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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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角罢鸣弓(刘彻卫青)-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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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彻心满意足地在一群人前前后后的簇拥下从平阳公主府出来时,此时天色已近暗。公主牵着卫子夫的一只手在一旁嘱咐着什么,刘彻便径自往车上登去,却一眼瞧见跪在一边的骑奴相似的眉眼,样貌神情包括那头还未加冠绾起的一头乌发都简直和刚刚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女子如出一辙。

 “你叫什么名字?”刘彻心里不由得来了好奇,半低下头来,指着阶前的卫子夫问道,“那个女子,你可认得?”

 “回陛下,”那人意识到刘彻在是跟他说话后,腰弯得越发低了下去。“小人名叫卫青,那女子小人认得,正是小人的姐姐。”

 “哦?”刘彻越发来了兴致,“朕说怎么这么像,原来是姐弟。那朕问你,你可愿意随朕入宫?”

 卫青似乎愣了愣,之后立即伏在地上满是惶恐地道:“小人不敢。”

 这时平阳公主已嘱咐完了卫子夫,恰巧把两人最后一段对话听进了耳朵里,恐怕刘彻万一不悦较起真来,便忙上前道:“卫青说得这是什么话,陛下岂是谁都往宫里带的?能得陛下的青眼可是天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正好今晚全落到了你姐弟二人的头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给我脸上也能添不少光,你母亲见了人也有面子,还不快谢恩。”

 卫青只得口呼万岁叩头谢恩。他年纪尚小,还不知道宫里大概会是个什么形状,只觉得离了母亲,虽还有姐姐在,但心里依旧满是对自小长大的地方的不舍和对未来的迷茫,也忘了是该喜还是该忧。


 “我记得当我后来知道他们俩其实是同母而异父的时候,这才渐渐觉出来两个人的区别,不过那时他们也慢慢长得开了。”顾冕东道,带着些许懊恼,“其实那时候我该再好好多看看他的,我还记得在卫青……在他离开我之后,每次一看到关于匈奴的奏章,甚至是一个人吃饭、睡觉、做梦的时候,我都一直后悔没能再好好地、心无它物地多打量上他几眼。好像除了刚开始的那十年以外,之后我每次想起他来,脑袋里一直只是个垂着头跪在那里的影子,从来都看不清脸。不过或许也是因为这样,我每次记起卫青来,总觉得他还是那个眼睛亮亮的容易怕羞的孩子,哪怕是让他做了大将军的时候也没变过。”

 林锦默然无语地死死按灭了抽了半截的香烟,只听顾冕东接着说道:“不过这事儿也怪他,谁让他每次见了我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连头也不带抬的,后来做官都做到大司马了,对着我时又和当初那个小骑奴有什么样的区别?我看还不如他的外甥霍去病有威风!可他那么样儿地拘着自己,到了最后,史官不还是没给记他什么好话么?”顾冕东念叨着那句让后代文人厌了他千古的评价,不由得笑了起来,“我倒是当真希望他和柔媚上来着。”

 林锦见顾冕东笑得开怀,却依旧掩不住眼角眉梢的苦涩,不由得别过了脸。“外头有人么?”林锦叫道,打破了这一室的苦楚。

 郑军在外头听见声音来唤,赶忙探头进来扫了一眼,见顾冕东无话,便朝林锦道:“您有什么吩咐?”

 “端杯水来,顾先生渴了。”林锦淡淡道。不一会儿,郑军果然端了两杯水送了过来。

 “这倒是个识趣儿的。”林锦接过另一只杯子,待郑军出门后还不忘评价了一句。顾冕东没听见一般拿起杯子喝了大半,润过喉咙,只觉得心里压得沉甸甸的停不下来。“这一切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呐喊着。




45

45、第 45 章 。。。 
 
  元光六年,在刘彻登基的第十二个年头上,匈奴率兵侵上谷,恣意杀掠吏民,致使当地百姓民不聊生。远在长安的刘彻听闻了消息,派卫青、公孙贺、公孙敖、李广各率万骑向上谷、云中、代郡、雁门四个方向主动出击攻打匈奴。
  
  刘彻披着大麾在暖阁里批阅着奏章,读到关于兵事的一条,却不由得走了神。
  
  “边关这几日有消息过来么?”刘彻问道。
  
  “还不曾有。”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垂首回答道。
  
  刘彻索性搁了笔,抬眼看着房间中央的暖炉,只觉得心里越发憋闷得难受。“关中这里尚且冷成这个样子,可想再往西北去又会是如何一番苦寒的气象,朕的将士们尚且受着严寒为朕去保全社稷江山,朕却蜗居在这一室之内独享这炭火之暖,于公于私怎能心安?快统统给朕撤下去。”刘彻高声地急促道。
  
  “这,陛下……”小太监听了刘彻不过是一时兴起的吩咐,自然十分犹豫。皇上的命令虽然违背不得,可若是让太后知道了此事又该怎生是好?小太监踟蹰了半天,想起以前就听说过的不少关于皇上和太后素来不睦的枝节来,便更不好直接开口说出这一节想法,面儿上不知不觉间就显出了些许为难的意思。
  
  刘彻怎会不明白太监所想,愈发觉得不耐烦,匆匆地挥手赶那太监。“什么这的那的,你是朕手底下的奴才,当然要按朕说的办,快去。”
  
  话至如此地步,小太监才算是吃下了个定心丸,连忙叫进两个值守的人伙同着,一起把暖炉之类的用作取暖的物件依次撤了出去,再加上他几人进进出出所带进来些许冷风,原本暖意洋洋的宫殿便霎时间冷了下来。刘彻这才觉得合意,援起笔来略蘸了蘸已不如刚才融润的墨汁,接着开始批写起了奏折。
  
  数十日之后,前线终于传来消息,出云中一路的公孙贺漫漫征途行来,并不曾与匈奴相遇,率万骑无功而返;出代郡一路的公孙敖被匈奴击败,损失了近七千将士,止剩下不到半数尚在归来的途中;而本是往雁门去的李广却竟与匈奴主力恰好狭路相逢,全军覆没,甚至本人也一度被匈奴俘了去,好在李广为将几十年,一身本事不容小觑,在最后押返途中凭着几分机智夺下了匹匈奴的战马逃了回来;只一丝经验也无,出征还尚属首次的卫青在击退上谷劫掠之敌后,大胆深入匈奴腹地,一直打到了匈奴祭天的所在龙城,斩敌首七百余名,方才凯旋而归。
  
  刘彻自然喜不自胜,次日一早便在朝堂上公布了出去。满朝文武乍一闻之,惊惧喜忧之情溢于言表。想到这帮人当初主和的主和,争论人选的争论人选,恨不能把原本还算清明的局势搅成一锅烂粥,左也黏糊右也黏糊,刘彻更是觉得扬眉吐气。“这帮腐朽的东西们,”刘彻在心里暗想着,视线细细扫过处,底下一人一张脸色,无不透露着些许惶恐,眼里便也流露出了不少的兴味,“也就闲时解个闷儿有用,是到了该改换改换的时候了。”
  
  “其实我一开始也没能想到,革战法破匈奴的千秋功绩是能够由这么一个小小的骑奴实现的。”顾冕东说着,再次反复地琢磨起了那几十年的风雨人生,也难免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当初若是有一步踏错了方向,一代将星的名字可能与卫青有什么牵连么?甚至若是再糟糕一点儿,恐怕连他刘彻也不过是空落着一个穷兵黩武的恶名,想要安稳地享乐于关中都不能够吧。
  
  “是啊,你怎么偏偏就看中他了呢。”林锦不知何时又抽起了烟,只是光听那语气里,却也丝毫没有疑惑的成分在里边。
  
  顾冕东闻言,放松了身体整个儿地靠进了椅子里,转头去望窗外正午时最是明媚的阳光。林锦见他嘴角淡淡扯出了个笑,却也难得地没有再多说,心里反倒真正起了些好奇。
  
  刘彻再次见到卫子夫的时候,已经是离那次上巳节一年有余的建元三年了。当他看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妙龄女子抽抽噎噎地请求着自己放她出宫时,这才想起去年在平阳公主府发生的那些事,心下便不由得多了些许考量;再加上那卫子夫正处在刚刚及笄、将开而未绽的花骨朵一般的时候,又是最符合刘彻心意的长相,这么一哭起来却也是格外地惹人垂怜,以至于他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卫子夫的请求。
  
  “朕还记得你的那副好声音呢,只是这里事忙,没想到一忘就是一年,想必是没少亏待了你了,只是你若走了,朕又要上哪儿去找第二个善歌能咏的卫娘呢?”刘彻难得地放下了通身的架子,满是和蔼地说道。
  
  卫子夫闻言,白皙的脸上霎时便浮起了两朵红云,加上未干的泪珠衬着,越发显得明艳动人起来。刘彻本就心猿意马,一到这步田地更是心痒难挠。也是卫子夫争气,这之后没过两个月便传出了怀孕的消息,恩宠比往日更笃。
  
  只是从未有过身孕的皇后陈阿娇听说了这事儿,自然不悦了起来,连同着自己的母亲长公主刘嫖一起,也不知听信了谁的注意,竟绑走了同在宫中执事的卫子夫的弟弟卫青。
  
  这可着实惹恼了刘彻。虽已不记得卫青就是卫子夫的弟弟这回事儿,但想起前几日韩嫣打趣那少年的话,心里就是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微妙的烦乱,谁想到他真个儿一语成谶。
  
  “早知道就该一早把他绑牢在床柱子上,这样就算是晚间不去逗弄着他,留着平日里做个装饰也是好的,也省得再有什么人来打他的主意。”刘彻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想着怎么派人去救,装的却都是这些不能宣之于人的心思。直至听说卫青的好友公孙敖以一人之力救了那孩子出来,同把二人宣之于殿时,看到那双湿漉漉清亮非常的眼睛和一副明明受了委屈却硬装着无所谓的神情,刘彻心里便更是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那时候他浑身上下可当真是没有一处地方能让人联想起将军这个词来的。”顾冕东感慨道,不知是为了时光蹁跹打磨的高明还是把这么一件璞玉样的宝贝公之于世的遗憾。
  
  “浑身上下?”林锦偏偏有本事能听出些欲盖弥彰的弦外之音来,夹着烟的手往红木桌面儿上重重一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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