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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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 原寮我杀了那个少女-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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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个砖红色的小型旅行箱。
  “清香——小女还平安吧?”他问道。不是问其他人而是问我,好像是无法再忍受这种无言的沉默状况。他看起来并不像是已丧失神志。
  我慎重地回覆道:“所谓行踪不明的家人就是指令千金的事吗?”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他像是忽然怒气往上冲一样地激动了起来。“在那个旅行箱里有你要求的东西。拜托你用那个作为交换,请告诉我小女的下落。钱已经拿到手,你对伙伴们也有了交代不是吗?如果现在你能告诉我清香的下落,我会一辈子感激不尽的。”
  他说的话到了最后几乎变成像是恳求般的语调。我多少能想像事态的严重性,也了解这并不是轻率的、光是想像就能解决的事。首先必须先把话题拉回到我能开始的地方。
  “打电话到我事务所的女性——我想大概是女性的声音——到底是谁?是你夫人吗?不,在那之前,我想知道‘真壁修’就是你吗?”
  男子的脸上浮现出困惑的神色。但不久就叹了一大口气,用像是灰心似的表情说道:“真壁修就是我。但是内人因为太震惊了现在根本无法打电话给任何人……不管怎样,我们已经照你们要求的那样做了。当然并没告知警方,六千万的现金也用旧纸币备齐了。请你依照约定把这笔钱送到伙伴那边,也好尽早让小女清香回来。”
  他盯着我的眼睛注视了几秒钟,似乎完全没有找到他所期待的东西。像是脑中除了“退场”两个字以外没有其他想法的笨拙演员一样,用迟疑的脚步朝着雾面玻璃门后走去。在玄关只剩下我和据说装着六千万现金的砖红色旅行箱。我尽可能用最快的速度思考着。应该要拿着旅行箱走出这栋房子,在某个地方让纠结的线把我捆起来;或是为了要解开纠结在一起的线,而留在这里说明自己的立场……但是到底要向谁说明呢?这时我完全没什么能选择的余地。
  背后玄关的门边好像有人。还没时间回头看,就有两名男子从刚才真壁修消失的门出现了。他们是那种我最不想看见的时候就一定会出现的男人。走在前面约五十岁左右、中等身材的男子,肌肉横生的身体上穿着藏青色薄质衣服,系着灰色和蓝色条纹领带,左边眉毛中间长着一颗看起来像是女人|乳头的疣。仿佛是为了让人看不出他的愚蠢般,故意皱着眉头做出阴险的表情。
  “你找真壁先生有什么事吗?”他用令人出乎意外的平静语调问道。
  接着出来的是三十几岁、身形较大的男子。走下玄关的式台,快速穿上预先准备好的大黑鞋,站在距离我几步路的位置。比我高五公分以上的粗壮体格,剪了一个平头,像是东南亚产出的赝品佛像一样面无表情的脸。如果这是全国柔道大赛的话,先开口说话的那位年纪较长者应该是剑道的县大会级代表人物。
  “到底是怎样呢?可以请你回答吗?”年龄较大的男子换成严厉的语调再次问道。这句话像是打了个信号般,从背后玄关门进来两名男子,从玄关里那扇门又出现另一名男子。他们全都穿着黑色西装或是藏青色的运动服外套,好像是群对体力很有自信的人。
  “我是来见真壁修先生的,”我说道:“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话的打算。”
  围着我的五名男子忽然向前缩小了一圈。正面面对我那名年龄较大的男子从上衣口袋拿出一本黑色小册子给我看一下,并用怜悯的口气说道:“你说你叫作泽崎吧!现在我以绑架真壁清香的共犯嫌疑逮捕你。”
  我应该在这个时候苦笑吧!因为这实在太愚蠢了。
  “这是新式的恶作剧吗?”我的声音在耳朵里空虚地响起。因为我并不觉得这是某个人构建的巧妙圈套。
  那名脸像佛像般面无表情的刑警,从腰间快速地取出手铐铐在我右手腕上。“你被伙伴背叛了。快点死心吧——”
  “室生刑警。”眉上有颗疣,好像是上司的男子打断了他的话。“从后门带走这名男子。”被称作室生的刑警把手铐的另一边扣在自己左手上非常生气的拉着我。比起吃饭还更喜欢做出这种事的男子能当刑警吗?在室生和其他两名刑警的包围下,我从玄关被带出屋外,通过玄关旁木犀树丛的树荫,绕到房子的侧面。我看见在前面的道路上,“大和”宅急便的小货车以差点要从后面撞上浅蓝色福斯汽车般的紧急速度,迅速地开走了。在后面的出入口附近,我停下了脚步。
  “在我上衣右边的口袋放着停在前面的青鸟的钥匙。有谁能运送我的车吗?”
  室生刑警压抑着怒气走到我面前把手塞进我的口袋。取出钥匙圈后,以低空投球的方式丢给一位同事。
  这时,真壁宅邸通向厨房的木板门发出很大的声响被打开了。一名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少年直接以我为目标冲了过来。我因为和室生刑警被手铐铐在一起,无法迅速避开少年。我的右侧腹吃了少年一记强烈的头刺【注6】。室生刑警也冷不防地被冲击到,我在手臂被扯住的情况下踉跄了一大步。
  为了抵御少年接下来的攻击,我反过来挥开他踏过来的右脚,把他转倒在地面上。少年马上跳起来,执拗地对着我再度冲过来,但却被这时已经重新站直身体的室生和另一名刑警抓住双臂。尽管如此,他还是拼命地用脚踢我。我虽感到侧腹部强烈的疼痛,也终于能够正常呼吸了。那个少年一直瞪着我。他的脸看起来像是十四、五岁的国中生,而且有着略显矮小的体格。
  “如果妹妹清香有什么事的话……”少年像是喉咙被堵住似的不停地激烈咳嗽着,无法把话说完。他蓄着短发,只有刘海稍长,有一张看起来还残留着幼年期神经质的脸。在他瞪得老大的眼睛里蒙上一层憎恶或是悲伤的阴霾。T恤胸口前印刷的麦克杰克逊的脸因为被拉着他的刑警们扯动,看起来像是整形手术完全没有效果般难看地扭曲着。

  2

  在目白署拘留所的墙上,有一片像是被翻转过来的南美大陆形状的漏雨痕迹,一只需要减肥的蟑螂正慢吞吞地爬过。我被丢到这里已经过了五、六个小时了。距上次被关在拘留所已是八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因为“渡边侦探事务所”的创立者,也是当时搭档的渡边贤吾所引起的一亿圆及兴奋剂掠夺事件,我因为共犯的嫌疑而被拘留。蟑螂尽管是那样肥胖的体态,它仍然抛弃室友不顾悠哉地越狱,钻入拘留所出入口旁写着“入监人心得”的贴纸下面。除了虎箱子【注7】的常客以外,不喝酒的人对于被关在铁栏杆里的事是绝对不会习惯的。
  负责看守任务的老警察时常制造借口离开工作岗位。三间并排牢房最里面的一间,一名未成年少年在傍晚时被拘留了一个小时,他在那段时间里一直压抑声音地哭泣着。听拘捕警察的口气,少年好像是因为无照驾驶闯祸后逃逸而被逮捕的。姑且不论外表,在心理层面上我和那名少年也有很大的差别。少年释放出去后接着被拘捕进来的是一个在天刚黑时就已经酩酊大醉的中年醉汉。
  因为棒球队里一名成员所引起的丑闻,而使棒球队不得不被取消夏季甲子园大赛【注8】的出场资格。那名男子抱持着对棒球队的同情及处分的不满,对着牢房墙壁持续叫嚣了大约两个小时。醉汉混乱的话语让人搞不清楚那件丑闻是昨天、今天,还是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也不清楚他是个旁观起哄的人,还是引起丑闻的当事人。男子只自顾自地说着想说的话,最后才靠在牢房墙壁旁鼾声大作地睡着了。男子和我之间中央的那间牢房一直是空的。
  我在牢房角落无盖的马桶上坐下,想起了六小时前在二楼警方调查室所进行的事。负责讯问的是眉中有一颗疣的目白署大迫警部补【注9】及从总视厅调来的加治木警部。他们反覆问了我三次拜访真壁宅邸的理由,我也回答了三次。同一个问题被从所有细微角度来进行问讯,但我的回答都是相同的。在今天上午有一个声音像男人般低沉的女人打电话到事务所说道:“因为想和您谈谈行踪不明的家人的事,今天下午两点请到真壁修的宅邸来。”——只是这样而已。
  第一次他们完全不相信我的话。第二次的时候,则以半信半疑的样子开始倾听我说的。然后确认了我从昨天傍晚到今天上午的不在场证明。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因为接受九州“紫藤画”古玩铺的委托,和那个店主一起利用机场的出赁汽车往返,将名为《传·宫本武藏》【注10】的轴画,从羽田机场送到长野县下讽访的买主宅邸。在这件事取得证实之后所进行的第三次侦讯,警方的态度转变成困惑而没有自信。紧接着,好像关于这次事件有什么新的进展产生,警官的进出变得很频繁,调查室外也变得慌乱了起来。于是我先被送回这间拘留所。
  拘留所里变得有点冷,就算是初夏,五月下旬夜晚的空气还是很凉的。我在把脱下来的上衣外套穿回去之前检查了右手肘的伤势。在第二次侦讯之前被移送到调查室的时候,室生刑警对从他后面走过来的我用力摔了玻璃镶嵌的门。因为背后被扣着手铐,我差点就得用脸接住门。由于这是预料之外的事,所以我迅速地扭过上半身却牺牲了右手肘。我的手肘扎破玻璃,有几公分的裂伤。室生说道:“我以为你已经进来里面了。”他一脸冷笑地道歉。我把三张从医务室得到的OK绷并列在伤口上方贴上,出血马上停止了,不过疼痛却一直没有消失。我也不确定痛的是不是真的是右手肘的伤。
  我脱下因为玻璃弄伤而被血脏污的白衬衫后,穿上了上衣外套。这时拘留所出入口的门被打开,看守的警察回来了。他回到门旁的桌子,用自己一次也没离开过工作岗位似的表情在香烟上点了火,然后回过头看着我。
  “要吸烟吗?很疲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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