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影蝶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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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影蝶双飞- 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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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拔人马的领头人他都不陌生,当年初登大典时,曾接待过同样身为太子的勒瑀的出使;而苛劬,又是另一番渊源了。戎晅之于他们擅自踏上己方的国土并不感特别气怒,为考察他国民风国情,他也曾不止一次密潜异邦。可是,亲眼目睹到勒瑀和蓝翾的纠葛互动,先前那见她平安无事的欣喜迅即被升腾起的妒意替代。他想到了那个他始终心存芥蒂且永远无法参与的六年,六年的光阴,在当事者的心头不会风过无痕罢?她,和他,究竟存着怎样的牵绊?勒瑀迢迢千里,是为她么?而她,又怎会和勒瑀重新牵扯在一起?畲人拿她要挟淦国,勒瑀又拿什么换回她?她,于他,有多重要?

    “王上”再不行动,怕是晚了。

    “谌大人带一队人去叨扰叨扰苛家人,不需费太多气力,虚张声势、玩玩就好,要他们知道这煊国土地不是他们恁地来去自如的。”照方才情形,淦畲两国处得并不愉快,在人家交恶正酣的当口,在一旁闲闲看戏比掺和一脚要来得有趣。但另一方,注定是无法善了,他怎可能教人带走淼儿?而显然,勒瑀亦绝不会肯轻易放手。“其他人,随朕来!”

    谌睿疾道:“是否待臣命人请厉将军赶过来护驾后,王上再”

    “你去知会厉将军!”紫影渺动,声落时,人已在坡下,十二名侍卫紧后相随。

    “是,王上。”谌睿带人向另一方向进拔时尚存惑然不解:沉稳聪智如王上,今日似乎稍嫌躁进了些?

    *

    “穿过那片林子,耿家兄弟派人牵了马等在那儿。”勒瑀道。

    蓝翾仰望了一眼风头正劲的日阳,吁出一口气。脚底已尽可能的快了,方能和身旁闲庭散步的男人走个齐头并进。“公子,此次为何没请耿家兄弟助阵呢?若发生了什么事,有他们在,不是多了两个强力的照应么?”

    “若是江湖纠纷,请他们来自然是事半功倍,但事关两国,他们出面自然不便。只不过,耿家兄弟于你的失踪甚是介怀,能教人自潜龙庆神鬼不觉地劫走潜龙堡的客人,那苛家兄弟也算有些本事。”

    唔,照这样看来,潜龙庄不是阿晅的威胁,耿家兄弟也不会是叛国的宵小?

    “公子这段时间一直留在潜龙庄的么?不怕离开得太久,家里出什么乱子?”

    “家里?”狭长眸光兴味十足地瞥过来,在她精致细巧的脸上停驻片刻,道,“有良北王和言予共同操持,至少不会有太大的疏乱。”

    言予,那位由宣隐澜一路提携起来的瘦小书生?想必如今是顺风顺水万事如意了吧?

    “公子,前方有人!”一干人顿住走势。远远望见,通往林子唯一的路口人,日阳过于刺目的光华下人影绰绰。

    不妙的预感在心头怦憧,蓝翾开始举步维艰。

    反观勒瑀,果然帝王本色,维系着一身的傲然英拔,趋近了拦路者。在他看清为首者的面目时,一丝诧色擦过眼际——是他?

    又是一场对峙。

    这一边,一袭金线嵌缝的紫色长袍,金色束腰长带,高贵飘逸,优雅雍容;黑眸清幽如潭,薄唇削刻成刀,那一股天下贵气集于一体的骄傲,会使人无端相信,天下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入得了他的眼,费得了他的神,仿佛,天地之间,唯他一人而已。

    另一边,藏青直裰敛不住狂傲邪肆,散肩长发漫散出无拘野性,斜旋的眉梢彰显霸气,微厚的双唇抿出冷酷。这样一个周身上下铁似冷硬的人,却有一双漂亮得过火的狭长凤目,因了这一双凤目的故,使他少了一分无情,多了一分魔魅,虽然里面盛潋的依然是冷冽寒峻,不见温柔。

    王见王,怎么说来着?翎儿的语言——死会啦!但事到临头,蓝翾反而沉静下来——当有些事情无法子可想时,面对便是唯一的办法了。

    “戎公子?”勒瑀率先打破了相对无言的静寂,“别来无恙?”

    “承蒙惦记。”戎晅亦风度颇佳,“阁下既然有兴致到敝国一游,为何不通知戎某一声?也好让戎某这个东道主不至于失了礼数。”

    “不敢。勒某不过是误闯宝地,尚请鉴谅。”话说的难得谦逊,不管如何,是在别人屋檐下。

    蓝翾抬眸,却正和戎晅幽潭黑眸遭遇,怪了,那男人为什么要用这种仿佛逮到妻子与人偷情的妒夫眼光?他以为她是闲着没事偷跑出会情夫的吗?还真高估她的兴致。

    “既然有兴来了,主人不会怠慢了客人,请阁下到戎某行馆一叙如何?”

    别人要请君入瓮,他没兴趣给人机会瓮中捉“王”。“勒某出来得匆忙,家中亟有要事待理,择日会遣使送大礼搭谢阁下盛情相邀,不如就此别过。”

    戎晅也无意与他研习嘴皮功夫,“既然如此,戎某若要坚持就显得强人所难了。也好,戎某乐得大度,看在阁下出手救了戎某的人份上,不计较阁下擅闯敝国边境之过。”

    完了!蓝翾拍额苦叹:苗苗、姝儿及相府内那一干下人前景堪虑!

    “想必戎公子记错了呗?勒某并不记得曾有过任何施救于阁下?”勒瑀淡然道。

    “阁下不敢居功戎某却不能知恩不报,立在阁下身边的,不就是戎某的人么?淼儿,你不准备过来么?”末后一句,口吻温柔若三月春风,带着惑人的缠绵。

    蓝翾下意识迈出一步,只一步,僵在当场。什么叫进退两难?此刻即是最好的写照。

    勒瑀一凛,从戎晅柔情款款的注视及伸手待邀,看到身旁人儿面上前所未的踟蹰苍白,心思暗沉:“宣,怎么了?”

    望向戎晅的两道美目里,不无谴责:他竟没有设想到,以勒瑀的心性,恼羞成怒后会伤及到她么?

    戎晅微怔,不无懊恼:只任妒火中烧,竟忘了她此刻尚在那人近畔!暗自运功于左掌,右手则在宽大袍袖的遮掩下扶缠在腰间的软剑柄上,蓄势待发,“勒公子,真的不肯赏光到寒舍一叙么?”

    勒瑀怎觉不出他话题移转得突兀,“阁下既表明不强人所难,何必多此一问?倒不如让勒某明白究竟救了阁下的什么人?”言语间,猿臂探出,牢牢握住了蓝翾素手。

    戎晅完美俊颜上不着半丝情绪,袍袖下的修长十指却紧握成拳,“既然阁下无意挟恩以报,何必多此一问?”

    “阁下是不准备让路了么?”

    “戎某站在自家的土地上,何来让路之说?”

    “意欲何为?”

    “阁下以为呢?”

    拜托,不要这么有深度的火花四溅好不好?蓝翾一时间苦无良策,两个男人的言语交锋只令她心乱如麻。

    **

    不知是谁先发制人,但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一声龙吟凤啸之后,一紫一青两条同样矫健出色的人影缠斗一起。戎晅持的是缠在腰中的青玉软剑,勒瑀用的则是隐在袖内的峨眉短刺,剑刺交鸣中双影倏合倏分,不分轩轾。

    两方围观者自然是个个全神贯注,严密注视战场,只怕己方主子有失而施及援手,而蓝翾,怕是个中最矛盾的一个吧,连她的脚步,也在无意识中迈到对垒的两队人的中间。

    勒瑀的短刺中途回旋,撩向戎晅颈脉,后者矮身向后曲腰,刺锋仅差一毫地滑过。

    “阿晅!”她压在喉咙的一声闷呼。

    戎晅长剑翻腕斜挑,刺向勒瑀腰腹,对方撤刃回防,在剑尖挑破衣衫时来得及格开避险。

    “王上小心!”又是一声默呼。这一刻,她是宣隐澜。

    她不希望任何一方有事。她挂心戎晅,虽然两人已嫌隙日深,但她只求两人各安天涯,绝对不希望他有任何不虞,更遑论性命攸关;但她很难不为勒瑀担忧,他给过她最盛隆的眷宠,给过她最信任的倚重,她为求脱身,挑起淦畲之争,而他,只为她一个消息,即远涉天涯。戎晅的爱,她尚有回报;而勒瑀的情,她如何还?

    困战中的勒瑀似听到了她心底声音,回眸一笑,凤眸内柔情缱绻。

    王上。她唇含涩意。她对勒瑀的坚硬如铁是有原因的吧。当年他曾费心力得到一位会跳莲花舞的玉美人,三年后,色衰宠驰,竟将玉美人转手赐予了觊觎美人多时的贴身侍卫。所以,那六年,为这世界男人的薄幸,她力拒勒瑀,也不找戎晅。但不管如何,他对她都是好的,虽然几经威胁,却从不曾强迫过她。王上,隐澜要如何还你的情才好?

    忽然,紫影翻飞,她眼前一花,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一双有力臂弯缠上纤腰,接下来,脸被埋在了她所熟悉的肩窝,低沈热语滚在耳边:“淼儿,淼儿,我想你,我想你,再也不要离开了好不好?好不好?淼儿,淼儿,我的淼儿”

    ?囿于始料未及,蓝翾状态近于茫然:幻觉?为何方才还打得热闹的人,会跑到跟前与她说这些动听的话?

    “淼儿,我是你的阿晅,永远都是,不要再走了,好么?”

    “”

    “你要办学便办学,你要工作便工作,只要随我回去,好么?”

    “”

    “淼儿,我不会再接近其他女人,我只要你,只有你,随我回去,好么?”

    “”

    “之后对我有任何怨怼,都要讲出来,不要自己憋闷,好么?”

    “”

    “若对我心存失望,要让我知道,让我努力,莫再仅以行动知会我,好么?”

    “”

    “淼儿,我爱你,不是晨雾般的迷恋,不是。你也是爱我的,是不是?”

    “好啦不——!”倾尽全力地,挣开了痴缠住她的男人,扑了出去!

    戎晅怔愕,回眸之下心胆俱裂:“淼儿!”飞身扑跃已不及,眼睁睁看着那柄利刃末入了爱人的胸口,他来得及做的,只是揽上了她颤栗的娇躯,再挥掌打飞了那个一心邀功擅作主张的煊国侍卫。

    “阿晅!”纤纤十指揪扯他臂上的衣襟,“阿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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