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看了会新闻,又抬眼看了下厨房里忙碌的纤瘦身影,毕子辰坐不住了,他都那么久没见她了,可不是为了来看她做家务的。这丫头,故意的呢?都在厨房忙活大半个小时了,洗个碗,用得着这么久吗?
“小茉,有没有想我啊?”毕子辰走进厨房,看着带着围裙的女子,面上不由扬起温暖的笑意。
他的小茉今天穿了一条姜黄色的裙子,露出修长笔直的小腿,脚上粉色的拖鞋跟身上的裙子半点都不搭,但是放到她身上,却又显得格外得协调,满满的家的感觉,扑面而来,让人的心里,好像也溢满了温情。
走过去,从后拥住她的腰,熟悉的清香在鼻尖萦绕,还是那么简单的西柚香,闻着便叫人觉得舒服。“小茉,有没有怪我这么久没联系你?”毕子辰收紧了环着她腰的手,装作不在意的问道。
抬头,看着依旧不慌不忙忙着手里的活的人,毕子辰皱了皱眉,这丫头,竟然一点反应都不给?
“走开了,我还在忙呢。”叶以茉用手肘推了推,却只撞到坚硬的胸膛,身后的人却是纹丝不动。不仅不动,反而还抱得更紧了些。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将她整个包裹,温热的气息在耳边萦绕,痒痒的,热热的。
“小茉,你都不理我……”身后的男人格外的委屈,他又不是故意不联系她的,快两个月都在忙军师演习,野地里,怎么往外打电话?后一个月里,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一直到全好了,他才敢来见她啊。
“谁不理你啊?”叶以茉一甩手里的抹布,转过身直视他:“吃完饭总得刷碗吧?你又不干,不就得我干啊?”这人,真以为她很空呢,除了刷碗,还得整理流理台,看看冰箱里有没有过期的食物该扔掉,瞧瞧柜子里有没有缺的东西得明天去买的……
好吧,叶以茉承认,这些事都不急在一时,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出去面对他而已。直觉的,她就知道,过了今天,有些事会变得不一样了。
毕子辰捧着她的脸,灿若星辰的眸子里闪过零星笑意,这丫头,一心虚的时候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就算是脸正对着,这目光也会不由自主地往边上瞟去,这个时候,她到底在心虚些什么?
“小茉,很晚了,明天再收拾吧?”毕子辰低下头,语气放得愈加温和:“我很累了今天,早点休息吧。”开了一天的会,又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才赶到她这里,加上身上的伤刚好不久,就算是想做点什么,此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所以这丫头,不用担心。
叶以茉想抬眼瞪他,可是她只要稍微一动,唇就会碰到他光洁的脸颊。这一个靠近,一个后退,终是退无可退。叶以茉咬咬牙,索性不退了。迎难而上吧,老爸从小就是这么教的!
踮起脚,一下搂住他的脖子,叶以茉狠狠地撞上了他的牙齿,这人,就算因为任务不能给她打电话,那今天来之前总能告诉她一声吧?害的她心神不宁了这么些日子,这人怎么还能笑得这么坦然啊?
她难道不知道她会担心他吗?她难道不知道她会想他吗?他难道不知道她想他会想到心肝疼吗?这人,怎么可以这样,一声不吭地就跑来?
一向最多主动地轻吻他一下的小女子,这会儿却像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似的,柔软的小舌闯进他的齿关,勾着他一起缠绵,力道之大,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毕子辰最多只怔忡了两秒,两秒之后,便是狂风暴雨的反攻。他的丫头,今儿好像有点不太对。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主动?
两个人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似的亲吻,收紧的腰身,紧扣的牙关,相濡以沫的缠绵。一直到,一直到他感觉到落在手上的滴滴热流,才猛然惊醒。
睁眼,看到的却是泪流满面的人,大眼睛不像平常一样带笑似的弯起,明亮的眼珠却像是蒙了一层雾气似的,眼角处,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眼底的委屈跟难过,清晰可见。
哭了?毕子辰懵了,在他眼里,叶以茉是个虽然偶尔会孩子气却绝对不矫情的女孩子,这会儿忽然来了个梨花带雨,却是一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毕子辰蹙着眉,眼底半是心疼半是自责,连连用指尖替她擦去泪水,谁知越擦越多,最后竟是由最初的零丁溪水变成了澎湃大江了。“小茉,你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委屈跟我说啊,可要急死我了啊!”毕子辰除了干瞪眼,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这哄女孩子,要顺着呢还是逆着啊?
这有人说女人说啥你就得反着来。也有人说女人说啥都得顺着。这现在到底是哪种情况啊?他是要任由她哭个痛快呢还是赶紧抱起来哄一哄啊?谁来教教他啊?
他知道他这么些时候,一个电话都没有,确实委屈她了,但是他不是想给她个惊喜嘛,这才一开完会就赶过来了啊。
“小茉小茉,不哭了啊~你要是难受,咬我两口好不好?”毕子辰低下身,将视线放得与她一样高,捧着她的小哭脸,一个劲地哄。
别看他平时说起事来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无论是历史地理还是军事文化全都能说上好久,但是一碰上哄女孩子,他还真是生手。除了子尧让他耐得下心来哄上一两句,其余的女生,他哪里有这个觉悟?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一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啊。
可是一遇上她,见她哭得这么难过,他非但不觉得厌恶,反而满眼的心疼,定是他叫她委屈了,要不,就她这开朗的性子,哪里像是婉约到‘未语泪先流’的小女子?
越是哄,眼泪越是流的快,毕子辰眉间的疙瘩挤得愈加突出,看着她一声不出只一个劲地掉眼泪的样子,左心房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拽着似的,吱疼得厉害。毕子辰的拇指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着,想要擦去那流不尽的眼泪。
片刻之后,他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轻轻一吻。继而吻上她肿的双眼,一下一下,将她留下的眼泪全都吻遍。原来眼泪竟是这般咸涩,一点不比他心里的感受来得好些。
莫非,这眼泪的味道,便是女孩子心里的感受吗?那么他的小茉,是不是此刻心里难受得像这盐泽的水?又苦又咸?
将她的手握在胸前,毕子辰一手扣住了她低垂的脑袋,伸出舌,一点一点的,舔着她湿润的面颊,暖暖的,咸咸的,像他的心,因为见到她的欣喜,和让她委屈的难受,夹杂发酵,像是澎湃的海水,要将他那点堤防全都冲塌。
揽着他的腰,背靠着冰箱,叶以茉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光,温热的泪水浸透他的军装,像是要将他的心融化般。
“小茉,是我不好,委屈你了。”感觉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毕子辰才敢开口。抚着她的长发,毕子辰小心翼翼地把下巴抵着她的肩窝,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怜惜:“小茉,有什么话,能跟我说说吗?”他出身军人世家,爷爷那一辈起,家中参军的男儿便无数,到了父亲这一辈,除了三叔是文人,其余的叔伯,即使后来走上政坛或是下海经商,年轻时,也无一不经历过部队的历练。
父辈的低调,也教会了他为人最基本的原则。上学时,除了最亲近的几个哥们,没有人知道他是军长的儿子,而参军上军校,他也自问从来没有仗过父辈的一点荣光。
小时候,见到最多的,便是妈妈一个人在家忙碌的身影,爸爸,这个词对他而言,陌生而又庄严。
做军人的妻子,要付出多少,他比谁都清楚。他的小茉,值得最好的疼惜跟宠爱,却因为选择了他,面临着聚少离多的不确定。
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些,等了三十几年,才遇到她,他不会放弃,也不想放弃,即使知道会面临很多问题,但是他相信,他可以解决好一切,给他的小茉一个明朗的未来。
“小茉,等我这次回去,我们就交结婚申请吧。”毕子辰搂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轻悠悠的,就像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一样。
往他怀里钻了钻,叶以茉闷声道:“你就不求婚么?”这么不浪漫,好歹给她留一点美好的回忆啊,让她之后的五十年里,回忆起她的军嫂生活,起码还有个念头啊,以后跟孙子吹牛也有话好说呀。
轻笑了下,毕子辰吻了吻她的发,听到她这么说,他就知道她恢复了。小茉就这点好,即使前一刻哭得昏天黑地,等时间一到,便像是有自动复原能力似的,心情就会自己整理好,如雨后初阳的彩虹,更加明媚动人。
“那小茉,你还记得那辆老自行车吗?”毕子辰抬起她的脸,让她直视他的眼。
“恩。”叶以茉点点头,表示有印象。
毕子辰宠溺地点点她的鼻尖,微笑着道:“还记得我那天骑车的时候喊了句什么吗?”那日暖阳西下,白裙的她,搂着他的腰,笑得恬淡温婉,那笑容,像是老旧照片中最绚烂的一抹色彩,直直地印进他的心里,再也取不出来。
叶以茉咬着下唇想了好一会,才犹疑着回道:“‘驾’?”
白衣黑裤的他,清朗如斯,温润妥帖的笑容下,却是跟孩子般淘气的心。那一日,他踩动脚踏的时候,是轻声喊了一声‘驾’吧?那时候,她还捂着嘴笑他跟孩子一样呢。
毕子辰满意地拉着她的手,拿额头抵着她的,闻着她身上清淡的香味,嘴角的笑意灿若繁阳:“恩,答应我了。戒指以后补上。”
叶以茉诧然,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向来以玩文字为生的叶老师,不过闪瞬间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驾’,‘嫁’?这人,竟是拿她开涮?
她尚未开口,毕子辰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眯着眼笑得得瑟:“看来连戒指都省了呢,这不早就有了?”说着,抓起她的右手,吻上无名指上那枚简单的铂金环戒。那是他在南京送她的,里面刻着她跟他的名字缩写,是他花了一晚上的时间才搞定的。
如今,见她毫无嫌隙地带着他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