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就那样一直陪着利特,利特靠着自己浅浅的睡着,那是利特第一次睡着,在中不敢动,就那样僵硬的坐着,他只希望利特能好好的休息一下,忽然杂乱的脚步又从远处传来,在中费力的抬起手腕才知道原来已经天亮了。不知道病房里是什么情况,只是护士很快的就出来,利特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也醒了过来。看到医生护士来回的走着,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在中扶着利特起来,看到医生淡然的表情,利特看不出生死。只能拖沓的慢慢的走过去,机器跳动的声音率先传进利特的耳朵,然后是门框,再然后是强仁的床脚,反而是在中兴奋的叫着,利特抬起脑袋,才看清楚,是强仁微微的睁着眼睛,甚至是脸上淡淡的笑意。
利特就那样看着眼前强仁的笑意,脸上却怎么样也笑不出来,就那样死死的看着强仁却不上前一步,不是做梦吗?醒了?就这样醒来了……在中推了推利特,拖着步子前行,虽然就是那样几步,只是那样几步,但是利特却走得异常的慢,他不想靠近,也不敢靠近。上前双手抓着强仁的手,仔细的用力的狠狠的抓紧,那只手也慢慢的翻转过来,把利特的手包裹了起来。利特低着头,哭笑不得的低低啜泣着:“你,是白痴吗……”
“对不起……利特……”那是强仁晕迷了这么久,从鬼门关绕了很大一圈醒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却无意识的刺痛了利特的心脏。又是对不起……“不要说这三个字,我恨这三个字……你是白痴吗?!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扑过来,为什么要那样一动不动的挡着我……我不是说了不值得了,你这样做我就会爱上你了吗……”利特不可抑制的颤抖着,但是还是没有放开强仁的手,死死的拽着,感受着那手掌传过来的温度。就那样吧指甲狠狠的掐进强仁的手掌,看到强仁微微刺痛的表情,利特却只是皱了皱眉头。
“咳咳,是,本能……我爱你的本能……”强仁的声音很轻,很飘忽,利特听不明白,听不清楚,就好像是沉浸在梦里,就着牵手的姿势,利特慢慢的靠近,耳朵贴在强仁的嘴唇上,颤抖的说,“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耳边是强仁因为轻笑而突出的气息,温暖了利特冰凉的耳垂,然后还是那个很轻的声音:“我爱你的本能……”强仁不管利特是不是还会继续爱下去,他只想说出他自己想说的,他闭着眼睛等着利特的回答,却忽然感觉到有温暖的触觉碰上自己的唇,带着颤抖的温暖,强仁惊讶的睁开眼睛,看到利特长长的睫毛就在自己的眼前,没有深入,就那样浅浅的碰着,利特却没有很快的离开,就那样停在这个动作上,紧贴着的胸口,强仁感觉到利特快速的心跳,带着微笑紧紧的握着利特的手。
只是那一次以后,利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强仁面前。从鬼门关回来,强仁以为那个吻就是利特的回应,只是利特却再也没有来看过自己。只是在中天天端着汤来见自己。“在中,你利特哥……”在中拿着碗的忽然僵硬了一下,然后恢复了正常的动作,“哥说,那个吻,算你是救了他的回报。你们两清了……”【我不是说了不值得了,你这样做我就会爱上你了吗……】强仁脑袋里忽然钻出了利特的这句话,是啊,他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他不会就因为这样而爱上自己,呵呵……
那天的利特是慌张的逃跑的,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就那样任由那个人拉着自己,为什么就那样吻了上去,我不爱的,真的不爱的。只是因为他长得像英云而已,只是这样,真的只是这样……躲在被子里闭着眼睛,脑子却是强仁为不可为却坚定的声音,在那个阴暗而潮湿的仓库里,在那个枪声肆虐的沙地上,那个坚定的一动不动的挡着枪林弹雨的身体,那滚烫的血液流过自己的脖子,落进自己的脖子,漏进自己的心。
空荡的屋子里只有急速的冲出屋子的身影和猛烈的关门声。利特穿着单薄的衣服往山上跑,不知道逆风灌进了自己的衣服里。利特现在找不到依靠,找不到出口。直接倒在那张照片面前,利特的泪水就那样掉了下来,滴湿了深灰色的石灰石,利特伸手慢慢的拥抱了上去,没有温暖的感觉,没有熟悉的心跳,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有冰冷的触觉。利特微微脱离,看着离自己如此近的这张脸,却只是黑白照片上四季不变的微笑,利特低声的啜泣着:“英云……英云……”利特想说写什么,一开口却只能哽咽着叫着英云的名字,“我,我该,我该怎么办,英云……为什么,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带着我,一起走……”
“为什么我欠了这么多条命,为什么一定要这样,英云你回答我的问题好不好,为什么当初你选择离开我,为什么现在会这样……为什么……”整个空旷的墓地,没有一个人。远远的看着一片蔚蓝的天空,只有一个男人,死死的抱着那块墓碑泣不成声。利特向杂志社请了假,就窝在家里不出门,床上摊着利特过去的相册,全是当年的金英云和朴正洙,利特赤着脚,缩着身子,慢慢的翻看着。那天利特就在英云的墓碑前哭了整整一个下午,但是没有人会回应他。
“英云啊,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们大学的时候总是肆无忌惮的,想爱就爱,想说出口就说出口,英云啊,我好想你……”照片上搂着自己肩膀的那个少年,带着曾经让自己幸福无比的微笑,就算只是这样轻轻的搂着,利特也会觉得幸福。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左边肩膀,就好像那温暖还在自己的肩窝里,只是那温暖永远的不会回来了。
是多久没有走上这条路了,利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再走在这条路上,看着和当初一样参天的梧桐,和当初一样带着油渍的柏油马路,和当初一样的小卖店,和当初一样手牵手走在那段阴影里,和当初一样空旷的教室和那个偷偷接吻的触感,和当初一样,只是人已经不再相同。看着人来人往的学弟学妹,似乎是已经认出了自己,如果是往常的利特他一定会带着虚伪的笑容面对他们,但是今天的利特却真的没有这个心情去装,尤其是在这个充满了爱和痛苦的回忆里。
只是手机的震动让利特从回忆脱离了出来,是在中。利特看着手机一直没有接,就那样看着他不停的震动着,直到手机自动挂机。只是下一秒在中的号码又开始显示在自己的手机上,利特被这样不间断的震动闹得心里不安宁。按了通话键,对面在中火急火燎的声音就冲进了自己的耳朵:“哥!你在哪儿,强仁哥进手术室!你到底在哪里!……”利特就那样松了手机,在中的声音还在对面不停的讲着,利特不知道在中说了什么,只是他的身体已经发了疯的往外跑去……
只是看到手术室的灯还亮着,没有在中,没有人。只有利特一个人看着那个闪烁着的刺眼红灯,又是这样的场景,身边没有人,自己就那样站着。看着英云满身鲜血的被推进了手术室,谁都不在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就在这样空荡的走廊,就这样等着一个永远回不来的人。利特捂着脑袋倒在墙边,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决定好了再走,就算是,就算是……
灯什么时候灭的,利特不知道,只是有人走到自己的面前低低的问:“你是家属吗?”利特就蹲在那里,只知道泪水已经全抹在了手上,而面前那个人继续说,“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只那一瞬间,利特的心已经如同撕裂一般,脸也蜷缩在了膝盖里,为什么又让我听到这样的消息,为什么又是这些话,为什么尽力的结果都是这样,利特就那样缩在自己制造出来的黑暗里,不想听到,也不想看到……
利特的电话没有人接,在中着急的在医院里到处找,强仁哥还没有从手术室里出来,他怎么能忍心不来,在中不相信,他知道利特是爱上强仁了,只是他不敢承认而已,为什么要这样骗自己呢,忽然瞥到走廊尽头那个蹲坐着的人,不是哭得不能自己的利特,还有谁呢。在中不知道什么情况,只是直接拽了利特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利特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看着在中风风火火的拉着自己前进,利特猛烈的反抗着:“干什么!在中!你……”在中回头狠狠瞪了利特一眼,利特瞬间没有了声音,“哥!强仁哥还在手术,你怎么有心情在别人的手术室前面哭成这样……”然后继续拉着利特前进,利特的脑袋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知道了一件事儿,强仁还没有死,还没有死……不知道为什么,利特忽然笑了,带着满脸的泪水就那样笑得格外迷人。
只是再次看到那个亮着的手术中,利特还是很紧张,不知道为什么,他害怕,他害怕结果还是一样的……瞬间黯淡下去的灯光,利特死死的拽着在中的手,医生带着疲惫的脸色走出来,利特下意识的躲到了在中的身后,就那样害怕的看着医生,但是却不像刚才那样的逃避,只是脸上淡淡的笑意,让利特整个人虚脱在在中的身上。“哥……”在中看着利特明显放心的感觉,反握着利特的手,又哭了,却不再是悲伤绝望的泪水,是释然的泪水。
看着强仁没有知觉的被推了出来,那个苍白的脸色,暗紫色的嘴唇。利特还是站在在中的身后,他想上去看看强仁的状况,却怎么样也挪不开步子,只因为那脸色而刺刺的心疼着,看着强仁被推远,医生在身边交代着什么,利特听不进去,只是在中认真的听着。而“情况稳定”四个字,才是利特唯一听进去了,只是他不知道,他苍白的脸色和刚刚做完手术的强仁有得一拼。
强仁醒来的时候,还是在中在边上。在中紧张得按了铃,摇起了床:“哥,医生说没事儿了,情况稳定,你只用好好休养就好了。”强仁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环顾着四周,在中看着强仁的眼神,知道是在找利特,刚想开口说话,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