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鸿生急忙解开他,检查伤口。
阮君烈走掉之后,林斐心知不妙,不甘心在此束手,挣扎起来,一不小心翻倒了椅子。
刀锋锐利无比,贴着林斐的脖子,撞上去,一下割开了动脉。
叶鸿生解开林斐,按住伤口,试图止血,阮君烈也来帮他。
两人手忙脚乱地抢救,给林斐止血,做心脏复苏按摩。
来不及了,林斐失血过多,心脏已经停止跳动。
阮君烈与叶鸿生两人脸色骤变,面面相觑。
本来,按照阮君烈的计划,博弈一番,完全有可能压服林斐,大事化小。
现在没戏了。
林斐死了该怎么收场?
完全在计划之外。
第 32 章
林斐死了该怎么收场?
完全在计划之外。
阮君烈用袖子抹了一下汗,低声抱怨道:“他乱动什么!”
阮君烈的言语焦躁起来,后悔刚才的疏忽。
一时疏忽,造成难以想象的结果。
林斐的尸体躺在地上。
叶鸿生用手将他无光的眼睛抹上,沉重地说:“我们要想个法子。”
阮君烈站起来,喘两口气,说:“把他埋了?”
叶鸿生蹙着眉头,不做声。
阮君烈诅咒一句,拿着枪往门口走,要去开门。
叶鸿生一把扯住他:“你干什么?”
阮君烈将子弹上膛,回道:“杀掉他带来的人,否则怎么瞒过?”
叶鸿生捉紧阮君烈的肩膀,叱道:“你疯了?他们失踪,军统会知道的!”
“那怎么办?!”阮君烈暴躁道。
叶鸿生转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林斐,问:“他是怎么和你说的?”
阮君烈回想着,与叶鸿生说一遍。
叶鸿生听完,心中有了计较。
叶鸿生说:“不要再藏了,你把我交给军统吧。”
阮君烈埋怨道:“你找死?”
叶鸿生摇头:“不见得会死。但是想要瞒住,一定凶多吉少。”
叶鸿生对阮君烈分析一番。
林斐掌握了情报,却没有按照军统的规矩办事,反而上门敲诈,与嫌疑人暗通款曲,是个污点。叶鸿生知道,林斐没有抓住中共的情报人员,否则他不会来找阮君烈,会直接抓自己。
叶鸿生准备赌一把。
叶鸿生对阮君烈说:“无妨。就说他借机敲诈我,我与共军没有关系,激愤之下,错手伤了他。”
叶鸿生心想,就算自己的身份被戳穿,阮君烈把自己交出去,事后不会遭到牵连。
叶鸿生极力说服阮君烈。
阮君烈不同意。
阮君烈说:“不好。还是让我跟军统汇报,说他敲诈我,污蔑我,所以我错手杀了他。”
林斐是一名高级特务,杀他肯定会得罪军统。
倘若凶手是阮君烈,军统不敢刑讯他,换成叶鸿生的话,事情就不同了。
阮君烈杀了林斐,闹出去,结果无非是一场过节罢了。从此以后,第十二集团军同军统的关系变糟糕,大家憋着一口气,有机会就互相倾轧一番。
换成叶鸿生杀了林斐,把他交出去就不会影响大局。叶鸿生要去军统接受调查,好好查一查动机,揍他是免不了的,很有可能坐牢。
一旦离开阮君烈的势力范围,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叶鸿生有可能被刑讯至死。
阮君烈不松口。
叶鸿生着急起来,百般劝说。
叶鸿生劝了半天,使出杀手锏,说:“子然,你杀了军统的人,万一闹到钧座哪里,他会怎么想?”
蒋介石是一个多疑的人。
最近国防部的调动很频繁,阮君烈还想呆在一个好职位。
叶鸿生这样一说,阮君烈终于犹豫起来,不做声了。
叶鸿生说:“还是让我去吧。他本来就是查我的。”
阮君烈眉头纠结。
叶鸿生说:“没事。我的罪不至死。”
这话大半是安慰阮君烈,顺便给他自己打气。
叶鸿生放出警报以后,陈铮等人会离开此地,切断与他的关系。
叶鸿生与党组织又一次失去联络。
如果不抓到情报组中的人,叶鸿生面临的指控也许不会很严酷。
叶鸿生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可以赌一赌。
叶鸿生催促阮君烈,赶紧打电话。越快越好,不要耽误。
阮君烈握着电话,不动手。
叶鸿生说:“子然。我走了以后,你还可以救我。”
阮君烈心中懊恼,但是他想不出别的办法。
让叶鸿生一个人承担结果。阮君烈心有不甘。本来他下定决心,要保护叶鸿生,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
迟疑片刻,阮君烈还是拿起电话,沉重地拨号。
叶鸿生大大松了一口气。
阮君烈拨通电话,致电军统方面,向他们汇报了这一场纠纷。
军统的人客气了一句“多有得罪”,表示他们立刻派人到现场。
阮君烈挂上电话,忧愁地用手掌抵着额头。
见阮君烈难以平复,叶鸿生安慰道:“子然,他本来就是要调查我。我不该住在你家里。”
阮君烈摇头道:“别说这个。”
叶鸿生依着阮君烈的叮嘱,重新写一份欠条。作为林斐敲诈的证据。
他们两个布置一番,阮君烈洗干净手,回到客厅。
时间不多了。
叶鸿生若有所思,说:“子然,这一次我走了。我们就此别过,不要再有联系。”
阮君烈扭过头,诧异地看着叶鸿生。
叶鸿生说:“子然,我对你的情谊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管不住自己。你与我来往,总有一天是要后悔的。我们就此恩断义绝吧。”
叶鸿生微笑一下,柔声道:“你也不要来救我……”
阮君烈惊道:“你说什么?”
叶鸿生看着他,表情很忧伤,也很认真。
阮君烈回神道:“宾卿,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相信我!”
叶鸿生恍若未闻,完全不希望他来救自己。
叶鸿生恻然微笑,望着他,真心诚意地说:“我说真的,子然。我这个人成事不足,心思也不干净,不配和你做朋友。”
阮君烈心头巨震,低头片刻。
叶鸿生的话,让他心中一阵酸痛。
两人沉默着。
房中一阵苦涩的静默。
军统的车子来得很快,门口的铁门响了,卫兵跑过来,通报一声。
叶鸿生站起来,准备往门口走。
阮君烈表情凝重,上前捉去他的手臂。
叶鸿生被他拽住,停住脚步。
阮君烈捉住叶鸿生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用手抚住他的肩膀。
叶鸿生侧过身,顺从地与他轻轻靠在一起。
阮君烈用不可改变的语气,誓言道:“宾卿,不管你怎么想,我都把你当最好的兄弟。我发誓,不会让你死在战场之外,死于小人之手。”
阮君烈放开叶鸿生,看着他,眼中一片诚挚,金石可镂。
阮君烈说:“我不会后悔的。”
军统的人进门。
他们检查尸体,记录口供,将叶鸿生带走。
第 33 章
军统的侦察大队行动如风,当天立案。
经过调查,他们发现林斐被害的案情十分可疑,局长将此案指派给特种政治问题调查组。
叶鸿生被带进一处萧杀的牢房,附近寸草不生,僻静得很。
特务们请叶鸿生进去,铁门哐啷一声关上,锁好。
叶鸿生将衣物放下,打量一下自己的囚室。这是一间单人囚室,还算干净,有荷枪实弹的卫兵看守。
叶鸿生明白,自己已经被当做□,这是国军专门处置叛徒的程序。
既来之,则安之。
叶鸿生放下心思,先躺下,好好睡一觉。
特种政治问题调查组组长潘岳负责审查叶鸿生,涉及到国军军官,国防部一位司法处处长周培监审。
第二天一早,叶鸿生被提到审讯室。
两位主审已经就位,周培穿着军服,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板着脸。潘岳倒是态度和蔼,端着茶杯,披着军外套,对着叶鸿生笑笑,喝一口茶水。
叶鸿生也对潘岳笑笑。
周培咳嗽一声,让叶鸿生自报家门。
叶鸿生说了一遍。
周培手中拿着材料,肃然道:“根据军统的记录,你与共匪有密切来往,为此杀害了秘密调查的林斐林组长,是这样吗?”
叶鸿生说:“不是。”
周培问:“你杀了林组长,已经供认不讳了。你要推翻口供吗?”
叶鸿生说:“是我杀的,但我没有通共。”
周培猛拍一下桌子:“还在狡辩!”
周培叱道:“你与刺杀阮将军的凶手,是什么关系?你与中共地下情报组是什么关系?立刻坦白!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叶鸿生说:“我跟他们没有关系。啸林是我过去的朋友,早已经不来往了。我与中共情报组素无瓜葛,其中的关联性,全是林组长无中生有,图谋敲诈。”
周培呵斥道:“你的赤化倾向早就露出来!不要想蒙蔽我们!”
叶鸿生直视他们两人,辩解道:“身为党国的一份子,我是领袖的学生,只要还有良心、进取心,对不适当的人和事,就不可以有不同意见吗?不管什么想法,我没有违抗过钧座的命令,心中只有一个主义,一个领袖,言行一致。”
周培与潘岳两人,一齐打量叶鸿生。
叶鸿生继续说:“共匪无视国家安稳,割据一方。在谈判期间,我曾对他们抱有幻想。但是现在,我已经认识到,所谓共产主义的暴徒一心破坏和平,要的就是改弦易张,颠覆乾坤。我对他们鄙夷道极点,绝不可能加入他们!”
叶鸿生尽量给自己洗脑,回忆阮君烈说过的话。
阮君烈的话不对胃口,但是叶鸿生爱他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