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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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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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明显的智慧光芒。
  但她的眼里还有其他东西。她或许正处于悲痛中,但好奇心却并未就此抹灭。此时,她好奇的对象就是他。
  她的目光越过他,望向茱莉亚的车子,茱莉亚正在车道上倒车。她举起双手示意:你要去哪里?
  茱莉亚把头探出车窗,大声说:“我得去确定报纸出了没!还得去蔷薇萝丝餐厅一趟,告诉安森·惠勒一个坏消息——他今晚得负责做三明治了!别担心,布兰达,你可以相信芭比!”在布兰达还没来得及回话或表达抗议前,茱莉亚便驶上莫兰街,执行任务去了。芭比希望自己能跟她一同离开。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做出四十个奶酪火腿三明治,以及四十个鲔鱼三明治。
  茱莉亚离开后,布兰达又开始打量他。他们两人中间隔着一扇纱门。芭比觉得这就像场困难无比的工作面试。
  “是吗?”布兰达问。
  “什么意思,女士?”
  “我可以相信你吗?”
  芭比思索了一会儿。两天前,他会回答:没错,他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但今天下午,他觉得自己更像是个身在费卢杰的军人,而非切斯特磨坊镇里的厨子。他静下心来,告诉她是个有教养的居家男人,而这回答则让她笑了。
  “好吧,那我只好自己判断了,”她说,“只是我才刚失去亲人,判断力恐怕不算是巅峰状态。”
  “我知道,女士。我为此深感遗憾。”
  “谢谢。他明天就要下葬了。不知道为什么,那家不怎么样的鲍伊葬仪社坚持要这么做。难怪镇上的每个人几乎都会找城堡岩的克罗斯门葬仪社处理亲人后事。大家都说斯图亚特·鲍伊那家葬仪社是鲍伊丧牛社。斯图亚特是个白痴,而他的弟弟福纳德更蠢。不过,现在也只剩他们,所以也只能这样了。”她叹气的方式,就像女人面临十分麻烦的苦差事一样。这是当然,芭比想,亲人过世或许代表了很多事,得要负责处理后事,也正是其中的一环。
  她走出屋外,站到芭比身旁,令芭比不禁感到意外。“跟我一起到后头走走,芭芭拉先生。
  或许晚些时候我会邀请你进门,但得先确定你没问题才行。通常我会毫不迟疑地接受茱莉亚对人的评价,但现在可不比平时。”她带着他走向屋子侧面,踏上修剪整齐、用耙子仔细清理过秋季落叶的草皮。在右方,有排分隔帕金斯家与邻居家的木篱笆;而左边则是一个整理完善的花圃。
  “花圃是我丈夫负责的。我猜你应该觉得这对执法人员来说,是个很奇怪的嗜好吧。”
  “说真的,我不这么觉得。”
  “我也从来没这么认为过,看来我们是少数分子。住在小镇里的人,通常想象力也好不到哪里去。格蕾丝·梅特利亚斯'1'与舍伍德·安德森'2'就是很好的例子。”
  “除此之外,”当他们来到屋子转角,走进宽敞后院时,她又说道,“这里就快没电可用了。我有台发电机,但今天早上就动不了了。我想应该是没燃料了吧。这里有桶备用丙烷,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换。我通常会把发电机的事丢给霍伊处理,他想教我怎么用,但我却一直不肯学,老是找他麻烦。”她眼中流下一滴泪水,顺着脸庞滑落。她心不在焉地抹去眼泪。“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现在就向他道歉,承认他说得没错。不过没这个机会了,对吗?”

  '1'格蕾丝·梅特利亚斯(Grace Metalious,1924…1964),美国作家,代表作是写于一九五六年的《小城风雨》(PeytonPlace),出版十天即卖出六万册,雄踞《纽约时报》畅销书榜五十九周。
  '2'舍伍德·安德森(Sherwood Anderson,1876…1941),美国作家,代表作《小城畸人》(Winesburg,Ohio)。

  芭比知道这其实不是问句。“如果是小桶丙烷的话,”他说,“我可以帮你换。”
  “谢谢。”她说,带着他走到露天餐桌那里,餐桌旁放着一个冰桶。“我问过亨利·莫里森能不能帮我,也去了波比百货店打算再买几桶丙烷。
  不过今天下午,我去镇中心时,波比百货店却没开门,就连亨利也与其他人一起去丹斯摩的农地了。你觉得我明天可以买到备用的小桶丙烷吗?”
  “或许吧。”他说,但其实有些怀疑。
  “我听说了那小男孩的事,”她说,“住在隔壁的吉娜·巴弗莱诺过来告诉我。真是遗憾。
  他会活下来吗?”
  “我不知道,”由于直觉告诉他,诚实是最能获得这女人信任的方式(尽管可能只是暂时的而已),于是他又补充,“但我认为他活下去的希望很小。”
  “喔,”她叹了口气,再度擦了擦眼。“听起来真是糟糕。”她打开冰桶,“我这边有水和健怡可乐,这是我唯一让霍伊喝的软饮料。你想喝哪种?”
  他对下一代年轻作家如福克纳、海明威、斯坦贝克等人的创作有很大影响。
  “水就好了,女士。”
  她开了两瓶波兰春天矿泉水,一人一瓶,用充满哀伤的好奇眼神看着他。“茱莉亚说你要拿镇公所的钥匙,我明白你为什么需要,也明白你为什么不想让老詹·伦尼知道——”
  “他可能非知道不可。情况不同了。你瞧——”
  她举起手,摇了摇头。芭比停了下来。
  “在你告诉我之前,我希望你能先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招惹上小詹还有他那群朋友的?”
  “女士,你丈夫没——?”
  “霍伊很少提及他手上的案子,但这次他向我提过。我想这件事的确挺困扰他的。我想看看你的版本是不是跟他的符合。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可以谈谈别的事。如果不是,我可能就得请你离开这里。不过呢,你可以把这瓶水带走。”
  芭比指向房子左方角落的一座红色小棚屋:“你的发电机就在那里?”
  “对。”
  “如果我边谈边帮你换丙烷,你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吗?”
  “可以。”
  “你想听的是整件事的经过,对不对?”
  “没错,而且你再叫我女士的话,我可能会把你的头给打破。”
  放有小型发电机的棚屋大门是关着的,但也只用一个擦得闪亮的黄铜钩锁扣住门板而已。那个直到昨天都还一直住在这里的男人,把自己的东西照顾得很好……就算里头只准备了一桶备用丙烷也一样。芭比决定,不管这场谈话的结果为何,明天他都会尽力帮她多弄个几桶丙烷。
  除此之外,他告诉自己,也得老实告诉她那晚发生的所有事。背对着她或许会使一切比较容易开口;他可不太愿意说出自己会惹上这场麻烦,全都是因为安琪·麦卡因——这个被人玩玩就丢的女人——想要勾引自己害的。
  诚实为上,他提醒自己,接着说出了他的故事。

这并不算糟糕
  10
  他还清楚记得,今年夏天,詹姆斯·麦克穆提有首叫做《聊聊德士古这地方》的歌,几乎每个地方都播个不停。这首歌与小镇生活有关,而他记得最清楚的一句歌词,就是“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当安琪开始趁他做菜,故意站在离他很近的位置;或者不叫他帮忙,刻意用胸部顶着他手臂,身体靠过来拿东西时,他便会想起这句歌词。他知道她的男朋友是谁,也知道弗兰克·迪勒塞光靠着与老詹·伦尼儿子的交情,便能算是镇上权力结构的其中一分子。再说,他戴尔·芭芭拉只不过是个流浪汉。在切斯特磨坊这个体系里,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有天晚上,她伸手环抱着他的臀部,还轻轻捏了他的胯下。他有了反应,接着便从她恶作剧的笑容中,知道她感觉到了他的生理反应。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跟你来一炮。她说。
  ”
  他们当时在厨房里,她迅速拉起一下裙摆,让他在瞬间瞥见她那条滚边的粉红色内裤。“够公平吧。”
  “我放弃这个机会。”他说,而她则朝着他吐了吐舌头。
  他曾在许多家餐厅的厨房里见过同样的事,甚至就连自己也这么做过几次。这可能只是个年轻女孩对一名年纪比他大、长得还算可以的厨房同事突然燃起欲火罢了。但等到安琪与弗兰克分手,某天晚上餐厅打烊,芭比去后门的垃圾箱倒厨余时,她则做出了更进一步的举动。
  他转过身时,她就站在后头,用手环抱着他的肩膀,开始不停地吻他。刚开始他回吻了。安琪松开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
  这动作让他清醒过来。胸部的触感很棒,年轻坚挺,但也会惹来麻烦。她本身就是个麻烦。他尝试把手移开。接着,当她单手挂在他身上时(此刻她指甲正抓着他的颈背),又尝试用臀部去磨蹭他。
  他推开她,力气用得比预期中大一些。她绊了一跤,在撞上垃圾箱后瞪了他一眼,揉了揉牛仔裤的臀部位置,眼神变得更为凶狠。
  “真是谢了!现在我整条裤子都弄脏了!”
  “你该知道什么时候停手。”他温和地说。
  “你明明喜欢这样!”
  “或许吧,”他说,“但我不喜欢你。”当他发现她脸上出现受伤与更加愤怒的神情时,又补充:“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当然,人们只有在真话脱口而出时,才会用这种澄清式的方法补充说明。
  四天之后的晚上,在北斗星酒吧里,有人在他背后泼了杯啤酒。他转过头,看见了弗兰克·迪勒塞。
  “爽吗,芭—比?如果爽的话,我可以再来一次——今天啤酒特价一杯两块。当然啦,要是你不爽的话,我们也可以到外面谈谈。”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说的,但事情不是那样。”
  芭比说。此时点唱机正好开始播歌——不是麦克穆提那首,但从他听来,却像是在唱着“我们一定得知道自己地盘上的事”。
  “她告诉我,她已经拒绝你了,但你还是硬上了她。你比她重多少?一百磅?听起来这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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