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生活(be+大叔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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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生活(be+大叔控)-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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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江远只是好脾气地看着她,没有动摇的意思;简无奈地叹口气,摊手:“那至少等下一次试映吧……”

她压低声音:“我偷偷带DV进来。”

岳江远勾起笑来:“唐棣文知道一定会发脾气。”

“那没办法,现在你支我薪水啊。”简说完,顿了一下,补上,“你看公司的高层,脸色都不好啊,这部片子肯定要改动,唐棣文估计不乐意,有的磨了。”

听到这里岳江远看似不在意地转过身,往脸色平静的唐棣文身上瞥了一眼,轻声应道:“啊,大概吧,我不知道。”

果然几天后简打电话通知他近日要开第二场内部试映会。这时岳江远和唐棣文已经有一段时间除了工作之外没有直接交谈过,但这次为了让简顺利地把样片偷录下来,也是在投资方的要求之下,两个人坐在一起,再看据说是调整过的片子。

果然是调整过了。却并非朝着更好懂的方向。

画面之间的切换更加短促激烈,好像每一个镜头都被打散了,再重新拼凑起来,组成一个全新的画面,顺序也换过了,但还是一样的稍一走神就会错过不该被错过的细节暗示。他们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又怎么近地坐在一起,岳江远总觉得哪里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并无法控制地时不时瞄一眼身边的人。如是数次之后他终于也发现唐棣文的不自在,他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注意,可是岳江远早就替他留心,只要唐棣文稍一紧张,就会曲起左手的中指,轻轻敲在自己的膝盖上。

岳江远清了清嗓子,盯着不是唐棣文按惯常节奏进行的影片说:“我记得原着不是这样的。”

唐棣文过了一下冷漠地答腔:“你看的是我的电影。”

“说的一点没错。那你当初何必执意改编剧本,自己写了算了,才算是彻底自己的。顺便说一下,这些镜头,那么多的我,却个个不是当初拍出来的感觉,你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亏得你。”

他说得有些讽刺,也并没有哪怕稍加掩饰的意思,但是唐棣文还是心平气和的,慢三拍地回话:“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

“我以为就现在的状况来看,我们除了这个,已经再没有别的可以说了,你不觉得吗?”

唐棣文闻言,转过脸来,慢条斯理回答他:“说实话,在现在,对于这些,我一点都不在乎。”

“是,你怎么会在乎。”

他们的交谈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冷,这次并不例外。这冷漠乏味又针锋相对的短暂交谈之后,岳江远继续看片,他想从每一个出现自己面孔的镜头里寻找出当时拍摄中的状态,但是它们都消失了,被唐棣文完美地重新组合,融入影片里。影片里没有一个角色是活生生的实体,彷佛只是零件,拆散了,随意组合在唐棣文认为应该出现的地方。

倘若初次试映的样片看完后岳江远犹在茫然,看到第二版,那就全然是第一种情绪了。

试映结束后坐得这么近的两个人没有说话就沉默地走向不同的人。简拎着她的那个大手提袋,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岳江远拍拍她的肩膀:“这次忙完了,你去度假吧,我来买单。”

“哦,这就是贿赂了。”简大笑。

“是啊,这个贿赂很值得吧。”

说笑间余光瞥见神情严峻的唐棣文和环晏的几个老板低声交谈着走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岳江远只要没有活动,就窝在家里翻来覆去看简偷偷摄下来的样片。她的手也不稳,本来就晃的画面就抖的基本上不能看。起初简还说,要不你有空就给我讲讲吧,我基本上没明白,但看见自己拍出来的效果后,径自先退缩了,后来还是岳江远拉住她,邀她一起来分辨那些七零八落的镜头的出处,简坚持着陪看了两遍,就死活不肯再看了,丢下一句“环晏说要再改,唐棣文发了大脾气,我看这说不定就定下来了”,就跑了。

岳江远起先看还觉得头晕,后来习惯了,竟越看心越定,几个片段可以不停地倒过来又倒过去。

那天他看到一半眼睛受不了,本意是要合目养神,不料后来真的睡着了。再醒过来至少播完了一遍,又从头播起,正是半中央,两个小孩坐在房间里下棋。

在岳江远的记忆中是改动最小的,他看演到这里,眼睛还是痛,就想闭上眼睛听过这一段去,合眼之前,偏偏留神到看了这么多遍都没有留神到的一个细节。

他心里蓦然一沉,按下暂停键,凑到电视前细细核对出现在镜头里的那张画。确定之后他又坐回去,倒退,快进,找每一个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镜头——每一个镜头,都有那幅画。

凉意迅速地从脊背处泛上来,蔓延开。

下一个动作就是离开沙发,抓起车钥匙往门外冲。

他一边开车一边想,住院的时候简来看他,她抱怨唐棣文工作起来会要了人的命,折腾到死却什么都不肯说。说着说着简说起她初给唐棣文作助理时做的第一份工作,竟是要她找一个地址。

但是岳江远自己虽然有点好奇,但很累,奈何正挂着点滴不能睡,就接着她的话问:“是什么人,和他手头的工作有关?”

简摇头:“什么啊,就是普通的一家人。一对夫妻,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家里还有个老母亲,真是天底下最平凡的家庭。不是在本市,但是住的地方不难找。”

听到这里岳江远也就一点兴趣了,问:“那时是试用期吧,你也没事,他就消遣消遣你?”

简想了想,说:“我不知道,反正他只是要我去做这件事情,过了好久,大概两三个月才随口问起,我告诉他情况后,他就再没说什么,事情也就算是了了。”

他不晓得怎么会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但想起之后心底的阴影扩张得越发大了,一走神,还差点闯了红灯。

距他搬出唐棣文住的那个大院子已近两个月,忽然出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但唐棣文不在,除了看家的下人也再没有别的人,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又没有人敢去拦,就任他直奔书房。

书房里没有太大变化,岳江远瞥了眼书桌,上面的相架又不见了,他无暇多管,停在书柜前面,心神不定地掠过一本本书。

那已经是太早太早的记忆了,远得足以背叛他。当他取下一本书迅速翻过一无所获又拿起另一本的时候,心底有个声音在问他:你觉得他疏忽两次,轻易地把过去摊给旁人看?

那个声音越来越大,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熟练,书房里的暖气他匆忙之下没有打开,但这个时候一点也不冷,夕阳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看清楚每一本书的名字了,心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厉害——他刚拿起书架上层的一本书,书房的门被重重打开,脸色发青的唐棣文风一样冲进来,眼底燃起灰青色的火焰,看见岳江远后他停住脚步,冰冷地盯住他,面部的每一根线条都因主人神情的严酷而收紧。

这么大的响动把全神贯注的岳江远惊到,手一抖,还没翻的书从手里翻出去,跌在地板上。此刻冥冥之中肯定有谁在他们上方一声冷笑,照片滑出来,飘到岳江远垫步的椅子旁,轻轻的坠地声,他们都听见了。

两个人看了一眼彼此,静了一静,岳江远低下头去看脚边的照片,唐棣文已经反应过来大步跨上前去抢。他抢到了手里,却太晚了,岳江远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并非当年同在这个房间所见到的一张,但差不多,黑衣的妇人挂着珍珠项链,膝上坐着一个,身边依着一个。

“你不该在这里。”唐棣文冷冷地开口,照片死死抓在手里,根本不去看。

“我忽然想明白了,过来确证而已。”

唐棣文听着他的话下颔动了动,还是冷冷地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你看你拍了什么。”岳江远微微扬起下巴,露出个隐隐包含怜悯的笑容来,很快那笑容消失,他目光炯炯地盯住唐棣文,淡淡地说,“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你的每一部片子里都会有河流。”

如果说之前唐棣文还只是脸色发青,岳江远说到这一步后,他整个人都彷佛成了铅铸的塑像。站得比任何时候都直,双眼一下子亮起来,握着相片的手捏成一团,好像彻底忘记手里还握着东西。

他没来得及说上什么,岳江远已经轻轻把话说完:“你姐姐是溺死的,是么。”

——在那小溪旁; 有株倾斜的杨柳树它的灰白叶子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在那儿; 她用金凤花、荨麻、雏菊、与紫兰编制了一些绮丽的花圈。

他看见影片里挂在房间的那幅画——那根摇摇欲坠的枝干就折断了使她与花一并落入那正在低泣的小溪中她的衣裳漂散在水面上。

有段时间; 她的衣裳使她像人鱼般的漂浮起来那时; 她断断续续唱起古老的谣曲……唐棣文晃了一下,终于挣脱出来,也浮出冷笑,残忍的,不动声色的,也是负隅顽抗的:“啊,难得你有闲心做这样的妄测。”

说出这句话后岳江远反而白了脸,声音透出绝望来,却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我也明白了。不过唐棣文,就算只是你家养的一只狗,养久了,总也不容易分开。没有人教你怎么爱人,你自己也没有学会,你不需要什么人,他们都要离开你。我说过,你只会养狗,其实我错了,你连狗都不会养,生死衰老,你都不能面对。”

他又渐渐地镇定了:“你说要拍这部电影,我时间都空给你,你神经病发作,我就搬出去……如果要分开,你大可开口,这都没关系,这只是私事;但是我今天看了这部片子才知道,你很好,你骗了所有的人,这部片子你可以不需要我,但是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骗我?你之前寝食难安只是为了这个?怎么样要东去却引着所有人朝西边跑?我们都不是人,是一块块积木,只要你乐意,就拆散了再拼起来!你费尽心机,骗所有人,甚至骗你自己?哦,没有,你这次终于对自己诚实了,你说出了你终于要说的话……你以为不会有人知道,对不起,总是有人知道的。”

唐棣文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业已淡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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