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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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歌-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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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好的,没有劝阻责备的。云代遥偶或教训几句,必是一营的将士聚拢来求情讨饶。
  后来云行天的才能威望日盛,云代遥为云军长久计,将主将的位子让给了云行天,再后来投到云行天部下的别家兵马渐多,为示公心,云行天又将云军的主将之位交回了云代遥手上。云行天横扫北方群豪,云家威权日盛,云行风也渐渐长大,而今他却觉得自己的处境日益尴尬了起来。
  云行风知道,父亲之后,这云军主将的位子定是自己的无疑。但因云家诸将将他瞧得如珠似宝一般,他实实没能正儿八经得打过什么硬仗,又有自小儿养就的娇纵脾气,是以一个纨绔子弟的名声是早就落下的,他自是不服。
  云行风自幼在云军大营长大,日日看着父亲兄长运筹帷幄,跟着将士们练功习武,自觉于用兵战阵之法的见识不输于任何一人,但只要是向父亲请求独当一面,必然回道:“你还小,再学几年。”云行风心中自是不快,常在心中还一句“当年天哥与蛮族初战之日也不过是十六岁!”
  云行风并不像外人看起来那么没心没肺,他清楚得很,云行天手下猛将如云,他如果只是凭着姓云跻身其间,一时是无问题的,日后会怎样就难说。他若是云行天的亲弟弟,那自又不同,但他不是,若是云行天终得一统天下,定会削减众将兵权,自己若是不能立下令众将心服的大功,定会成为最容易捏的柿子,云军迟早会有一个不姓云的主将。所以云行风原先是一意要去守噍城的,因为雪拥关太难以攻下了,守在雪拥关里,是半点功劳也显不出来的。
  云行风在心中想:父亲啊,父亲,这其中的关节,你怎会想不明白。云行风正这么想着,却听得一名亲兵叫道:“少将军,快看!”
  云行风向城下一看,只见那边蛮族的军营似有些异动,远远地似有人马在走动,却是静默无声,他心中一动,想道:莫不是蛮族想趁夜攻城?他又看了看,心道:不像,若是攻城何需这般悄没声息,倒像是……
  云行风在城头上观望那厢,远远地好像见有一支骑兵进了了通向噍城的山口,他心道:十有八九是蛮族不想在雪拥关下送死,想效当年特穆尔吉的故技,攻噍城。哼,如今噍城也不是当年那个只有一千人看守的小土城了,如今噍城的守卫,并不比雪拥关差到哪里去。不过,若是蛮族想攻噍城,为什么不在山口着人看守,难道不怕雪拥关守军出而断其归路?
  一个时辰后,有两声哨音响起,云行风知是城外的暗探回报,忙放下绳索将他们拽了上来。
  那两个探子禀报:“少将军,确是有人进了噍城的那边的山口。”
  云行风精神一振,然后又狐疑地问道:“为何那边山口无人把守?”
  两个探子互相看了一眼,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说话。云行风心中存疑,问道:“怎么回事?”
  探子道:“小人偶尔听到些言语,难辨真伪,所以不敢禀报少将军。”
  云行风不耐道:“真伪自有我来分辨,你们只管说来听。”
  探子道:“我等在那山口听到有蛮族快马去拦进入山口的蛮军,那统兵蛮将道:‘我杰可丹决定的事,父汗亲来也是拦不住的,捆起来。’拦阻的人道:‘三贝勒不可以,索伦将军特命我们在这里守着,没有大汗的黑羽令谁都不准过去!’然后就被人捆住了,那个三贝勒道:‘带走这人,这山口不必留人,免得被人发觉了。’”
  云行风若有所思,过了片刻道:“进了山口的兵马大约有多少?”
  探马道:“大约有五千骑的样子。”
  云行风又问道:“那蛮族其他的兵马当真没有动静吗?”
  探马道:“小人在蛮族大营那里细细看过了,确没有其他部军出动的样子。”
  云行风一跃而出,道:“速跟我来,去见父亲。”
  云行风带着两个探子闯进了云代遥的府邸,云代遥已经入眠,但终还是被他吵了起来。云代遥听了那两个探子的话,沉吟不语。
  云行风忍不住道:“这蛮将孤军深入,为恐被蛮族大汗知晓,还轻手轻脚,连山口都不敢派人守,这正是我们的大好时机,若是我们此时出兵,与赵将军前后夹击,正可将这支蛮军瓮中捉鳖……”
  云代遥冷冷地打断了他,道:“不要到头来让蛮族在后头把山口一堵,给你也来个瓮中捉鳖就不好看了。”云行风一下子满面通红,屋里侍候的人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强忍着。
  云代遥心中也有些犹豫,他前日里得了潜伏在蛮军中的线报,说是蛮军中将领为着是下决心攻雪拥关还是攻噍城很是争过几回,蛮族大汗也十分拿不定主意,眼下正僵持着,那三贝勒杰可丹正是力主攻噍城最急的一个。
  但他还是道:“没听过你天哥说的么?我们眼下并不是求胜,只是求个不败,噍城自有赵将军把守,他为人精细,五千人攻噍城,定是攻不下的,眼下我等占着有利的形势,何必冒这种风险,算了,不要想了。”
  云行风紧紧地咬着嘴唇,心道:父亲真是老了,如今真到这种地步,什么风险都不敢冒,这么大好的机会,当真就此放过么?
  云代遥挥了挥手道:“回去吧。”
  云行风垂首应道:“是。”
  云行风回到自己房中,也不洗漱,蒙头就往床上一倒,僮仆侍婢们见识多了他的脾气,知他心情不好,更无人敢来烦他。三刻钟后,没有人发觉到,一个黑影闪出了将军府。
  赵子飞半夜被亲兵摇醒,他看到亲兵的脸上有着从未见过的惊慌,急忙问道:“怎么了?蛮族攻城了吗?”
  “不是。”
  赵子飞正松了口气,但亲兵接下来的话让他惊得一跃而起:“云行风少将军在山道中遇伏,现遣人来求救!”
  赵子飞赶到大厅,只见一名云军统领躺在地上,全身鲜血淋漓,两只眼睛血糊糊的,也不知瞎了没有,折了一条腿,胸口上破了老大一个口子,血沫往外呼呼地冒,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赵子飞怒道:“怎么不把这位兄弟送去医治,却放在这里?”
  旁边的将领们正要开口,那看起来已是奄奄一息的统领却又被什么激了一下似的挺了起来,向赵子飞伸出手来,断断续续地道:“请,请赵将军速救少将军。”他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出这句话,却只发出了一点点含含糊糊的声音,还拼命地挣扎着要坐起来。
  赵子飞的副将秦前道:“云统领请稍息,方才你已把经过对末将说了,就让我代为传告我家将军如何?”那统领艰难地点了点了头。
  赵子飞催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云老将军和少将军不是在雪拥关么,怎么会突然跑到山道里来?”
  秦前道:“据这位统领言道,云少将军为敌所欺,以为敌人要攻噍城,又以为敌军主将杰可丹欲独得其功,私自出动。是以不待老将军的号令便召集了手下精兵想从后掩袭蛮军,谁知蛮军只以千余士卒在前驱五千马匹,将少将军引入山道后,有七千多蛮军从后夹击,眼下少将军危急无比,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那云军统领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叩头,喘息着道:“请赵将军看在……云帅份上,一……一定要,救救我家少将军……”
  赵子飞沉吟了一下,道:“末将受云师重托,有守城之责,擅自出城,只怕是不能,兹事体大……来人,把这位统领送到大夫那里去……”
  “赵将军……”那统领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翻身滚了起来,跪在地上,死死地拉住了赵子飞的衣襟,急切地从喉中发出几句话来:“赵将军……当年云家的孩子们全被蛮族害了,就余下少将军这一根独苗了……赵将军,求求你……他当年从蛮族刀下逃出来多不容易,当真今天还是要死在蛮族手里么?赵将军……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赵子飞不为所动,道:“来人,把这位统领送下去休息!”
  “赵将军!”那统领一把抱住了赵子飞的腿,任好几个人来拉也拉不动,惨嚎道,“赵将军,死了我家少将军,你将如何与云帅和老将军交待!”
  赵子飞终于有些犹豫了。是呀,如何给云家的人一个交待?如果是任何一位将军处在云行风的位置上,赵子飞都不会有半点踌躇,他的任务就是守住噍城,只要噍城不失,他就有功无过,出城相救,连想也不会想一下。
  但,现在是云行风,云家的心肝宝贝云行风!赵子飞知道云行风在云行天心中有多大分量。
  赵子飞的堂妹是云行天的妾室,虽说她当年是赵家求降送到云行天府上的,但到底是昔日北方三霸之一赵秋的女儿,且堂兄赵子飞还是云行天手下四大将军之一,总是有她的身份在。但他曾数次听妻子传过堂妹的抱怨,说是她在云府上还不如一个丫头。她说的那个丫头就是当年救出云行风的那个婢女,董氏。
  云行天尚未娶妻,在女色上并不用心,但以他今日的权势,也少不得纳了几名姬妾,不是美艳动人,便是出身尊贵。董氏奴仆出身中人之姿,却始终荣宠不衰,家中事务概由其打理,府里上上下下均呼为夫人,可见云行天对董氏保住了云家这根独苗,心中感念至深。
  他平日里听多了这少将军的荒唐举动,却从没见云行天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只是如兄长瞧着小弟弟顽皮一般甚觉有趣。
  如果云行风死了,云行天便是当面不说什么,心里也必定是埋了一根刺。再说就是云行天不理会,那云军里的人是好对付的?以云军之势大,日后被他们瞅空私下里做掉都有可能。
  赵子飞思前想后好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也罢,我去。”那云军统领闻言,心头一松,立时昏了过去。
  赵子飞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人悄悄干掉,日后只消推说不知就可,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行风死掉云家定要找个人恨一下才好,他近在咫尺而不相救,已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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