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惜莫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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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莫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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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那东南的柳家……”说到这那伙计突然闭嘴,似是省起什么,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来。
  钟坚锐听到“柳家”两字心里一跳,故做无事地追问道:“那东南柳家是什么?”
  那伙计看他一眼,狐疑道:“你连东南柳家都不知道?”
  钟坚锐摸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瞒小哥你说,我从没出过门,这什么戚家柳家,真是一个都不认识。”
  那秋计“哦”了一声,四下张望半晌,方才道:“我这话可不敢让人听见,否则明儿指不定就被人抛尸扔河里去了。西南花东南柳,那柳指的就是东南柳家,乃是东南最大的家族势力,便算是当今朝廷或是你们武林中说的什么武林盟主宗明府天下第一教天一教,在这东南的地头上,那还都得看柳家的脸色。柳家在这东南十三州各地都有分支,咱们这定州所有开客栈开铺子的,除了朝廷的税,每月倒得先得给柳家上贡。来往的商船商队,若不先给柳家分上三分利,整个东南你都别想做生意。再说白点,就算官家的钱交不上也不能少了交柳家的钱。上个月福瑞商号的贺老板因为商队在路上遇了劫匪货被抢了个精光,没钱付柳家的红利,整个铺子便给柳家端了,祖宅也给占了,一家人被赶到街上连个落脚的地儿都没有。那贺老板气的一病吐血死了,剩下孤儿寡母,每日在街上乞讨为生,昨儿听说还要把人卖到妓馆去还债……”
  钟坚锐大怒道:“那你刚才说的戚老爷子就不管?”
  “吓!我说你这少年不懂吧!戚老爷子虽是咱们这的名人,但他不过是个退隐的老
  头子,柳家不去惹他便是给足他面子了,他哪敢惹柳家!别说戚老爷子不敢惹,便是本地的大老爷,宗明府和天一教,在这地头上,也轻易不敢得罪柳家……”
  钟坚锐越听越怒,抓住那伙计的臂膀大声问:“你说的那贺家的孤儿寡母现在在哪?”
  那伙计被他捏的臂膀生痛,脸上变了颜色,急急只道:“我的少爷你问这做什么!!别说我不知道,便是我知道,可告诉你做什么!你……”
  钟坚锐见他不知,也不再理会,转身便走,那伙计在后面追着喊:“哎你不要去戚家吗这还没到……”
  钟坚锐不理不睬,大步急奔,他虽不认识那戚晚雷,但那人既是义父命自己来拜寿的对象,定然是义父看重之人,他心中隐隐便觉得对方必是个德高望重正义凛然的长者,但此刻听那伙计的说辞,竟不过是个独善其身懦弱无能之辈,心中不觉大感失望,又想起之前在舒县遇到的那柳云川正是那伙计口中的柳家现任当家,不想那般俊秀人物竟是个欺民的恶霸,只觉胸中憋了一口气不得渲泻,难受之极。
  此刻夜色渐浓华灯初上,街道两侧的赌场妓馆热闹起来,河道上各色的花舫游船也都开了出来,一溜的各色灯笼映在水面,河水倒映着灯光与天上的星光交相辉映,将四周装点的如同仙宫一般,时值暮春,凉风习惯习,风中飘来阵阵歌声笑语,真是说不尽的繁华景致。钟坚锐看在眼里,却只觉一阵茫然,一阵陌生。
  他漫无目地地又走了一段,却见背街小巷中又是另一番光景。阴沟里倒卧着白发乞丐,又有枯瘦如柴的女子抱着同样枯瘦的小孩缩在墙角啃食干硬的馒头,醉汉扶着墙角咒骂呕吐,还有阴影处不时传来的打骂惨叫。甚至在他路过一个街口的时候,一只断手不知从哪里飞来掉在地上,留下一滩暗红的血迹。
  现实社会的光与影,以最尖锐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
  他突然觉得再也无法忍受,逃也似地奔向客栈,却在路口拐角处与对面来人撞在一处。
  他一边道歉一边退后,一低头,却见地上一盏琉璃河灯摔的粉碎,显是被他撞落的,他心中着慌蹲下去捡,那灯却早已摔成一地碎屑,哪里捡的起来,他手指在地上摸了半晌,突然掉下泪来。
  眼泪大颗大颗地跌到地上,他用手指用力擦了好几下眼角仍是止不住泪水。一定是那琉璃碎屑太刺眼了,他想。
  对面被他撞到的那人显是也被他这突然一哭吓到了,嘴里嘟囔了几声,慌慌忙忙地走了。
  钟坚锐哭了一阵,情绪渐稳,这才发现怀里不知何时被人扔了张手帕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却哪里有人。
  他踌躇了一阵,将那方手帕小心地叠好放进怀里,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擦干净,这才举步回到客栈。
  墨息趴在窗边怔怔的不知在想什么,听他进来也不回头,他草草地洗漱了上床,两人各怀心事,竟是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起来,二人梳洗完毕便相携前往戚晚雷家拜寿。
  过了一夜,墨息似是已自昨日的失常中恢复过来,一路上与钟坚锐说了说这戚晚雷。原来这戚晚雷人称“定州虎”,乃是东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柄劈山黑虎刀纵横江湖数十年,也算是一条好汉。他十年前金盘洗手,便在这定州养起了老。但似他这等江湖豪杰,名义上虽是养老,门下弟子既多,又和当地官府绿林道上的好汉都有交情,是以声名兀自不坠。今日既是他大摆宴席庆贺六十大寿的日子,江南江北的武林人士来的着实不少,又有些外地门派遣了弟子前来送礼贺寿,是以他府上那条街今日里人头攒动,甚是热闹。钟坚锐昨日虽未走到戚府,但随着这拜寿的人潮前行,倒也顺顺当当地到了。
  二人随着人流进了大门,到二门外便有门倌分列两边唱贴收礼,钟坚锐将墨息代写的拜贴和装了贺礼的拜盒一并递过去,那门倌见那拜盒有些陈旧先便存了轻视之心,再一看那贴上的名字,心中不禁更是嘀咕,暗想这无门无派也就罢了,钟大富这名字看着怎么也不像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但看这二人相貌不俗,又知江湖上卧虎藏龙谁也不敢断定这二人背后是什么根底,不敢冒然随意打发,便引了他二人往里,在大厅内角落里一桌坐了。
  这一桌上却早已先坐了几个人,一个光头的大汉,一个脸上有道疤的头陀,还有个瘦瘦小小的黑衣汉子,留了两撇鼠须一样的小胡子,一双小眼睛精光闪烁四处张望,见他二人,嘿嘿笑了两声。
  墨息看了心中大乐,凑到钟坚锐耳边低声道:“这寿宴摆的妙,不但有强盗,还有小偷。”
  钟坚锐奇道:“你怎么知道?”
  墨息笑而不语,那小胡子却凑了过来,满面堆笑地问:“在下‘马上溜’朱飞,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墨息抢着道:“原来是马大侠。在下墨息,这是在下的好友钟坚锐。还请马大侠多多指教。”
  “在下姓朱,并不姓马。‘马上溜’是在下的外号……”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大侠多多见谅,多多见谅”
  朱飞气的双眉一扬,便待发作,他隔壁坐的那光头嘿嘿笑道:“马上溜是你,朱飞也是你,姓朱姓马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畜生!和
  两个雏儿较什么劲……”
  “你他妈才是畜生!”朱飞手掌在桌上一拍,怒喝道,“通天晓,别以为你肚子里有几滴墨水便在这阴阳怪气,惹到你朱爷,把你下面拔的和你上面一样干净!”
  那光头却也不恼,慢吞吞地道:“那你可晚了。我下面早就被我家那口子拔的和上面一样干净了。”
  朱飞一愕,随即大笑,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笑骂道:“老子见过怕老婆的,真没见过像你这么怕老婆的!”
  原来这光头人称通天晓,乃是江北的一个江洋大盗,这朱飞却是个走南闯北的惯偷,二人职业相近性情相投,故而交情甚好,只这通天晓虽然杀人放火无所不为,生平却有一件,最怕老婆,是以每每见面都要被朱飞嘲笑。
  通天晓这一搅,朱飞也不再来找他俩麻烦,二人自行吃酒说笑。那头陀却一声不吭只管闷头喝酒。
  钟坚锐见他如牛饮水般将酒往肚子里倒,不禁悄悄拉着墨息问:“出家人不是不能喝酒的吗?怎么那位大师……”
  “哦,这年头,不但出家人能喝酒,还能杀人呢。”墨息挑了颗花生扔嘴里,一边嚼一边小声对他道,“你看那边,就是那,对,坐着一群老头子那桌,那是飞鲸帮的大当家陈沐生,杀的人比你吃的菜还多。还有那个,牙都掉了还在啃胡豆那个,那是昆仑派的长老王信,人家吐口口水都能把你淹死。还有那个,笑的像个娘们似的那个花花公子,那是五虎断门刀的彭大帅,据说他换女人的速度和他的刀一样快,虽然我看他那熊样刀能不能把刀举起来都成问题。”
  “彭大帅虽然是个花花公子,但他的刀法深得门主彭勇智的真传,可算是五虎断门刀年青一辈中的佼佼者。换女人的速度是不是很快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的刀确实不慢。”
  墨息一怔,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钟坚锐身边已坐了一个身穿淡青长衫的青年男子,那男子看去不过二十多岁年纪,双眉斜飞入鬓,一双眼睛光华内敛含而不露,嘴唇略有些薄,生的极俊,见他目光转向自己,淡淡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他不叫彭大帅,他叫彭太帅。”
  墨息心中一动,觉得这人在哪儿见过一般,但那眉目却又分明不曾见过,正自狐疑,突见钟坚锐直愣愣地看着对方,两只眼睛瞪的滚圆,只差口水流下三尺,顿时气的双眉倒竖,手肘一曲,在他背上撞了一下。
  钟坚锐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满面通红,那人却不以为意,随手斟了杯酒,冲他二人一举,自行饮了。
  墨息把钟坚锐拉过来小声抱怨:“你好歹最近天天都在看我,怎么
  还这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难道他比我好看?”
  钟坚锐瞅一眼左边又瞅一眼右边,有些为难地道:“你俩都好看……”
  “所以我说你少见多怪!你要见了我大哥还不得把眼珠子掉地上去……”墨息还待说些什么,突听的三声鼓响,闹哄哄的大厅内突然安静下来,旁边一人道:“戚老爷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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