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走回房间。
当晚似乎是某位颇有些来头的人包下了酒吧,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板也亲临现场,坐在吧台的一角,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们做准备工作。
当第一批客人到达时我正在用汽油擦拭弦轴,我一向厌恶汽油的味道,此时被熏的有些反胃。
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我抬头越过琴向门口看去,子安和其他几个侍应簇拥着一群人走了进来,我赶快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刚起身就一阵晕眩,眼前发黑,我一个不稳狠狠地撞在了钢琴上,琴盖在一声巨响中倒下。
门口的人集体看向我,距离不算远,我还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男子用见鬼的表情盯着我。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向他们说了声抱歉就拎起东西准备消失。
我刚一动那个男子如梦初醒般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手臂,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他的手越抓越紧,指甲机乎掐进了肉里,而且是我的肉。
我扯出笑脸问道:“这位先生,请问有事吗?”
他痛苦地看着我,像梦呓一样喃喃道:“小叶,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小叶。。。。。。”
我哭丧着脸看向子安,他看向老板。
那尊千年不动的大佛看了我们半响,终于懒懒地放下手中的酒杯,闲庭信步般地向我们走来。
他拍了拍那个男子,声音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叶已近死了。”然后又看了我一眼:“他和叶只是发型比较像。”
那个男子继续盯着我,眼中的悲恸令人心酸。
老板看向门口呆住的那群人,用眼神示意他们过来,不过,那个男子很快恢复正常,低笑了一声,对老板说:“不好意思,失态了。”
老板摇了摇头走回吧台,门口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被招呼着落座。
“我叫锦越,刚才,很抱歉。”他向我伸出右手。
我讪笑着挥了挥满是汽油的手。
他灿然一笑,拿出一张名片放到我口袋里:“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可以叫我凌。”
“这是姓吧?”他挑眉:“不愿意告诉我吗?”
“不是。只是。。。。。。”我非常老实地回答:“我有些讨厌我的名字,所以我的朋友都不叫我全名。”
“这样啊。”他点了点头,顿了一下又问:“你会弹钢琴吗?”
我看了旁边的钢琴一眼,有些犹豫地说:“会一点。”
“那你负责今晚的钢琴演奏吧。”
“啊?”我吓了一跳:“但今天表演的人已经定下了。”
“我给双倍的价钱。”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我只是打散工,没有签和约,所以不能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表演。”
“如果睿许可的话,就没有问题了吗?”
我知道他说的“睿”是指老板,这么亲昵的称呼,看了两人关系不简单啊。
我点了点头。
然后,在老板若有所思的目光下,我和另一个人轮流演奏了一整晚。
期间锦越和我聊了几句,原来他和老板是高中同学,相识近十年,感情深厚。
大学时期他去了美国,而咱们酷的一塌糊涂的老板则在大一时突然休学,投身黑道的怀抱,做起了各种非法生意。
而且据他所言,老板虽然看上去很冷漠,实际上是个很顾家又温柔的好男人,煮的一手好菜。
我一脸惊悚地看了看躲在暗处的老板一眼,实在无法将那张冰山脸和“温柔”二字联系在一起。
本来想早点离开,但锦越坚持要让我留到宴会结束并送我回家,看着手里厚厚的一叠钞票,我有再多不快也都化作了春分,吹的我通体舒畅。
凌晨,锦越送我回家。下车时,他看了我很久,最后苦笑着说了声再见,开着车很快消失在夜幕中。
☆、第 15 章
生活中插曲不断,主旋律却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
还有20天就是期末考,我推掉了所有的邀约,包括锦越的,也和老板表明暂时不演出,然后每天埋头苦读。
这次的年纪前三名我志在必得,否则,失去了丰厚的奖学金,我会连饭也没得吃。
炎畜生很识趣,或者说他自己也很忙,除了偶而打个电话表示关心外,他没有做任何让人困扰的事。
梦梦整天在家里晃荡,无聊的就快发霉。
某天,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梦梦。”我坐在椅子上滑出房间,看着客厅里正在浇花的人影,问:“你这几天怎么没去工作?”
他拨了拨花的叶子说:“怕遇到那帮人。”
“我说,你到底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我。。。。。。”他睁大眼睛看着我,欲语还休,半响,泄气般的挥了挥手,背过身说“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解决。”
我对这件话的真实性表示质疑,但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或许就算问了,也只会越帮越忙。
“娘子,需要帮忙的话就说一声,相公我一定义不容辞。”
“哼。”他娇嗔地看了我一眼:“我想跟人私奔,你要不要帮忙?”
“当然要。”我做出一脸的惊喜状“是哪位英雄如此仗义,愿救小生脱离苦海?”
他磨着牙扑过来“看我今天不咬死你。”
我惨叫一声,摔下椅子。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划过,寂静无声
就在考试的一个星期前,小娴红着脸趴在桌子上对我说,她恋爱了,和一个高三的学长。
那一刻,我第一次发现,她是一个女生,像所有女孩一样,怀揣一个公主梦。
但所谓的梦,总是会破碎的。
我有些凄然,不知道该祝福她还是泼冷水,但看着她幸福的像小女人一样的笑脸,我无话可说
只希望她有个好的结局吧。
然后我的心情莫名的低落了一整天,我想,或许人类也有发情期,只是时间和长短因人而异,并且受周围的环境影响。
每当这个时期来临,人们就会格外脆弱,也格外渴望有个人能陪在身边,哪怕那个人并不是理想中的王子公主,而只是一只青蛙。
无论是谁,至少,能有人陪自己说说话。
放学的时候,红色的晚霞铺天盖地的从天的另一头喷涌而出。
残阳洒下余辉,光暗交织,沉麟竞越。眼前的景物变得如此生动,生动的仿若活物。低沉的心跳声有力的在凝固的空气中回荡,花草在疯狂地尖叫,最后被阳光撕裂。
遍地烟尘,满目荒芜。
平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前方。
不过咫尺的距离,让我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爽干净,像旷古幽兰。
“你是误落凡尘的嫡仙吗?”我傻笑着问
他笑着摇头:“我是专门来捉拿你的二郎神。”
“捉回天庭吗?”
他不说话,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拖着往前走。
走下盘旋的阶梯,穿过寂静的走廊,他的影子在地上越拖越长,斜斜地横着,像大地裂开的伤口
他让我在学校后门等他,自己转身向体育室跑去。
片刻后他推着一辆重型机车走了出来,漆黑的车身反射着夕阳温暖的光。
他笑着拍了拍车身:“帅吧,进口雅马哈R1。”
我翻了个白眼:“在中国还买原装进口,败家子。”
他啼笑皆非地扔了头盔给我,帅气地跨上车,向我伸出手,我打掉他的手,像八爪鱼一样爬上车。
车在路上飞驰。
我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听着风的呼啸声,路边的景物在飞快后退,快得几乎连成模糊的一片,没有树,没有高楼,只有各种杂乱的色彩,深深浅浅地交织成一片,融在晦暗的天色里。
车在海边停下,说是海,其实也只是小小一片,对岸的繁华近在咫尺,没有海天一色,也没有惊涛骇浪。
“我记得小时候。”他的手指在前方划过:“这里还是宽阔的海岸线,好像天的尽头就在那一边。”
我伸了个懒腰:“现在这里不能叫海,该叫池塘。”
他看着前方说:“或许多年后,这里不会再有海。”
“你说,人类有一天能不能把大西洋也给填平了,全改成陆地。”
“有可能,到时候,这里就是名副其实的‘地’球了。”
“哈哈哈。”虽然这句话很冷,但我还是笑的前俯后仰。
笑够了,我擦了擦眼角飙出的眼泪,向后一倒倚在岸边的护栏上,海风带着一股腥臭,像腐烂的尸体所散发的味道一样。
楚炎翔双臂压在护栏上,看着远方出神。
我把头往后仰,看着他:“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他低头看着我,点点头,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划过他苍白的脸。
我突然觉得他好像在哭。
一时间,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冒了出来,他是如此的虚幻,像一缕只是萦绕在我梦境里的青烟,梦醒即散。
“你想问什么?”他的嘴唇很薄,两颊微微凹下去,脸色惨白的有些病态。
我看着他的脸,有些迟疑地问到:“你。。。。。。不舒服吗?”
“嗯?”他摸了摸脸,笑道:“我从小就很白。”
“可是,你白的有点不正常吧。。。。。。”
他笑了笑,不说话。
他看着他轮廓姣好的嘴唇,一股莫名的气息在体内翻腾,我很激动,这种感觉,或许就像很多人所说的,第一次要牵心爱的女孩子手时的感觉。
我说:“我能吻你一下吗?”
他有些诧异地低头看着我。
我抓了抓头:“只是吻一下,呃。。。。。。不是那种吻,就是。。。。。。就是。。。。。。那种普通的。。。。。。”
我有些语无伦次,但我觉得他能明白,他应该明白。
果然,他轻笑一声,低下头,在我嘴唇上轻轻印上一个吻,很轻很轻,像无声飘落的白雪。
停留了几秒后,他把头往后微扬,笑着问:“心情好些了吗?”
“嗯。”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