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居民都属于早熟人种的行列,常年的高温和湿润使得他们发育迅猛,精力旺盛,欲/望早熟。部落里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家中就开始给他们张罗儿媳妇;而拥有女孩的人家,小女孩们甚至在两三岁就已经被本部落或邻近村落的男家“预订”,几乎是一落草就有了亲家,等到十几岁再顺利出嫁。
妇女们在田间劳作,种植木薯、玉米、南瓜,作为平日里的主食。土著人很少吃肉,就只在池塘里饲养大河龟,掏食巨龟产下的龟蛋。勤劳而热情的妇女把食物送给远道而来的客人。路天学着她们的样子,把蒸熟的巨龟蛋剥皮切片,夹在木薯饼里,终于品尝到地地道道原始土著风味的龟蛋三明治。
阿伊娜也快要出嫁了。她是酋长的女儿,自然和普通人家的女孩不一样,有资格选择出身高贵而优秀的男人作为伴侣。她的父亲在三年前把她订给了附近另一个部落的酋长之子。
姑娘深情地注视着海雅,眼里填满了恨不相逢未嫁时的寞落和遗憾。
傍晚的夕阳给尖顶的茅草屋镀上一层明亮的金边。部落中的男女老少用草裙装饰身体,围起篝火跳起传统的舞蹈。
阿伊娜一手拉过路天,一手拽过海雅,三个人挎着胳膊,跳起简单欢快的舞步;三双沾满黑泥的脚掌由一团混乱逐渐变得整齐划一,有节奏地拍打地面。
部落的小乐队敲打起蒙了兽皮的鼓,嗡鸣的鼓点混合了长笛的轻吟,与妇女们娓娓吟诵的歌声汇成一道,在夜色的涡流中动情地飘荡。
库鲁博的武士们用仰慕的口气打探小黑猿的名字。当他们发现海雅竟然没有一个属于印第安人的名字,感到非常惊讶。
谈起自己的印第安名字,库鲁博的男人们个个洋洋自得,如数家珍。每个印第安男子正式的名字,就取决于他第一次对敌战斗的战绩。每一次围猎或是战斗归来,全部落的族人就会聚集在一起,由首领按照每个人的功绩一一取名。打了胜仗的人就会获得诸如“双枪将”、“赛猛狼”、“无敌杀手”这样威猛响亮的名号;反之,吃到败仗或是在狩猎活动中拖了团队的后腿,就不得不接受“狼尾巴”、“孬种”或是“罗圈腿”这类悲催丢脸的名字。当然,在之后的无数次战斗中,他们仍然有机会提高自己的名声,获得更多的名字。
每一名印第安武士所积累的无数个名字,就如同他个人的荣耀履历,
42、遇劫 。。。
是男子汉肩头闪亮夺目的勋章。
阿伊娜兴奋地盘问:“海雅,你第一次对敌人战斗是什么时候,打赢了还是败了?”
路天迅速接口,毫不谦恭地扯开嗓门,开始帮自家老婆吹嘘:“当然是打赢了,大获全胜,手刃仇敌!那王狄巴是谁啊,身高五米、胸围八米的史前巨人呐,抬起头来仰视,你都看不见他的下巴颏!可是咱们的王海雅,单枪匹马,赤手空拳,在片刻之间就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话说,想当年——其实就是去年哈,乌云笼罩的泥鼓小广场上,海雅从两百米高的木棉树上一跃而下,精准地骑上红毛巨人的肩膀,一拳打掉狄巴的一只铜锤眼,又一脚踢碎它半只脑壳,最后两条膝盖狠狠地一拧,拧断了对方有水桶那么粗的脖颈!从此马瓦赫部落再也没有第二个英明伟大的王,坐在你们面前的就是亚马逊丛林里最强大的部落的最强悍的王海雅!嗷嗷,嗷嗷……”
小白猿滔滔不绝,天花乱坠,并在其间巧妙地掠去了他自己当时那个狼狈落魄的德性,以及他那把猎刀在战斗中曾经起到的至关重要的作用。库鲁博的男人们听小白猿说书听得津津有味,炯炯有神,景仰和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于是,篝火舞会的后半程在库鲁博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达到了高/潮。大伙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样的名字才能配得上如此英明神武的马瓦赫的王。
树顶上的杀手?
猎鳄的斗士?
骑龟的勇士?
咖啡色的闪电?
丛林之王?
阿伊娜不依不饶地说:“不行不行,这些都不够响亮。他是太阳神的儿子,是亚马逊丛林里最伟大的勇士,所以嘛……他应该叫做‘亚马逊之神’!”
黄瓜酋长含蓄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于是土著人们一拥而起,一齐挥舞长矛,拍打脚掌,“亚马逊之神”的呼喊声响彻雨林的上空。
海雅有些诧异和懵懂地望着眼前欢呼跳跃的人群,耸了耸肩膀。
小黑猿并不在意这个神乎其神的名号,他仍旧喜欢自己的乳名,因为那是他的野人妈妈给他起的名字。听到别人呼唤他海雅,那种感觉就好象妈妈仍然生活在他身边,从来就不曾离去。
路天却在一旁默默地擦掉额角的冷汗。
“亚马逊之神”?哎呦喂,这名字起的……看来今天这张牛皮吹得有点儿大,真的要把海雅小流氓给捧成大神了。要说自家老婆还是掖着藏着得好,混得太出名了也麻烦,自己都快罩不住这只小坏蛋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白猿和小黑猿坐在树梢上,翘着脚丫乘凉。
路天用两根手指拎过海雅的下巴,上下左右仔细端详:“哎呦呦,让我好好瞧瞧,我老婆据说是太阳神他亲儿子!”
42、遇劫 。。。
海雅鼓起腮帮子,黑眼珠朝天翻了翻。
“啧啧,原来太阳神就长成这个样子,这么俊呦……唉?你还有其他兄弟姐妹没有了?小爷想要多来几个老婆玩玩儿,嘿嘿,嘿嘿嘿……来,给爷笑一个!别这么小气,你肯定是原配大老婆,没有人能撼动你的位置,来笑一个嘛!”
海雅气呼呼地龇出牙来,照着路天的鼻子咬了一口。两只小坏蛋于是抱在一起,互相啃对方的脸蛋和脖子。
不远处那一片橡胶厂和木材加工厂,工地上寂静无人,只有高耸的烟囱仍然冒出一缕一缕青灰色烟尘。
路天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就这样走出这一步,彻底地离开丛林,迈回到他原先所熟悉和习惯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如今与他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他却开始左摇右摆,左思右想,不知所措,犹豫不决。
就这样回去了,那海雅怎么办?怎么可能舍得放弃已经这么这么喜欢的小黑猿老婆……
可是如果不回去,难道在这片树林子里待上一辈子,每天骑猪、骑鳄鱼地过日子?
如果把海雅一起带出丛林,会是什么样子?离开亚马逊雨林的海雅,不能再骑着美洲豹在林间小径上潇洒地穿行,不能再攀上高耸的木棉树,手握藤条,呼啸穿梭。如同鱼儿离开了水,鸟儿失去了蓝天,小黑猿还能是原来那个令人着迷的王海雅么?
路天忽然感到万分难过:自己毕竟是有选择的,可以选择留下,或是离开;海雅竟然连选择都没有,只能默默地等待小白猿做出最后的决定。海雅已经失去了野人妈妈,如果自己再离开他,抛弃他,那简直是世上最残忍无情的事情。
路天在想,或许,至少,在帮助小黑猿找到亲人之前,不能够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离开。
圆圆的月亮顽皮地追逐起风中飘摇的树梢。
枝叶繁茂的树冠里隐蔽着一对甜蜜相偎,睡得呼呼吐泡的小坏蛋。
夜深人静,村落周围突然传出鬼鬼祟祟的声响。
那是包裹了衣服的身体摩擦玉米叶子,以及胶皮靴底踩踏枯树枝的声音。
库鲁博的哨兵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呼喊,就被一枪托砸晕。
趁着黑夜潜进村子的人,手里端着精悍的枪,在屋舍间谨慎地穿梭,似乎是在搜寻他们想要得到的宝物。
睡在大树上的小黑猿与小白猿被异常的声响惊醒。海雅安抚似的按住路天的肩膀,嘴唇蹭了蹭他的头发,然后拾起套索,飞身蹿上树梢。
一根结实的套索从树冠里蜿蜒而下,恰好套中了一名闯入者的脖颈。海雅猛一发力,直接将人提上了树。那人惊恐的嚎叫声被勒进了肺,两只白眼球暴凸出来,不断挣扎的两条腿迅速隐没进浓密的枝叶。
路天一把扯过
42、遇劫 。。。
那人的衣领,低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摸黑钻林子闯进村庄来要干什么坏事?!”
那一副黑黢黢的面孔像是当地人,腰里挎着枪,只顾着挣扎,拒不回答讯问。
路天跳下大树,手脚迅捷地摸向黄瓜酋长的茅屋。还没有走到屋门口,冷不防脑后刮来一阵阴风,重重的一只枪托砸在他后颈上!
他脑袋一沉,栽向眼前的一掊泥土,吃进去一嘴的土。剧痛和眩晕之中,后脑勺有温热的液体涌了出来。耳畔是嘈杂的脚步,以及压低嗓子的各种乱七八糟口音。
一个人把路天翻了过来,抓起衣领瞧了一眼,惊呼:“黑头发,黄白皮肤,你们看这个像不像?”
另一个人从上装口袋里掏出照片,打开手电筒,把照片与路天的脸比对在一起:“就是他,就是这小子!带走,快带走!”
“这就走了?还没摸进屋子瞧瞧有什么宝贝可以拿……”
“拿什么宝贝?一群印第安土人,不会有啥值钱的东西!这小子比啥玩意儿都值钱,快抬走抬走!”
路天想要挣扎起身,想要叫喊,头骨却疼痛欲裂,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眼前影影绰绰,意识渐行渐远,手脚被死死钳住,身体被抬了起来。
他瞥见一条黑色的身影从大树上冲了下来,闪电一般。路天惊慌地摇头,试图挥舞手臂:“不要,海雅不要追……他们有枪,快跑,快跑……”
劫持者急匆匆地朝身后甩了几粒子弹,似乎无心恋战,也不想杀人,而是飞快地奔出树林。
黑色的闪电紧追不舍,嗥叫着想要追回被劫持的小白猿。
“他妈的,那是什么人,没完没了地追什么追?!赶他走,把那家伙赶走!”领头的劫持者烦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