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下人,兰氏变本加厉,没有人性,越发歹毒刻薄。秋菊每天侍奉主人,都是时时提心吊胆,处处谨小慎微。若是稍有不慎或是照顾不周,就会受到主人的欺凌和打骂。
(3)
兰氏怀有了身孕,自己以为大功独居,就等于在郑家有了政治资本。她愚昧无知,不学无术,却是擅于贪图享乐,营私舞弊。对于耍鬼敛财,预谋算计别人,她可是颇有心计、满肚子都是道眼。
这一天早饭过后,兰氏特别地梳装打扮一番。然后,她迈出寝室,走出西房,立刻直奔上房。
推开了房门,迈进屋子,给婆母请过一声“早安”。随即,她心怀叵测,装模出愁闷的样子,便是腆了脸儿,抿动着薄削的红唇,狡猾诡讹地向老人试探;“讷娘,今天,我要去西下洼地一趟,想要回去看看娘家人。”
老太太听来皱起眉头,特别关心兰氏肚子里的孩子?当时,她脸目一怔,眼睛里闪出一种忧虑的神色,非常担心地劝阻道;“那可怎么行呀?你已经有孕在身,行动很不方便,怎么能够到西下洼地那么远的地方去呢?”
兰氏假装地揩拭眼泪,做出一副非常伤感的样子,哭了声腔怏讥;“讷娘,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娘家人了,想起家人就心里难受,实在是有些忍耐不住了。我必须得时常回去娘家看看,免得着急上火,心里才会安稳一些?”
老太太神经紧张,对此十分当真。她目光茫然,满腹惆怅,只有耐心地劝导;“小夫人,去西下洼地的道路很不好走,相距又不近便,就是坐着马车也是一路坑凹、来回太过颠簸。倘若是伤坏了身子,动了胎气,你可让我怎么能够安下心来呢?”
这个时候,兰氏心有企图,眸子里饱含一股狡黠的神色,故作亲昵地靠近在老人身边,并且使出伎俩,拿足了架子,刁蛮婉转地使了娇腔说;“讷娘,我离开娘家已经两个多月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看到家人,我心里憋闷,特别地想念他们。如今,我刚刚怀上身孕,您就不准许我回去娘家看看呀?现在,若是计算起来,距离孩子的出生日期还有很长时间呢?难道在我怀孕九个月的漫长时间里,您一直都不能准许我回去看看娘家人呀?”说到此处,她瞳仁直转,窃然地瞟着眉眼,悉心地试探着对方心里活动,早就已经洞察出了老人的内心弱点。继而,她则话锋一转,傲言慢语地激将对方说;“讷娘,我来到郑家以后,每一天都在想念和惦记我的娘家人,为此着急上火,心里非常难受,总是感觉抠心挖胆似的。若是碰着哪一天,我实在忍耐憋闷不住,说不定就偷偷地跑回西下洼地、回去看看我的娘家人。到了那个时候,您可别怪我顾不得告诉讷娘了?”
老太太听到这里,感到神情不宁,有些惴惴不安。老人家郁郁闷闷地沉思了一会儿之后,便是想出一个妥善的主意。随即,她则一改往日的尊严,慢言软语地劝慰道;“我看这样,明天,咱们就派人给兰家捎去信儿,要把你的娘亲接来郑家住上几天。省得你整日牵肠挂肚,想念惦记家人,问题不就给你安排解决了。”
兰氏没有达到目的,内心根本不太满意。她眼珠儿滴溜一转,赶快地接了话茬说;“讷娘,您这个主意倒是挺好?可是,这样三天两头地把我的娘亲接来郑家住上几天,只能是迎合一时,也不是长久之计呀?”这个时候,她已经抓住了老人的心里动态,感觉到事情大有回旋余地,便是嘴上抹蜜、明确大胆地提出要求;“讷娘,您这样做——就不如让老爷在附近给兰家买栋房子,把我的娘家人全部安置过来。这样一来,两家人住得近便一些,免得以后我来回折腾,就完全可以避免动了胎气,伤坏身子。省得讷娘时时担忧、也能为此少操一些心思唷。”
自打兰氏怀上身孕,老太太就对其宠爱有加,视之为郑家的头等功臣。为了繁育子孙后代,延续郑氏家族香火,老人家就此只剩下了一门心思。此时,事情已经顾不得多加考虑,她关切细致地回问说;“小夫人,你就是想要先瑞给兰家在城里买一处房子,要将你的娘家人安排到郑家的附近居住?”
“讷娘,就凭老爷的本事,要求他为岳丈家在城里买栋房子,我想——也不算是难为他吧?”兰氏胸怀奸诈,本来就伶牙俐齿,善于狡辩。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态度傲慢,狡黠地眨了眨眼皮,并且振振有词,充分地说出了理由;“再者说,讷娘最关心的就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我也是出于对待婴儿的安全考虑,便才张嘴向讷娘提出这项要求的。”话到此处,她扭捏作态地摸一摸自己的肚子,得意吟吟地努了一下薄削的红唇说;“讷娘,我的这点小小要求,对于老爷筹办的大生意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嘛。为了照顾好郑家后代,做到我在怀孕期间母婴没有任何闪失,确保我肚子里的婴儿能够体质健康,顺利地出生!讷娘就是让老爷舍出这点银子,给兰家人在附近购买一栋房子,我想——我的这种要求也不算是过份吧?”
在老太太的内心深处,最大的伦理观念就是传宗接代,盼望郑家后继有人。了解到兰氏的心思和本意,也是为了孕妇的安全起见,老人家哪里还能有回绝之意或是吝惜这些银子呢?在这种情况之下,老太太思虑沉重,只有做出一些妥协和让步,嘴上还在慢慢地安慰嘱咐;“哦,这件事情——你先不要着急,等先瑞回来之后、我要与他商量商量再说。”
感觉事情有了门道,阴谋得逞,兰氏诡讹一笑,心里非常惬意。她口蜜腹剑,抿动着薄削的红唇,饱含一种强烈的推动语气说;“讷娘,我为郑家怀有了身孕,您为此关怀备至,内心万分喜悦。就单凭这一点,我相信——老爷一定能够答应为兰家安排一处房子的。”接着,为了能够尽快地促成此事,达成正式口头协议,她计谋多端,赶紧刻意地追加一句;“再说啦,老爷在外面——可是岫岩城里有头有脸的一位大老板哟!岳丈家里的居住条件太差,对于女婿的脸上也是减少光彩吗?讷娘,您说对不对呀?”
若在往常,这位郑家老太一贯是咬刚嚼铁,说一不二。可是,遇到了兰氏这种阴险毒辣,富有极端手段的对手,她不但是败下阵来,而且已经被其哄诵得五迷三道,不知所云。随即,她认真地点一点头,就算对待此事满口允诺地答应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8。…第八章
第八章
(1)
郑先瑞尊从母命,很快在城西路中段的一条街道后巷,为岳丈家选定了一座房屋宅院。由于房宅的地理位置较好,靠近镇内的文昌楼阁,附近就是一座颇有声望的大宁学堂。所以,这一区域的居家住户,一直被当地人誉为是块居住最佳的风水宝地。再加上房屋建设不久,质量上乘,房宅要价亦高。
郑先瑞慷慨解囊,妥善地为其办理了购房手续。然后,差人又将整个宅院和房屋装修一遍,家具及设施也都办置一新,才通知岳丈一家搬来入住。
这是一座长方形的院宅,面向座北朝南。院子里有三间正房,两侧各有五间厢房,院落围墙,房宅屋顶,都是青砖青瓦,门扇和窗框均为紫檀一色。院落里面,布局结构合理,生活设施齐全,而且又很宽敞明亮。
搬来了新居,兰姓一家皆大欢喜。兰小鬼和老婆子住进了上房,兰得财与妻子住进了东厢房里。屋子里面,立柜,炕柜,茶桌,以及摆设陈列等等用具,都是焕然一新。乔迁之喜,庆祝的红色对联贴上了大门,从这幅贺联的祝词当中,就能清楚地意识到、房屋的主人又有了膨胀的欲望和新的企图;
房前摇钱树
屋后聚宝盆
横批是;满地金砖
乔迁之日,兰家置办了一桌庆宴酒席,特意请来了佟麻子同喜同贺。
酒菜和鱼肉摆上了大饭桌子,兰小鬼、兰得财、麻脸子、以及兰姓家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相拼共饮,一个个激动的眉飞色舞,高兴的拍手称快。
喜庆之即,酒兴愈发浓烈。佟麻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羡意兮兮地赏视着新居里面的摆件和设施;高级敞亮的住宅,高档一新的家具,高级品味的鱼肉酒菜。身边的崭新设施,面前的美味佳肴,不由使之心潮翻滚,切切眼红,内心产生了几分的醋意和嫉妒。借着酒兴的热烈气氛,他似乎含着一丝不满的神色,为此又开始显摆功劳,讨价还价地贫嘴念怏;“哎,我说姐夫啊!当初,要不是我去郑先瑞家里——投了那个大大的纸阄,把你的女婿给懵懵唬唬地忽悠迷糊了!你们兰家能够攀上这么有钱的人家,现在能够住上这么阔气的新房大院呀?”
兰小鬼住上了新房,心里特别得意,高兴的瞳仁直转,眼睛闪闪发光。他起身亲自为麻脸子斟满酒杯,频频地高调劝酒,目光有些深邃难测,嘴上却是不乏赞美之辞;“那是,那是。当时,咱们就是搞了那么一点点雕虫小技,就打破了郑先瑞的心理防线,扰乱了他的神经系统。使其迷迷糊糊地中了咱们的全套,抓起了咱们投射的大个纸阄,聘娶了我家迎红作为二房夫人,才算改变了兰家的生活条件,终于住上了这座暂新的大房子。今天,能够专门请来二兄弟到家中饮酒庆祝,同喜同贺,不就是还念记着你的这份大功大劳嘛。”
麻脸子知道姐夫处事阴险狡猾,出手小气吝啬,对此虽然心里不快、却也不能过多地说些什么了?
酒香酽冽,几杯酒下肚,兰小鬼就有了几分醉意。对待金钱财物,他贪图无度,内心永远都不会满足,得到了眼前这些,贪心的欲望则是越发强烈。此时,心愿得到了一些满足,他乐得咧歪着嘴巴,露出一口疵黑的黄牙,颤颤微微地摇晃着脑袋、哼唱出当地讽刺懒汉的一首歌谣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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