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曾琦表情复杂地看了罗耀国一眼。
罗耀国笑道：“国民党向来是不怎么团结的，如果总统一旦离开了，内部起一些纷争是难免的。不过好在眼下的国民革命军已经渐渐摆脱军阀化，而在向国家军队过渡了。只要各派没有办法动用军队参与争政，又能乱到哪里去呢？最后免不了还是要妥协的。要是什么时候全国的军队也能做到这样，那中国可就算真正安稳了，各党各派也就真的能够和平共处了。”
曾琦轻轻哼了一声，心道：“如果孙中山现在和你罗耀国一般年纪，那倒是还有希望慢慢把全国的军队都调教好的。可是眼下这个大总统还有几年活头？各党各派谁不是在伸长着脖子等着群雄逐鹿的那一天呢？”
第0351章 血色蒙古（一）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啪的一声。斯大林关掉了办公室里的收音机，这台看上去有点反动的收音机，刚刚向斯大林报告了孙中山就任中华民国总统的消息！更让斯大林难以忍受的是，苏联的布尔什维克党居然还为此发出了贺电！而且这个贺电还是以他的名义发出的！虽然这不过是虚伪的外交手段，不过还是让他感到不快。
“斯大林同志，布哈林同志和莫洛托夫同志求见。”
办公室的门一开，秘书巴郎诺夫温和而恭谨的声音传了进来。
“请他们进来吧。”
斯大林整了整衣服，站在了办公室的门口，挤出一点儿微笑，看到布哈林和莫洛托夫两人并排走来，忙冲他们挥了下手：“布哈林同志，莫洛托夫同志，快请进来吧，我有要紧事和你们商量。”
自从第二次日俄战争失败以后，斯大林在党内的地位有些动摇，或许是为了争取同志们的支持，他现在待人处事略微谦虚一些了。今天居然亲自站在办公室门口迎候布哈林和莫洛托夫，这让两位苏共的大佬有些受宠若惊了，特别是资历较浅的莫洛托夫。
三个人寒暄了几句以后，斯大林便把他们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沙发，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却拿来了一根指挥棒，走到了地图前面。
“这里是蒙古人民共和国。”斯大林指了下地图上面蒙古的位置，微微蹙着眉毛，嘴里面仍旧管它叫蒙古国：
“现在有一支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但是成分非常复杂的军队已经进驻了蒙古共和国的东方省。这支军队有大约三万到四万人，武器装备比较简陋，没有多少大炮，不过机枪和步枪似乎并不缺乏。你们觉得应该怎么处理这支军队呢？我们的人有没有可能将它掌握起来，然后投入到中国革命的事业中去呢？”
斯大林问完了话，便放下了指挥棒，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雕花烟斗，擦了根火柴点燃了早已经装好的烟叶，然后一口一口抽了起来。
端坐在一旁的莫洛托夫还是神色恭谨，并没有因为斯大林的礼遇而喜动颜色，对于斯大林的问题他早已有了答案，或者是早已经揣摩到了斯大林的意图。他站起身，微笑着回答道：
“斯大林同志，我们现在对中国红军的领导有些弱。他们的军队都牢牢掌握在一些知识分子和小资产阶级者手中，真正的中国布尔什维克并没有掌握住军队。眼下这支进入了蒙古的中国红军倒是给我们一个很好的机会。只是……”
莫洛托夫的话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他突然想到现在苏联红军已经撤出了蒙古。虽然蒙古人民军还是被苏联牢牢控制着，可是凭他们的力量能够迫使这支中国红军乖乖就范吗？
斯大林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莫洛托夫的话：“现在蒙古共和国境内已经没有了我们的红军，可是蒙古人民军不论在装备还是在数量上都要比这支流浪中的中国红军强大！甚至连士兵的块头也大了不少，有蒙古同志的帮助，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一定能成功控制住这支军队的！”
说完这番话，斯大林又把烟斗放进嘴里吸了起来。一双炯炯有神的锐目则转到了布哈林身上，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布哈林现在是共产国际政治书记处书记，是共产国际的实际领导人，蒙古人民革命党和中国共产党都是共产国际的成员党，理论上布哈林是他们的总老大。
布哈林当然明白斯大林心中所想，真正将中国红军控制在手中，使之成为保卫苏联的重要工具，这样的想法又岂止是斯大林一个才有的呢？只是眼下离这个目标似乎有些遥远。
“斯大林同志，如果能帮助中国的布尔什维克们掌控这支军队当然是很好的……可是万一不成功呢？他们也有三万到四万军队！蒙古人民军比他们多不了多少，万一在乌兰巴托打起来的话……”布哈林吞吞吐吐道出了自己心中的隐忧。
“你是说他们敢于反抗？”斯大林的脸上突然滑过一丝阴霾，拿起烟斗又开始抽了起来。一支接受党领导的红军敢于反抗共产国际派来的特派员吗？而且四周还有数万精锐的蒙古人民军监视着！
“如果他们敢反抗，就让乔巴山同志指挥蒙古人民军消灭他们！呵呵，不过我看这个担心是完全多余的！这些中国红军如果没有我们的支持是根本不可能在蒙古生存下去的，就凭这一点他们就很难反抗，而且……红军毕竟还有党的领导嘛！布哈林同志，你去安排一下，呃，蒙古人民革命党现在有谁在莫斯科？”
布哈林稍微思索了一下，就笑着回答道：“格勒克道尔吉·德米德同志现在就在莫斯科学习，他是蒙古人民军的创始人，和乔巴山同志一样都是蒙古人民的革命领袖。是不是要请他来这儿见您？”
斯大林轻蔑地摇摇头：“不必了，你和米夫一起去给他布置任务就行了。还有……让米夫挑选几名可靠的中共党员，然后就用飞机送他们去乌兰巴托。哦，你要提醒一下那个德米德，我们是要帮助中国共产党彻底控制这支红军，而不是消灭他们，消灭只是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采取武力行动。”
……
蒙古现在的名称是蒙古人民自治共和国！比起历史上多了“自治”两个字，预示着它不是一个主权国家，而是中华民国下属的一个地方自治政权！这也算是罗耀国这只“大蝴蝶”使劲煽动翅膀的结果吧？
位于这个新鲜出炉的自治共和国最东部，紧挨着黑龙江省和热河特别区的地盘叫做“东方省”。现在这里突然涌入了一支数量惊人的庞大军队！四万个身穿着统一蓝灰色军装的精壮汉子，在克鲁伦河之畔的茫茫草原上搭起了数千顶草绿色的军用帐篷，这股气势早已震慑的草原上的大小部落纷纷前来朝拜了！
此时的蒙古早就不是成吉思汗那时的草原霸主了！经过满清统治者两百多年不间断的推销藏传佛教，这个民族的精神早已经丧失殆尽了！而且就算是人口也少得可怜。在蒙古自治共和国的范围之内，现在仅仅只有几十万人！而在克鲁伦河畔的东方省，不知道有没有四万人？所以面对这样一个，来自东方，拥有几千顶帐篷的“大汗”，当地的蒙古牧民又怎么敢不臣服呢？
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东方省的蒙古牧民，他们并不敌视来自东方的王仲义部，更没有将他们视作是侵略者！这个结果恐怕是要让莫斯科和乌兰巴托失望的。出现这种情况实际上也很正常，因为现在还是一九二七年，离蒙古共和国宣布独立仅仅只有几年时间。而且蒙古民族的精神在这个时代的确是……有点中毒了！
经过满清王朝和蒙古王公贵族两百多年来的推广，藏传佛教实际上已经成为了蒙古草原上真正的主人！蒙古独立以后的第一代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名叫哲布尊丹巴·阿旺垂济尼玛丹彬旺舒克，呃，好长的名字！实际上这位爷他不是蒙古人，而是藏族人，他是藏传佛教四大活佛之一，法号叫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蒙古独立时的哲布尊丹巴是第八世，他才是广大蒙古人民心目中真正的领袖！在另一个时空中，被西藏僧侣们秘密寻找到的，第九世哲布尊丹巴在公元二零一一年重返蒙古，并且重新成为了蒙古的宗教领袖！由此可见藏传佛教在蒙古的地位，哪怕是经过了蒙古人民革命党和苏联几十年的清洗和教育仍然有着强大的社会基础，何况是在一九二七年呢？
当王仲义的“红军”到达东方省时，那个名字很长的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已经被乔巴山害死三年了。同时蒙古的藏传佛教也被禁止，大批喇嘛不是被捕就是被杀，所有的寺庙都被关闭！这一系列的举措在历史上会酿成一九二八年的暴动，最后要出动苏联红军来镇压才能摆平！可见这个乔巴山眼下是多么的不得人心！而蒙古人民对乔巴山和蒙古人民革命党的憎恨，在一个关于章嘉呼图克图（内蒙古的大活佛）已经到达王仲义军中的消息流传开来以后，就转为了对这支来自东方的中国军队的殷殷期盼了。
……
“据传章嘉六世叶锡道尔济现在就在东方省，和那支中国红军在一起！而且还有谣言说……”
说话的是冈奇金·布曼增迪，乔巴山的亲信，原东部地区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现任人民军装备局局长。这位人民军的重要领导人刚刚从东方省“慰劳”中国红军后，返回乌兰巴托，一进城连家都不回，就马上来向乔巴山汇报工作了。
“据说什么？”乔巴山这会儿正端坐在办公桌后面，低着头在处理关于镇压封建僧侣的文件。听到来自东方省的坏消息，却是头也不抬一下，仍然镇定自若。
布曼增迪看到乔巴山如此镇定，也仿佛吃了颗定心丸，脸色也渐渐和缓了一点：“据说中国反动派已经去西藏请达赖喇嘛出面，寻找第九世哲布尊丹巴了！”
乔巴山冷笑一声，依旧低头处理文件：“这些中国人就会搞些小动作，真是成不了大气候的。至于……那支中国红军，呵呵，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莫斯科的指示已经来了，他们要我们帮助他们对这支军队进行肃反！如果……他们敢不服从命令的话，就统统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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