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应他的是一片寂静。众人面面相觑,像是难辨阿贝话中的真假,又仿佛仅仅是脑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都犹疑着不敢上前。阿贝见状,急得眼泪直向外飙,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推开旁人跌跌撞撞地向主楼方向跑了过去。众人看阿贝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这才略略感到着急了起来,各自交换了个眼神,也都无心再做这无用功,丢下手里的东西连忙围拢了上去,却也不近前,只是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跟着阿贝后边,一同往主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明正在和顾冕东谈天说地,两人都喝了不少,虽然不至于喝醉,但话总比平时谈得开,这会儿突然见人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么一大帮,脸色自然不怎么好看。
“什么事儿?这么着急忙慌的,像个什么样子。”那明站起身来,皱眉高声道。
“大佬,码、码头那里……”阿贝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码头那里出事儿了!警、警察……”
“你说什么?”那明吃惊不小,就连顾冕东也一并站了起来。正堂里的人一听见“警察”二字,醉成什么样儿的都清醒了过来,就连箭在弦上的老王也立时放开了怀中瘫成一滩软泥的女子,只有傅简言一人表情淡淡的,眼睛黑黝黝地晶亮着,也瞧不出喜怒来。
“说清楚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阿贝咽了咽口水,勉强控制住心情。“好多警察,包括海边的船都被一圈快艇给围起来了,跟鬼似的连点儿声响都没有,活生生吓死人!还是成哥把我推上车叫我回来报信儿,我才没了命一样开回来的。”他不由得又激动了起来。
那明毕竟在当地见多了这阵仗,倒还不至于自乱阵脚,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顾冕东便狠狠飙了句粗口,迈起步子不管不顾地就向外走,急得老王一把拦住了他。“少爷,使不得啊,那边儿都是警察,这要是在A国还好说,咱好歹有些关系,可现在去了只有死路一条啊。”
他话音未落,外面便传来声响,一个岗哨拼命般跑了进来,大喊道:“大、大佬,外边有警察!”
那明此时脸上也血色全无,只余一片油油的黑黄颜色,如同鸡油滚入了泥地,越发地没了用处。老王心里虽也难免慌乱,但毕竟年长于人,又有几分见识,指使着保镖先护在一圈围着顾冕东,之后又一个劲儿地催问着那明瓦寨暗门的去处,一连问了几声才见那明反应了过来,慌慌地领了但凡可能担得上责任的人,连妻儿都顾不上便不管不顾地逃命去了。
一行人杂七杂八地疾步往前奔,眼见着马上就能走出这片瓮城一般的瓦寨了,偏偏不知顾冕东想起了什么来,四处环顾了一圈,果决地住了脚。
“傅简言呢?”
他不走,老王和一干保镖自然也不敢挪动步子,也顾不上情况危急,只得跟着一起就着远处民宅里的灯火在人丛里细细分辨了半天。“好像没看到傅哥儿跟上来啊。”老王怕他责怪,便先出言道,“都是我这个老糊涂疏忽了,要不……要不干脆您先走着,我回去找找,估计傅哥儿哪怕脚力慢些,也应该不会搁得太远,咱们一会儿就能对上头。”
顾冕东听见前半句的时候,眼神已然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又见老王当真要回头去找,冷冷地道:“理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做什么,人家早把我给卖了,结果我还当真把他像个宝贝一样捧着。”
老王乍一听,脑子里也难得没有立时反应过来,还只当是顾冕东心情不快,依旧要回头去找,直到听顾冕东说了句“以后就当他死了罢,天龙会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老王才真真正正地愣了下来,立在原地反应了半天,犹自难以置信地咋了咋舌头,眼见着他们走远,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月后的一天,已经是深夜了,景生却只觉得眼睛总是跳,没有一分睡意,便有些心神不定地起了床,打算去外面散散步,却没想到连外衣都没穿好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景生一边嘀咕着不知保全又在哪里醉死了过去,一边上前开了门,却被门外人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儿……这是怎么话说的……”景生呆呆地低喃道。
“别说了,快去给少爷准备些热水来。”同样衣衫褴褛、神情憔悴的老王跟在顾冕东身后进了屋,向景生发话道。
景生一直没反应过来,到了这会儿也任他指挥着在浴缸里放满了热水给顾冕东洗漱。不知洗了多久出来,景生不放心地扭头去看,见到顾冕东依旧回复到了一表人才的模样,方才长出了口气。
“人没出什么事儿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景生已听了老王所讲,见顾冕东一副戾戾的模样,不由得好言安慰道。李豪生也早已被惊动了起来,站在一边儿听了个大概,此时羞愤交加地道:“想不到我活了一辈子,最后在这个黄毛小子这里看走了眼,真是……”
“诶,天龙会虽然治理有方,但又不是油泼不进水滴不进的生铁,有人想要往里钻,总能照着合适的漏洞,豪生不必太过自责。先叫人给少爷弄些可口的热饭来,好好填填肚子休息一番是正理。”老王说完,留景生和李豪生二人看顾着顾冕东,便自下去找地方洗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jj貌似抽得略严重···
43
43、第 43 章 。。。
“你那么忙,怎么晚上还有时间到这儿来?”Adolph大致打量了面前的人一眼,便随即低下头来继续擦拭着杯子,倒是难得没有慌忙着去找调酒器。
“我总觉得不甘心。”Zack看着Adolph身后酒柜的一角,答非所问地说着,目光里满是落寂。
Adolph没有接话。手里的杯子已经擦得透亮极了,他把它放了下来,和其它那些同样晶莹剔透的整齐码在了一起。只是动作间,玻璃壁似乎轻轻地与朋友们来了一次碰撞,在满室的嘈杂中发出了“叮”的细微声响。Adolph不以为意地又拿起了另一个还沾着点点水渍的来,继续用柔软的布巾擦拭着。在顾冕东离开的这前前后后加起来足足有小半年的时间里,卡斯特帮果然异军突起,用计威逼利诱之下赶走了罗格,帮助Zack成为了甘比诺新一代的领导者。自那以后,Zack便很少再来他的这间酒吧里枯坐,只是但凡来时,无不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他还欠着我好多没还呢,”Zack不知想起了什么,接着喃喃地抱怨道:“当初我害怕得罪老爷子,害怕他一生气把我赶出家门,所以每天不得不被逼着做不想做的事情,结果好不容易做完了,罗格还总找借口挑刺,在老爷子面前说我坏话……虽然我没有什么两肋插刀的心腹,没人告诉过我他都说过些什么,可我稍微一猜就知道罗格那人一定不会说什么好的,他对着我时,那张嘴里张口闭口都是仁义道德,可再看看他做下的事儿?一个‘利’字压死人。现在倒好,他一拍屁股,就这么轻易地走了,留下一堆烂摊子和绞缠不清的麻烦事儿,到头来还是要我帮着收拾。”
Adolph闻言,不禁抬头看了看他,果不其然,Zack的脸上满是悲伤的神色。“听Ian走之前说,其实斯图尔特家因为安娜的事儿没少找过甘比诺家族的麻烦,都是罗格摆着笑脸陪过多少次礼才解决的,不过也难怪,像Ian那样的人都能跟着罗格心甘情愿地去受穷,他说的应该不是假话。
“还有,你知道么,他们走的那天,罗格笑着跟我说老爷子临死前交代他要好好照顾我,还说我现在这样,也算是让他将来有脸去见老爷子了……我现在一点儿也想不清楚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事儿,就跟一猛拳捶在了棉花上一样,我都忘了这么长时间的筹划和付出,到底是堵的什么气,较的什么劲儿……”Zack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才把视线转移到了Adolph身上。“不过幸好还有你在,要不我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活了。”
Adolph闻言,擦杯子的手不由得顿了顿。
“您知道尤平这个人么?”唐人街的一家商店门口处,陈嘉让礼貌地问道。
“尤平?就是那个平时好吃懒做的混小子?当然知道了,都走了有一年了吧?”店家回忆道。
陈嘉让见状,连忙追问道,“那他既然失踪了,怎么不见有街坊来报警呢?”
“嗨,谁知道他是失踪了,您要是不告诉我,我到现在还以为他是回国投靠亲戚去了呢。”
“这么说来他走前谁也没告诉?”
“当然了,他欠那么多赌债,哪里还会大张旗鼓地告诉人,躲都躲不过来呢,也就平时来赊账的时候一副不可一世的嚣张样儿。”店主说到这里依旧颇为忿忿。
“赌债?这附近有赌场么?”
“这附近倒是没有,可听说哈莱姆那儿有不少,他好像一般都去那儿。”
“那您知道他欠的都是谁的债么?按您这么说来,有人找他来寻仇灭的口也说不定。”
“哈莱姆不就那两个势力最能吓唬人么?您不知道啊,不是天龙会就是卡斯特呗!不过听说天龙会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少为难中国人。本来么,大家同在异乡,同为异乡人,相互之间照应着点儿也实属正常;可是天龙会作为一个黑帮还能这么干,也实在是不容易了。”
“卡斯特?”陈嘉让咀嚼着这个熟识的名字。同时绑走一个街头混混和一个初到A国人生地不熟的偷渡者,之后用残忍手段杀害,这真的是那个软弱怕事的劳伦斯能做出来的事儿么?
“卡斯特?他们怎么可能……”顾冕东只觉得才不过离开了几个月就仿佛恍如隔世一般。
“有甘比诺家的老幺Zack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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