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洗剑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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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洗剑录-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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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上的蓬莱客栈。‘“
  颜必克听得张大了嘴巴!直直盯着十三妹。
  十三妹道:“嘻!真是太好笑了,我又问你,‘是在蓬莱客栈的什么地方啊?’你说:”‘店后的一株老槐树下’喏,我这不是在那棵树下找到的吗?“
  十三妹从包袱内掏出一个小锦囊来,叹道:“我的宝贝蜂呀,亏得那些枯柴烂叶盖得不严,没把你们憋死,”颜必克盗到包袱,并不注意里面还有这么一个小锦囊,听里面装的是蜂儿,不禁大感奇怪。
  十三妹又道:“我当时想世上哪有这般巧的事?这家客店不就是蓬莱客栈吗?”颜必克不禁奇道:“什么?这里是蓬莱客栈?”十三妹道:“什么离此十里,你那时脑袋里多半还在海边溜达呢?枣红马一路奔来,差不多走了也有十里,我听你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便问你,你有心上人没有?你说‘有’。”
  颜必克道:“我有心上人?我怎么不知道?”
  十三妹道:“我问你的心上人长什么样?你便说‘红马……红马……’,原来你一直暗暗喜欢我的那匹红马呀?”,颜必克脸上一热道:“梦里的话,怎么能当真?”十三妹道:“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颜公子,要不要我去问一问我那头红马?”
  颜必克奇道:“问什么?”十三妹道:“我问它对你有没有意思,愿不愿和你结为百年之好?”颜必克道:“对马弹琴,莫名其妙。”
  十三妹道:“原来你早想好了日后对你的马夫人弹琴,不过让颜公子很失望的是,我那匹枣红马是公的,有一次还和本派山下一匹母马企图私奔,被我追了回来,不知公子是否嫌弃?”
  颜必克“嘿嘿”干笑两声,不作回答,十三妹道:“我看你在梦里一个人挺寂寞的,便说:”你跟我念:我是大笨蛋,我只会吃饭。
  若欲寻得我,请到鄙猪窝。
  你学得一字不差,念得很认真,不愧是孺子可教也。“
  颜必克笑道:“你刚才念也不错嘛。”十三妹怒道:“死到临头你还贫嘴!”从旁边圆桌上端过一个小瓷碗,碗里半碗白花花的细盐,道:“这是我找店伙计要的,如果洒在这伤口上……”
  说着捏起一小撮红盐,颜必克急道:“你别胡来!”十三妹笑道:“放心,就这么一点会让你的伤口更加舒服的。”颜必克闭上眼睛,但觉左肩头热辣辣奇疼无比,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待得张开眼来,周围寂然无声,十三妹已经不知去向,想必已经带着包袱离去。
  颜必克急道:“喂!喂!你回来啊,快给我解药。”想到几个时辰之后自己要受的残酷惨状,心头一阵颤栗,奋力一挺,连人带被滚下床来……
  日上三杆,和风煦煦,离牛头镇不到十里路的一座村庄的一条小道上,张朝贵正怀揣一袋铜钱走在回家的路上,张朝贵是一家客栈的老板,他为人纯朴,附近有客人到他的店来,临时身上钱资不够的,他均准许赊账。
  今日一大早他出去要账,忙活了大半个上午,正沿路回家,后面杂乱的脚步声赶上来,却是一队衙门的捕头。一个满脸凶相的捕头奔过时把张朝贵用力往边上一推,张朝贵一个踉跄,差点摔入道旁的臭水沟中。
  “糟老头子,敢挡爷们的道。”跟在最后的一个年轻捕头回头踹了张朝贵一脚,眼睛一亮,地上一个鼓鼓的钱袋儿,正是张朝贵一个早上要账的钱,捡起来揣入怀中,转身欲走。
  “官爷!”张朝贵急唤道:“那是……俺的钱。”
  年轻捕头回过头来,把眼一横道:“什么?你说这是你的钱?好啊,你竟敢窝藏赃款!”
  张朝贵吓了一大跳:“赃款?官爷,这……可是我……”年轻捕头粗暴地打断他的话道:“你还敢狡辩,牛头山上一伙山贼拦路剪径被我们一举破获,赃物中唯独缺少了这一袋钱,你看,共是十两,三十,四十……五十四两不多也不少,钱袋子也是一模一样,你还敢抵赖?”
  他边说边掂数铜钱数目,这时刚走过去的一群捕头也都围回来,纷纷叫嚷道:“人赃俱获,正该把他解回衙门候审!”“少说也得签竹签,夹手指,坐老虎凳,打八十大板,打到屁股开花,再下到牢里关个一年关载。”
  “哪有这么便宜的?我朝律法严明,百姓纯朴善良,安居乐业,这个人为老不尊,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那可是要抄灭九族的啊……”
  众捕头你一句我一句,直把张朝贵唬得双腿筛糠般发抖:“各位官老爷,行行好,这些钱,就当小的孝敬……”
  “什么孝敬?这是赃款,我们看你年老体弱,替你收下上缴,就免予追究了。”年轻捕头把钱袋在空中一抛一抛道。
  张朝贵连声道:“是,是,赃款归公,多谢官老爷们。”看着捕头们尖声怪笑嘻嘻哈哈远去的身影,想到几个月来的经营所得,低声长叹道:“这是什么世道啊。”
  颜必克凝力运气,欲把溶入血液中的毒质逼到一处,但试了好几次都是无济于事。憋得脸红耳赤,还是全身酸软,几乎连动弹的力气也没有了,暗暗惊讶:“这叫什么‘销魂散’的毒性之烈竟至于斯,今日遭那臭小姑娘暗算,吾命休矣!”越想越不禁黯然。
  正在伤神处,外面传来脚步声,但听一个仿佛是店伙计的声音道:“老爷,我们这店已经住满了,这一间里面是一位病人,昨夜刚来投宿……”
  另有一人便马上打断他话喝道:“罗罗嗦索什么?我们老爷有要紧事找你们老板,歇会儿就走,里面是谁?你叫他挪挪地方。”一副颐指气使的口气,一听就知是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的。
  外面的人眼看就要进来了,颜必克一只手掌努力往地上一撑,整个身子向一边翻过去,顺势又一滚,就此裹着被子滚进了床底下,探出头来观看,便看到房间里已经站了三个人了,一个是店伙计,搭着一条白色的四方巾;一个一身官服,八蟒五爪的袍子外套雪雁补服,颜必克暗自嘀咕;这么大的官,少说也是正二品;另一个长得不算高大,但腰宽膀圆,极是威武,想必刚才在外面喝喊的就是他了。
  但见他把眼一瞪,揪住店伙计胸口,一只醋钵般大的拳头扬在半空作势便要打:“你说里面有人,人呢?敢耍我们家钦差老爷!”
  店伙计也早看出眼前的官老爷非同寻凡,一听乃是个钦差大人,吓得腿也软了,哆嗦道:“大老爷明鉴,我们这店里昨晚上确实来投宿了一男一女,那男的就住这一间,今日也不见他结帐离去……”那钦差的跟随蒲扇般大的手掌甩过去,打了店伙计一耳光,怒道:“放屁!大白天说鬼话,还不赶快滚,远远的在楼梯口给我们家老爷守好了,任谁要进这间屋子都不能放他进来,听清楚了吗?”
  那店伙计捂着一边火辣辣的脸颊,点头如鸡啄米地应道:“清楚!清楚!钦差老爷要什么自管跟小的吩咐,小的随叫随到。”赶紧出去了,走到门口,钦差的跟随跟出来抓住他吩咐道:“没有我叫你,你也不能进来,知道吗?”在里面把门闩上了,走到钦差身边恭谨地道:“老爷,我已通知这里的县太爷,派一帮捕头来协助我们,现在应该正在赶来的途中。”
  那钦差年纪也多不了他的跟随几岁,但料是整日沉湎酒色,虚耗过度,脸上神情委顿,萎靡不振,但听他缓缓道:“我刘澄福堂堂朝廷一品大员,要找一个小妞儿,还是什么难事儿了?值得这么大作文章吗?”
  那跟随道:“是,老爷位高权重,原只要对这里的地方官说一声就是,甚而也不需要明说,只要那么稍微暗示一下,那小妞儿还不马上就被送到老爷怀中,只是老爷在朝中素有清明,这样一来恐有不便,如果哪个不知趣的御史在皇上那里参上一本,于老爷任途多有不利,小的为老爷操心,万事还是小心的好。”
  他们这一翻话直听得颜必克血肺贲张,只恨自己浑身无力,连移动身子也困难,不能挺身而出,痛惩一下这两个正准备强抢民女的狗主仆。
  刘澄福眯着一双鱼泡眼,捋着颔下几根稀稀拉拉的胡须,缓缓道:“小鞋子,我这次受皇恩出巡检察各省的吏治,你一路跟随我奔东跑西,辛苦吗?”
  小鞋子闻得此言,赶紧躬身道:“小鞋子能伴随老爷出巡,整日陪老爷左右,聆听您老人家的教诲,那是小人的福份,小人受苦受累也是应该的,哪里会辛苦呢?”
  颜必克暗暗骂道:“马屁精!不愧是在官场混熟了的。”但听刘澄福满意地笑道:“小鞋子,你打从我金科及第起便一直跟着我,先是做我的书童,后来我想让你当我的师爷,只可惜你学识不够,很多事情处理不了,不过你忠心耿耿,什么事情都想得很周到,我有你这样的帮手在身边很放心,所以我每次出门都忘不了带上你。”
  小鞋子道:“多谢老爷夸奖,小鞋子能侍候老爷已经心满意足,哪还敢有什么奢望?”顿了一顿,道:“老爷,您渴了吗?”
  刘澄福道:“是有些口干舌燥的。”小鞋子打开房门,唤来店伙计,一会儿店伙计端上来一大壶泡好的茶水和两只小碗,小鞋子接过后又把门在里面闩上了,小心搁到一边的圆桌上,给刘澄福沏茶。
  外面彤云密布,房间内光线越来越暗,一片要下雨前的景象。
  颜必克正仔细瞅着刘澄福的脸型,好以后寻上门去为被抢的民女讨个公道,瞥眼见小鞋子偷偷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迅速地展开,哆嗦着手指头把里面的粉末抖进小碗中,取过茶壶倾满了水,小心晃了晃,端到刘澄福面前道:“老爷,您老用茶吧。”
  颜必克看得眼睛都直了,脑中冒出两个字:“毒药!”几乎冲口叫出来,那小鞋子下药时背对着刘澄福,丝毫不动声色,刘澄福正好整以暇地闭目养神,如何能知?闻得唤声,接过茶碗,拿碗盖慢慢地在茶面上扒拉着浮着的茶叶。
  颜必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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