寓了。”
凌亦风看着他莫名的笑意,心想,这家伙又忘记吃药犯病了?
不过管他呢?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比解决掉眼前的大餐更重要的。凌亦风冲着盘子里的大龙虾眯眼一笑,三两下剥了它的皮。
难得的大吃一顿的机会却被方容成一通电话打乱了,凌亦风万分委屈,这感情就好像等了二十多年终于看对了眼的男女,被棒打鸳鸯硬生生的拆散。
一路皱着眉,直到上了公寓顶楼,出了电梯间,他才猛地想起什么,一拍大腿惊呼道,“我说那人怎么看着眼熟,我看了他不下二十回,原来就是嫌疑犯二号,你别说人靠衣装真不是吹得,西装一穿,发型一搞,还真像个经理老总的。”
“不对啊,不是因为没法支付起城东的房价,所以搬了家,也换了工作,他哪里来得钱出高级餐馆里挥霍。”
“终于意识到了?”苏慕白斜睨凌亦风,先一步握住门把手,开了门。
“喂喂,胖子,你刚刚那个眼神是不是在鄙夷我?”凌亦风龇着牙,追上去问道。
“亦风哥,你该换个台词了,每一次和慕白哥出门回来都只有这一句。”姜离怀里抱着方容成送的新滑板。
凌亦风一肚子的火气正愁没出发,恰好有人撞上了枪口。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跨过矮桌,扑向了姜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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