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天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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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天骄-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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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想到失了文靖,剑门关也丢了,彷徨无计,只得随着败兵退向合州。此时见文靖无恙,虽然心中迷惑未解,但也甚是欢喜,梁天德更是打心底松了老大口气。
  王立碰了一鼻子灰,甚是无趣,其他官将则心头惴惴,忖道:“没想到这淮安王如此厉害,竟然独自一人微服私访,不知道我平日做的那些事被他知晓没有?”
  众人各怀鬼胎,分别落座,忽听门外笑声响起,数人身着精铁大铠,快步进来。为首一人白面长须,形容儒雅,左侧那人中等身材,肤色黝黑,目光如炬,看上去十分精悍;他身后两人,身量皆在八尺之上,挺拔宏伟,一个虬髯及胸,一个长须飘洒,端地神威凛凛,甚是不凡。
  为首一人入了大厅,向文靖作了一揖,朗声道:“合州太守李汉生军务缠身,未及迎接,还望千岁恕罪则个。”文靖当日听白朴说过合州官员姓名模样,还记得一些,此时既已无奈认了这个假扮的勾当,只得道:“李太守不必多礼。”
  “水军都统制吕德见过千岁。”那黝黑男子行礼道,“铠甲在身,无法成礼,还请千岁见谅。”王立指着吕德身后二人笑道:“李太守和吕统制千岁都曾晤面。这两位,千岁大概久闻其名,但还没见过,这位虬髯的是马军都统制向宗道,那位是步兵都统林梦石,有他二人与吕统制在,合州必然固若金汤。”文靖不知如何应对,只是点点头,让四人坐下,心中却想:“这样下去,早晚会露了马脚。”王立见他神色忧郁,又会错了意,道:“千岁不必担心,鞑子前锋虽然到了泸州,但守城的可是刘整将军,刘指挥使乃是川中数一数二的名将,智计百出,韬略过人,鞑子万万难越雷池半步,有他守泸州,千岁运筹帷幄可矣。”
  文靖也不知他说些什么,只是颔首。王立说罢,将手一拍,只听丝竹声起,两行彩衣舞姬鱼贯而入,一名身披蓝纱的俏丽女子手持红牙木板,由石阶踱上厅堂,击板而歌: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唱的是一曲晏几道的《鹧鸪天》。歌声清圆如玉,闻者只觉心脾间渗入一丝暖意,极是舒适。那十二名舞姬随着歌声,举袖迎风,楚腰婉转,宛如纤纤弱柳,又似彩蝶翩飞,让席间众人神驰目眩。一曲跳罢,掌声雷动,蓝衣女郎错步上前,向文靖欠身作礼。
  “千岁。”王立笑道,“这蜀中歌舞还过得去罢。”“唱得很好。”文靖老老实实地说,心里却想:“蒙古人大军压境,这些人还有心思盘桓于歌舞之间,当真‘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这大宋朝的官儿当得实在舒适。”“千岁精于词曲,不妨填上一首,让她唱来。”李汉生怂恿道。王立连声叫好,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时将笔墨奉上。白朴等人面如土色,互望一眼,忖道:“这下子完了,这小子怎会填词?”
  但见文靖只呆了一下,便提起狼毫,白朴的心也随着那狼毫提了起来。文靖凝神片刻,想到方才看到的大江景象,壮观之处,生平未见;转念间,又想到玉翎,这一别,佳人渺渺,只怕再无会期,心中顿时酸涩难言,笔走龙蛇,拟了首《一丛花令》:
  “一江离愁泪东去,送别有青山。碧月玲珑照人寰,忆当年,几多悲欢。云水深处斜阳影,草木天际黯;孤鸿声断层云里,无处觅乡关。干戈事,随惊涛万里,日落处,风流云散,归去来也,黄粱梦醒,枕边泪阑干。”
  蓝衣女接过纸笺,微微皱眉,白朴等人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上。轻轻吐了口气,蓝衣女道:“这词愁了些,通篇就‘干戈事,随惊涛万里’有些豪气。”乍见王立等人脸色不善,她只好叹了口气,轻启朱唇,正要吟唱,突地,门外跌跌撞撞,冲进一名军士,大声叫道:“大事不好。”众人认得这人是城外探马首领,皆是一愣。
  “何事惊慌?”王立显出大将风范,沉静问道。那人吞了口唾沫,喘着气道:“据前方探马消息,蒙古大军越过泸州,向合州而来。”“什么?”王立猛地站起,失声道,“岂有此理,难道泸州破了?”“属下已命人再去打探……”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众将冲出门外,只见一名探子飞身下马,急声道:“刘整投敌,泸州失陷,兀良合台三万大军,由陆路往合州进发!”
  众将面面相觑,王立怒道:“我大宋待他刘整不薄,他岂有投敌之理?莫非打探有误?”李汉生捋须沉吟:“军机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吕德道:“泸州一陷,蒙古大军必定水陆并进,直抵合州。若不及早提防,合州有个闪失,蒙古铁骑,必定顺流而东,效仿王濬破吴之法,横扫江南。”话音未落,又听马蹄声遥遥而来,众心为之牵动,看着一匹骏马停在门外。
  骑士快步进府,拜倒在地,沉声道:“蒙古大将兀良合台率前锋数万,进至合州三百里外驻扎,泸州水师以史天泽为主帅,刘整为副,沿江东下;还有消息,蒙古大汗离开六盘山大营,率军十万,驻跸剑门。”四面悄然无声,众人惊骇的目光都凝在文靖身上。文靖被这接二连三的噩耗弄得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斜眼瞟向白朴。
  白朴微微颔首,道:“兵贵神速,鞑子真是得了个中三昧。惟今之计,除了背城借一,实在别无它法。”大将们都有同感,文靖心想:“这话说了等于没说,管他谁胜谁败,与我有什么干系?呆在这里,再被他们问上几句,我这根狐狸尾巴就翘起来了,这两天累死我了,还是早点……”王立打断他思虑,躬身道:“白先生说得有理,不知千岁还有什么计谋没有?”
  “睡觉。”文靖不假思考地说。“睡觉?”众将呆的呆,傻的傻,张嘴的张嘴,瞪眼的瞪眼,活似一群供在土庙里的泥菩萨。文靖说溜了口,叫苦不迭,只得嘴硬到底道:“蒙古人想必明天就要兵临城下,大战一触即发,若不养精蓄锐,怎么应付?”
  “千岁真乃大将风度。”李汉生叹道,“我等皆是如坐针毡,不知所措,惟有千岁气定神闲,想得深远。”
  “此言妙极,惟今之计,休养第一。”王立大表赞同,下令道:“命城中军士,今夜好好休息,睡个舒心觉,养足精神,明日与鞑子决个胜败……”
  文靖没想到他们如此听话,大感意外,忖道:“若是大家都睡得死猪一样,蒙古人杀了过来,罪过岂不都落在我一个人身上,你两个老家伙想得倒美。”他扫视众将,目光落在吕德身上,忖道:“此人方才的见地甚是高明,必定是个担得大事的角色。”想到这儿,向吕德道:“吕统制,你将城中军士分为五拨,每过一个时辰,轮换一次,仅留一拨人马预备明日守城事宜。”吕德领命。文靖又对向宗道说:“向统制,你指挥四百名轻骑,在城池四面巡视,百里之内,发现蒙古人,就效法古代烽火,以焰火为号,向城中传递。”向宗道领命,心中却十二分不舒适:“这种事付与予下属便可,让我来做,不是大材小用么?”
  文靖瞟了王立和李汉生一眼,心想:“这下子万无一失了吧。”“千岁思虑果然周密。”李汉生不放过任何拍马屁的机会。
  王立捋须道:“不错,我们也该学学千岁的风度……”他本想说继续酒宴,但终觉不妥,就此打住。于是众将散去,王立引文靖径至竹香园歇息,这园子中遍植翠竹,风吹影动,在月下婆娑起舞。
  文靖随王立进了一座精舍,舍里陈设雅致,四名风情万种的俏丽婢女含笑相迎,要为他宽衣沐浴,文靖吓了一跳,忙道:“我自己来就成。”一双手把腰带紧紧拉住。王立一愣,忖道:“听说这淮安王素有寡人之疾,府中美人无数,怎么今日一反常态,莫非嫌这几个婢女不够美貌么?”他微一沉吟,拱手告辞。
  文靖沐过浴,浑身舒泰,步出厢房,见厅中婢女多了一人。那女子见他出来,欠身作礼。文靖面红耳赤,低着头从旁走过,忽听耳边有人柔柔地道:“千岁!”文靖扭头一看,认出她正是方才在经略府唱曲子词的蓝衣女。这时一副婢女妆扮,几乎有些认她不出,不过既然认出,就得打个招呼,这小子只得嗫嚅道:“你……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蓝衣女低着头,默然半晌,“千岁想必比月婵更明白。”她涨红了脸说。“明白什么?”文靖哪里解得这些风情。他见月婵欲言又止,便道,“我困了,有话明日再说吧!”“千岁莫非不想听我唱一首曲子么?”月婵道。文靖连连摇头,一骨碌钻进卧房,将门从里面锁住,舒了口气,自语道:“总算挨过了这晚。”
  他爬上床,本想打坐,但心乱如麻,老是静不下来,想到最后,满脑子都是那个刁蛮的影子。“不知道还能够见到她么?”文靖心中郁闷,“也许今生今世也见不着她了。”想到这里,心中酸楚,几乎落下泪来。忽然远处传来一缕吟唱,文靖细细一听,竟然是今晚那支填了没唱的《一丛花令》。
  歌声缥缈清绝,带着淡淡的愁意,文靖心事与曲韵暗合,听了半晌,不禁痴了,披衣出门,只见月婵浴着蒙蒙月色,缓步花丛,手捧一纸素笺,蹙眉低唱。她听得门响,掉头看去,不禁失色,施礼道:“婢子无礼,扰了千岁清梦么?”
  文靖脸比猴子屁股还红,连连摇头,嗫嚅道:“不……不是,你唱得很好。”他顿了一顿,咽了口唾沫道,“只是我填得不好……”月婵微微一笑:“不说好坏,只是千岁填的词与往日有些不同。”文靖一惊:“莫非她认得真货,看出了我这个假货的破绽?”
  “我曾从王经略那儿看过千岁的词,着实豪气万千,气吞山河,大有驱逐鞑子,北靖中原的雄心。”月婵望着文靖,摇了摇头,“与千岁这首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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