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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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不会相思-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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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好喜欢一霖…………




【空寂】

  “一霖。”
  
  地上的男人猛地颤抖了一下,他迅速站起身向后跃出去,抬头紧紧盯着来人,眼里是疯狂的复杂的情绪。杨远修试探着向他踏出去一步,男人又猛地抖了一下,却没有后退。杨远修站住脚,看着对方满是痛苦和无措的眼睛,他感到心脏一下一下抽痛起来。
  
  “是不是你……”谭一霖的声音起初很微弱,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像是刺耳的尖叫,“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干的,你回答我!是不是你!!”
  
  杨远修看着几乎要崩溃的男人,他沉默地盯着他很久很久,大雨染湿了他本是清爽干净的白衣,雨滴从他的黑发滑落到眼角,然后顺着他的脸庞滑下来,最后滴落在地上。
  
  男人的脸在雨夜里看不清明,明暗不定,过了很久他闭了闭眼睛,声音低沉。
  
  “是。”
  
  对面本是疯狂的谭一霖忽然像是蒙了,像是被枪打了一下,后背直挺挺地僵硬住,他呆呆地看着对面人面无表情的脸孔,像是回不过神来,眼睛也渐渐呆滞了。而后他垂头又看看墓碑,忽然吃吃笑起来,“杨远修敬立……”眼角有什么要涌出来,他仰起头逼回去,笑得癫狂起来,“为什么不骗我?你骗我啊,我信你,你告诉我,告诉我不是你……”
  
  杨远修走过去,一步步慢慢地走到那人身前。
  
  看到杨远修渐近的身影,谭一霖忽然猛地收住笑,两眼猩红地像是要滴出血来,他忽然腾出一只手,抽出怀里的枪狠狠捅在他胸口,那一下力道极猛,杨远修感到胸腔里的血反涌了一下,但他没动,任那把枪抵着自己的心脏。
  
  他身后的众护卫完全傻了,他们根本没反应过神来,这个男人……怎么会用枪抵着杨远修……
  
  杨远修看着他痛苦的眼睛,盯着他很久,然后他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嘴角微微笑着,声音柔和得一如往常。
  
  “开枪吧。”
  
  谭一霖手一抖,几乎握不住枪,杨远修的胸膛往前挺了挺,谭一霖跟着后退了一步,然后像是反应过来,又咬牙狠心往前用力踏出一步。那把枪的枪管已经嵌到男人的肉里,只要再用力送一下,不需要开枪,他的心脏就会被枪管生生捅穿。谭一霖的手一直猛烈地抖着,杨远修却只是笑着,看着他眼里的沉痛像是心疼似的,他抚过他的脸,过一会儿牵起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他看着他,脸上只有温和而平静的表情。
  
  雨水冲刷着握枪的手,顺着枪管流进杨远修的心脏,鲜血顺着枪滑下来,滴落,而那个男人却只是安静地站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对面,沉默不语。
  
  过了很久,谭一霖抽出了枪,垂下手,他忽然敛去了所有的情绪,抬头失神地看向杨远修,看了很久,然后他笑了笑,声音却冰冷而空寂,“杨远修,你赢了。”
  
  他把怀里的婴儿一扔,襁褓准确无误地落到他身边不远处夏慕的怀里,夏慕慌忙地接过,低头看到婴儿的脸已经被冻得失去了血色,一片惨白。谭一霖的声音传过来,低沉平静,“他叫樊墨,”他抬头看着杨远修,“不要杀他了,不要再滥杀无辜了。”
  
  说完,谭一霖顿了顿,忽然又笑了,“帮你灭了库斯塔,欠你的也还清了。”
  
  杨远修微微愣了愣,忽然看到谭一霖猛地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头,他瞳孔一缩,立时伸手打偏了他握着枪的手,枪声响起时,子弹从他左侧脸上迅猛地飞过,一道血红立刻飞溅在他脸上,杨远修立刻夺下他的枪,谭一霖一闪身挣开杨远修的桎梏,伸手迅速握起腰间的匕首,狠狠朝自己的心口用力捅了下去。
  
  “砰!”
  
  一声枪响,抓着匕首的右手被子弹打穿,他抬手看到舒宁抖着手握着枪,惊恐地看着他。胸口、脸上、手上都不停肆虐着难以形容的剧痛,他却还是抬头,朝舒宁微微笑了笑。舒宁是他培养的杀手团里最优秀的一个,这些人……他还真的舍不得……
  
  胸口冒着汩汩的血,身体倒下去时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环住,他躺倒在他身上慢慢抬起手,抚着那张让他爱极了的脸,指间一点点滑过他的眉峰、鼻梁。
  
  这个人是这世上自己唯一护着的、生怕受一丝一毫伤害的人,曾经那么放不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只是眼前人难过的表情,即使快死了,他还是不想看到,还是没出息地心痛。
  
  他慢慢扯出一个有些无奈的、带着留恋味道的微笑。
  
  “对不起,少爷,不能再保护你了……”
  
  眼睛闭上的时候,他看到男人脸上陌生的慌乱和心痛的表情,他想,他为他,露过那么一丝破碎的表情,这一生,或许也足够了。
  
  从来不知道,原来爱一个人,是如此疼痛而绝望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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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洛,怎么样?”杨远修立刻朝从手术室走出来的男人走过去。
  
  晏斯洛看着他,努力笑了笑,“你放心,脱离生命危险了,舒宁那一枪打偏了他的手,差一点点就刺中心脏了……”晏斯洛眼神又有些暗淡,“但是那一枪把他的手彻底打穿了,经络毁了,那只手可能废了……”
  
  杨远修猛地一颤。晏斯洛看了看他,咬了咬唇垂下眼睛,“而且……手术中他求生意志很薄弱,你挡得了这次,下次呢?”
  
  杨远修失神地看着前面,没有说话。
  
  “过一会儿他就会醒,你知道,他对普通麻药免疫。”
  
  男人像是出了神了,脸慢慢地转向手术室,一双眼睛愣愣的,没了往日的神采似的。
  
  而一切正如晏斯洛预料的,谭一霖醒来后很平静,平静地感受到右手没了知觉,平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平静地听着旁边那个熟悉的温柔嗓音对他说话。
  
  只是他对一切都漠然,没有反应,没有动作,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拒绝吃东西。
  
  其实并没有什么强烈的拒绝表现,杨远修硬把饭塞给他,他也只是含在嘴里不嚼不咽,再强迫他一些,一口饭便呛在喉咙里,他轻声咳着,脸憋得红起来,却还是面无表情地等着一口米饭把自己噎死。
  
  晏斯洛只能靠营养液维持他的生命,可这根本不是办法,他本就重伤在身,完全不接受调理,心情又抑郁,伤好得慢不说,人也急剧消瘦。只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原本强韧有力的身躯只剩下皮包骨,胸口肋骨根根分明,本就瘦削的脸成了锥子型,眼眶也深陷下去,整个人像个包着一层皮的骷髅。
  
  杨远修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命在流失,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等着这个人的只有死亡。
  
  他知道他恨他,恨到宁可死了也不想再留在他身边。
  
  杨远修这一生,几乎没有替自己做过什么,他在一种扭曲残酷的环境里长大,他只知道要维护合纵,要保全家族。当他下令杀掉那对夫妻时,他也感觉到了心痛,只是他的心痛不重要,他的所有感觉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家人如果先被敌人抓到,他们好不容易藏身的地点一旦被曝光,死的,会是他的父亲,他的弟弟,他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只能让他们永远闭上嘴巴,即使每年上坟时还是会莫名地心痛,但他还是不后悔当年下的决定。
  
  只是,当看到那个男人几乎癫狂的痛苦眼神时,他第一次,后悔了。
  
  对他来说幸福的感觉其实是陌生的,他只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那人在自己身边时生活好像变得充实起来,每天睁眼看到那个男人的脸,胸口就莫名地感到暖暖的,他对自己微笑的时候,喊他少爷的时候,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去抱抱他,摸摸他的头发,想吻他。
  
  这种感觉很陌生,来得莫名其妙,他想不清楚。只是当一切消散了,那人眷恋的眼里只剩下恨和空洞时,那种暖洋洋的感觉一夜间就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刺骨的冰冷,和时不时停滞的心跳。
  
  一霖,如果这种感觉叫做…爱情,我们为什么会走到这种境地。
  
  他垂头看着男人无神的双眼,身体竟渐渐发痛起来,他俯下身握住男人冰冷的手,却没有办法把他暖热,反倒连自己手上的温度,也渐渐流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相爱却必须去恨的悲哀;问一嘴,大家最喜欢谁?




【癫狂】

  他从床上抱起他,两个人站在体重秤上,谭一霖没有反应地任他抱着,杨远修看着秤上的数字,眼睛有些酸涩起来。
  
  “一霖,你看看我,你转过来,看看我。”
  
  谭一霖依旧望着前方,一动不动。那只手上的戒指已经完全带不上去,套在细瘦的手指上会立刻滑下去。杨远修拿过一根绳子系上那枚戒指戴在他脖子上,他也没有一点反抗。
  
  他把他抱回床上,给他盖好被子,静静看了他很久,然后趴在床上累得一点点睡过去。
  
  黑夜中,月光照进那个清冷的房间,一只手微弱地动了动,慢慢地擦过杨远修垂在床上的发丝,很细微的动作,几乎感觉不到那只手在动,过了一会儿,那双深凹下去的眼眶里流下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到枕头上,没一会儿就被吸收干净,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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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晏斯洛看着抽血报告,眼睛低垂着声音沉痛。
  
  杨远修看着那个所有指数全部低于正常值的报告,伸手拿起来,握紧,手有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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