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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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顶之下-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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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的事是这样。”
  派珀呆呆地看着他:“原来她是在说名字。
  我还以为她是想喝点水。”
  “我敢说她一定想喝水,”吉妮说,“不过珊米那个宝宝的名字,还真的是‘小’,华特则是他的中间名。我相信他们会取这名字,一定是跟一个蓝调口琴家有关。她和菲尔——”吉妮做了一个抽大麻和吐烟的动作。
  “喔,菲尔还不只抽大麻而已,抽筋敦说,后”“来开始嗑药后,菲尔·布歇试过的东西可多了。”
  “他死了吗?”派珀问。
  抽筋敦耸耸肩:“我从春天后就没见过他了。
  要是他真的死了,倒是好事一桩。”
  派珀用责备的眼神看着他。
  抽筋敦的头往旁边稍微闪了闪。抱歉,“牧师。”
  他转向吉妮,“有生锈克的消息吗?”
  “他有点事得处理,她说,我叫他尽管去忙。”
  “我想,他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派珀坐在他们中间,外表看来平静,但内心那道红色的口子正越来越大。她嘴里冒起一股酸味。她想起以前有一晚,由于父亲禁止她去商场的溜冰场,所以她出言顶撞母亲(在她十几岁时,派珀·利比就懂得如何出口伤人了)。当时她跑到楼上,打给原本跟她约好的朋友,以一种毫无破绽的愉快而平静的口气告诉对方,因为突然有点事,所以无法和她过去。下星期?当然好,嗯,没问题,祝你玩得开心,没有,我很好,再见。
  接着,她开始在房间里乱砸东西,最后还一面大一面从墙上扯下她心爱的那张绿洲乐队'1'海报,大吼,将其撕个粉碎。那时她吼哑了嗓子,虽然并不伤心,但那股青少年的怒火却像五级飓风般席卷着她。她的父亲不知何时便在门口看着她乱砸东西。

  '1'绿洲乐队(Oasis),英国摇滚乐队。

  当她总算发现父亲时,恶狠狠地回瞪着他,一面气喘吁吁,一面在心里想着自己有多么恨他,以及多么恨他们两人。要是他们死了,她就可以搬到纽约与鲁思阿姨住。鲁思阿姨知道怎么找乐子,不像有些人一样。父亲对着她举起张开的双手,手心对着她。那是一种莫名的让步姿态,一举粉碎了她的愤怒,也让她的心几乎都碎了。
  要是你没办法控制脾气,就会被脾气控制。
  他这么说,然后转身离开,低头朝走廊走去。她没有在父亲背后用力甩门,而是轻轻地关上房门。
  那一年,她把改掉坏脾气视为首要任务。完全改掉,等于是磨灭了她的一部分,但她认为,要是她没做出根本性的转变,某种程度上,她将长期都是十五岁。她尝试着控制脾气,大多时候也成功了。当她觉得快控制不住时,便会去想她父亲当时的话、张开双手的动作,以及在她成长的房子里,那副缓缓朝楼梯走去的模样。九年后,她在父亲的丧礼上致词时,是这么说的:我父亲教导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事。她没有说出是什么事,但她的母亲知道。后来,她被授以圣职时,她的母亲同样坐在教堂最前排的位置。
  在过去二十几年,每当她觉得就要对某人发火时——这股冲动几乎总是难以控制,因为那些人总是那么笨,那么装疯卖傻——她便会回忆起父亲的声音:要是你没办法控制脾气,就会被脾气控制。
  但如今,那道红色的口子不停扩大,让她再度升起过去那股想要乱砸东西的冲动,想要搔着自己的皮肤,直至流出鲜血为止。
  “你问过她是谁干的吗?”
  “当然问过。吉妮说,”“她很害怕,不肯说。”
  派珀忆起她刚开始还以为这对躺在路边的母子是一大袋垃圾的画面。这些事情,当然全是那些人害的。她站了起来:“我要去找她谈谈。”
  “现在可能不太适合,”吉妮说,“她打了镇静剂,而且——”
  “让她试试看。”抽筋敦说。他的脸色苍白,双手在膝间扭在一块儿,不停扳弄指关节。“希望你有所斩获,牧师。”

踏入陷阱
  13
  珊米的双眼一直半闭着,但是当她完全睁开时,派珀就坐在床边。“你……就是那个……”
  “对。”派珀说,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名字是派珀·利比。”
  “谢谢。”珊米说。她的视线又移到旁边,再度闭上。
  “要感谢我的话,就告诉我强Jian你的那群人是谁。”
  昏暗的病房中——由于医院的空调关着,所以十分暖和——珊米摇了摇头:“他们说,要是我说出去的话,就会伤害我。”她朝派珀看去,眼神像是个只敢乖乖听话的懦夫。“他们可能还会伤害小华特。”
  派珀点点头。“我知道你很害怕,”她说,“告诉我他们是谁,说出他们的名字。”
  “你没听到吗?”她把视线从派珀身上移开,“他们说会伤害——”
  派珀没时间浪费下去,这女孩又要神志不清了。她一把抓住珊米的手腕:“我要知道那些人的名字,你一定得说。”
  “我不敢说!”珊米开始泛泪。
  “你非说不可,因为要不是我,你现在可能早就死了。”她停了一会儿,决定把这一刀刺得更深。她之后可能会感到后悔,但现在不是时候。
  就此刻来说,这个躺在床上的女孩,只不过是个她追求真相的阻碍。“你的孩子可能会死,你也可能会死。我救了你一命,也救了他一命,所以我有权知道他们的名字!”
  “不。”但那女孩退缩了。派珀·利比牧师心中的某部分,其实相当享受这种感觉。稍晚以后,她会厌恶自己的行为,觉得自己跟那些男孩没什么两样,等于是在强暴这个女孩。但此刻,没错,这很有趣,就跟从墙上扯下珍贵的海报,接着撕成碎片一样有趣。
  因为它苦,所以我喜欢,她想,也因为它是我的心。'1'她朝哭泣的女孩俯身:“把耳朵掏干净,珊米,因为你得听清楚我的话。他们肯定会再犯一次。

  '1'此句出自美国小说家斯蒂芬·克莱恩(Stephen Crane,1871—1900)的诗作。

  当他们再犯一次,让另一个全身是血的女人躺在医院,说不定还怀了强Jian犯的孩子时,我就会去找你,而且我会说——”
  “不!别说了!”
  “你就是共犯。你这么做,就跟帮他们欢呼没两样。”
  “不!”珊曼莎哭着说,“不是我,是乔琪亚!
  乔琪亚才是那个帮他们欢呼的人!”
  派珀起了股恶寒的作呕感。一个女人。有个女人就在现场。在她心中,那道红色的口子裂得更开了。很快地,里头就会开始喷发熔岩。
  “告诉我他们的名字。”她说。
  珊曼莎说了。

踏入陷阱
  14
  杰姬·威廷顿与琳达·艾佛瑞特的车就停在美食城超市外。超市会在下午五点打烊,而非平时的八点。兰道夫派她们来这里,认为提早打烊的事可能会引发什么麻烦。这个想法荒谬之至,因为超市里几乎空无一人。停车场的车子甚至还不到十几辆,其余几名客人,则是一脸茫然地缓缓走着,仿佛共享着相同的噩梦。这两个警察发现,超市里只有一个收银员,是个叫布鲁斯·亚德里的青少年。这孩子只收现金与签名支票,而没接受信用卡付账。红肉类的商品柜里几乎全空了,但鸡肉还有很多,罐头与干粮的架上也还放着满满的商品。
  她们在等最后一群客人离开时,琳达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下来电显示,觉得胃里仿佛被轻戳了一下。是玛塔·爱德蒙打来的。琳达与生锈克都要上班时,总会把贾奈尔与茱蒂交给她照顾。而打从穹顶出现后,他们几乎一直工作个不停。她按下接听键。
  “玛塔?”她说,在心中祈祷着没发生什么事,玛塔只是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带孩子去镇立广场走走之类的。“没事吧?”
  “呃……对。我想应该没事。”琳达恨透了玛塔声音中的担忧,“只不过……你知道癫痫的事吗?”
  “天啊——她发作了?”
  “我想应该是,”玛塔说,又赶紧补充,“她们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在别的房间里画画。”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啊!”
  “她们在荡秋千,而我在弄花,好让花可以撑得过冬天——”
  “拜托!玛塔!”琳达说。杰姬把手放在她手臂上。
  “对不起。奥黛莉开始叫了起来,所以我转过身去。我说:‘亲爱的,你还好吗?’她没回答,只是下了秋千,坐在秋千底下——你知道那秋千只比脚高一点吧?她没摔下来或什么的,只是坐在地上而已。她盯着前方看,嘴唇紧紧闭着,就跟你要我注意的状况一样。我跑过去……稍微摇了她一下……然后她说……我想想……”
  又来了,琳达想,阻止万圣节,你必须阻止万圣节。
  但不是。她说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她说:‘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粉红色的星星掉下来了,身后拖着长线。’又说:‘好黑,每个东西都好臭。’接着她就醒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感谢上帝,”琳达说,随即问起她另一个五岁的孩子。
  “那茱蒂还好吗?她有没有被吓到?”
  电话那头静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接着玛塔才总算开了口:“噢。”
  “噢?这声噢是什么意思?”
  “发作的是茱蒂,琳达。不是贾奈尔。这次是茱蒂。”

踏入陷阱
  15
  我想玩你说的其他游戏,艾登对卡罗琳说。
  当他们在镇立广场与生锈克交谈时,卡罗琳是这么答应她的。虽然她只记得一点点规则,但当时她心中想的游戏的确是木头人没错——这并不奇怪,毕竟,自从她六七岁以后就再也没玩过这游戏了。
  然而,当她背靠着“热情宿舍”宽敞庭院中的一棵树木时,马上就想起了游戏规则。出乎意料的是,瑟斯顿似乎不只愿意一起玩,甚至还一副很想玩的模样。
  “记住,”他告诉孩子们(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十分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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